水晶球在巅亡人粗糙的手心裏正了正位置後,這位細心的好主人、魔羅,還有塔央他們三個開始了測試,各自把手指在晶球表面選好了小坑位置,大家全部安靜沉默下來…良久,水晶球果真被點亮了…

“哇…”獵人舒雙手合攏緊搓着,“哇…”

“閉嘴!”巅亡人煩感地呵斥一聲。

煥-汀和岱普諾湊得更近了,他們看見原本渾濁的水晶球裏層漸漸透明清晰起來,就像一層薄霧被自內而外驅散掉,一片各種色調的綠色色彩交織呈現眼前,靠近球體表層一處位置的紫色亮點處正是他們所要尋找的目的地——幽貢森林。

“那就是嗎?”塔央問。

巅亡人點了下頭,畢竟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地方,他并不怎麽激動,“路線出來了。”

“哪裏?”

巅亡人用另一只沒有參與測試的有六個指頭的手在水晶球旁做着比劃,語調囊囊地解釋道:“喏,我們三個在球體表面測試的三個點所在的一個平面與最終目标地點所在球體的水平截面有一個截線,目标地點到這條截線的垂點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目标地點到這條截線的垂線,就是我們到達目的地的直線距離,也就是這片地上光禿禿、水平平的啥也沒有的話,我們就走這條線直着就走到了,幽貢森林就在這條北偏西三十到四十度的垂線上,怎麽到達?保持那條垂線在你大腦的空間維度裏,再聯系實際路況…喏,我們應該是沿西北方向出去這片林子,越過兩座山嶺,繞開這片沼澤地,再回到西北方向進入一片大區域樹林,如果樹林裏沒有意外因素擋住去路那麽沿着直線走就能到了。”

“等等,我有點跟不上了…”獵人舒揉着腦門,“你說的那條垂線在哪呢?”

巅亡人白了他一眼,把手指從晶球上的小洞收回,紫點和實物影像還都保留着,只是漸漸暗淡,渾濁的霧氣又開始彌漫回來,“這哪是有點跟不上,你壓根就沒跟上。”

“我的想象力是有點差。”

“你的自我認知也是有點到位的。”

塔央和魔羅也把手放了下來,魔羅撓了撓頭,雖然沒發表意見,不過他也沒怎麽有概念,剛才糊裏糊塗地聽完巅亡人的講解腦子都大了,什麽平面截線、垂線,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我說,你們都看懂了嘛?”巅亡人看着煥-汀和岱普諾。

“聽懂了,我們出發吧。”岱普諾簡單說了一句。

“嗳,等等…”巅亡人把着煥-汀的胳膊,眼光中露出一股魔性的亮光,“難道不想讓它測量測量你們心底裏更遠的地方?”

起初大家沒明白巅亡人這話的意思,後來明白了也只能意會于心,每個人都琢磨到了不盡相同的信息。

“你們四個,”巅亡人的手揮起在岱普諾、塔央、煥-汀和獵人舒前方劃了道線,“可以測測…你們的共同的一個目的,不是那個麽?”

四個人都明白了巅亡人的暗示,他說的那個共同目的,也是最終目的,就是鏟滅魔族的罪惡之頭——魔涯……

如果看得到的話,很可能的兩個結局,一方的滅亡,或是另一方的滅亡……

如果水晶球裏顯現出的是大家希冀的結局,那無疑會讓他們大受鼓舞,振奮人心,可要換成另種結局,他們此刻的意義,之前所做努力支撐到現在、以及之後之路朝向何方的意義又在哪呢……

提前被判了死刑限制了在最後一刻到來之前的拼搏……

“害怕了?”巅亡人讪笑着說。

水晶球的餘韻還留存,淡紫色的微光忽閃忽閃……

“試試吧。”岱普諾說。

煥-汀和塔央猶豫着,獵人舒看着大家的眼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試試。”塔央說。

“試試!”獵人舒說。

巅亡人和魔羅把目光落在最後一個人身上,煥-汀,她看了看大家,“好,試試。”

岱普諾、塔央、煥-汀、獵人舒四個人圍坐在坑坑窪窪的水晶球前,魔羅和巅亡人站在煥-汀和塔央的身後,剛剛測試去幽貢森林的餘韻還沒有完全消卻,他們再次把各自的食指伸到坑窪的表面,很快,水晶球滅了…

巅亡人驚訝地半張開嘴,想要脫口說出的話停在了嘴邊…

對面的岱普諾将手放下,最先眼色中的淩厲很快被強大的意志點控,随而便不動聲色,一副面具臉任旁人參不透心思絲毫。

獵人舒跟着把手放下,努了努嘴。

塔央也把手放下,她對水晶球的暗示還沒做出驚奇的反應卻首先被她注意到的另一細節吸引了,第一個放下手的煥-汀,她的面色煞白…

“吼…噢吼吼…”魔羅笑了起來,“你們也是夥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啊。”

水晶球熄滅了,代表他們四人心裏不存在哪怕是一個共通的願景…

“唉,散夥吧…”其他人都不說話,魔羅繼續幸災樂禍着,沒曾想身旁那個令人煩惱的犰狳蜥又開始捅咕他,幹擾着他幸災樂禍的樂趣。

“但願墓埃這時候已經從派俹地那裏把熔煉衛士留下的古咒語石碑拿回來了,這個混蛋…”巅亡人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我此刻只想從墓埃那裏把墓埃的命拿過來!嗨,你們四個可以換下一人,三個再試試…”魔羅事不關己輕松地建議說。

雲層遮擋住月盤,随着水晶球的全然熄滅六個人陷入進黑夜的籠罩之中,黑暗中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臉,就像看不清彼此的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