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羽對着挂在牆上的這幅古怪的圖畫出神時,忽然有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腳步聲離他似乎有幾裏地的距離,但此時的他耳力敏銳異于一般的修行者,因此,雖然還隔着一段距離,但卻已經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唐羽扭頭向外面看了一眼,院子裏空蕩蕩地,只有一只灰雀停留在一支竹子上,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什麽不對勁。擡頭向牆上瞧去,這才恍然大悟,那副圖畫中透出的香氣已經消失了,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漁翁依然端坐舟頭,凝神注視着釣竿。

腳步聲已經出現在了院子中。一個尖尖的聲音在說着:“金公子出手,法力再強的妖怪也乖乖下跪,夜魅之所以不敢來侵犯我們大商,那還不是因為懼怕咱們金公子的名頭!”這聲音尚未落下,立即有三四個不同的嗓音叫道:“說得有道理!”“這話沒毛病!”

唐羽蹙起了眉,心想:“什麽人如此嚣張,敢這樣大言不慚!說這話,卻是将趙洛陽趙院長放在了什麽地位?”他轉過身,就看見一群人簇擁着一位金衣璀璨的年青的纨绔走了進來。

唐羽打量了對方幾眼,對方也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良久,金公子開口道:“你就是唐羽?”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地傲慢。

周圍的人都不說話,齊刷刷地盯着他,目光中含着好奇、不屑、敵視等等。

唐羽對于這類纨绔子弟向來是不屑的,但經過十年的磨煉,他的那些棱角早就磨得差不多了。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師兄,聽說又是一位捉妖打怪的高手。因此,雖然對方表現的很是無禮,他也沒有憤怒,而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見過金師兄!”

金公子走了進來,在一個繡花的墩子上一座,點點頭,說道:“坐吧!”跟在金公子身後的四五個人,成扇子形,分別站在了金公子的身後。

唐羽坐了下來。

金公子再次打量了唐羽一眼,開口道:“找我什麽事?”

唐羽微微躬身前傾,看着對方說道:“回禀金師兄,我半月前在杞梁山中曾經與一名騎着白雪獅子的魔族妖孽鬥法,但不幸的是,讓他逃脫了。前日在楚府再次與這名魔族妖孽相遇,又一次讓他逃脫。小弟聽說北山中有一狐妖,藏匿在山間。小弟懷疑這狐妖可能與那魔族妖孽有什麽瓜葛,因此想去北山捉妖,聽人說去北山都得經過師兄同意,因此小弟前來拜訪,希望師兄能允許小弟我進北山捉拿狐妖。”

金公子聽完唐羽的一番話,沉吟了一下,手掌一伸。立即有一個穿青袍子的青年将一個青銅色的羅盤放到了他的手掌中。金公子接過羅盤,平放在手掌中,雙眼射出兩道金光,死死地盯着羅盤看了起來。

衆人的目光都一起朝着羅盤望了過去。

原本平平常常的一個青銅羅盤,經金公子的雙目金光進入之後,忽然間亮了起來。與此同時,數道七色光芒從羅盤的中心升起,向外射去,羅盤中間,隐隐有雷聲傳了出來。

唐羽瞧着金公子的這件法寶,心中暗忖:“看來這師兄也并非浪得虛名,雖然是一個纨绔,卻也有點真才實學。”

過了一盞熱茶的功夫,金公子這才将雙目一閉,收回了兩道金光。羅盤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平淡無奇的樣子。

唐羽問道:“師兄可是在用法寶來探測妖狐的蹤跡?”

金公子搖搖頭道:“我在觀測天象。”

唐羽大感意外,問道:“師兄觀測到的天象如何?”

金公子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天象顯示,今日不宜捉妖。”

唐羽吃了一驚,第一次聽說捉妖要看天象的,于是問道:“那何日合适?”

金公子道:“三日以後,方可捉拿妖狐!”

唐羽正要繼續追問,為何天象上顯示的是三日以後才可以捉妖,而不是今日。捉妖降怪不是越快越好嗎?這些話還在嗓子裏徘徊,尚未說出來。站在金公子身後的一個穿着繡花錦袍,油頭粉面的年輕公子開了口:“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位唐師弟。你一再質疑金公子選擇的日期,你是什麽意思?”

唐羽微感愕然,擡頭望向對方,眼中盡是不解之意。

油頭粉面的公子繼續說了下去:“金公子捉妖,既準又狠。無論什麽樣的妖怪,張着翅膀的飛狼,生着雙頭的蛟龍,百丈長的黑蛇還是人形一般的蜘蛛,碰上咱們金公子全部玩完。咱們金公子不出手則已,只要出手,一定成功。對了,唐師弟,你捉過幾只妖怪?不要說那些大妖了,小妖小怪的,你捉過多少?”

唐羽搖了搖頭。

衆人臉上露出一片鄙夷之色。

油頭粉面的公子繼續說下去:“除外歷練十年,連一只妖怪也沒捉過,還敢東問西問?老實聽着就行了。”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金公子一舉手制止了他,笑道:“沒事師弟,你三日以後再來,到時師兄讓你看看怎麽捉拿大妖!”

唐羽用神識一掃金公子,發現他的境界不過是剛剛通玄,與自己不相上下,心中更加迷惑,以這金公子的法力,怎麽可能捉那麽多大妖呢?

此時,衆人的馬屁又如潮水一般地拍了起來,這個道:“公子無須出馬,只要在山腳下望一望,衆妖立即被吓得瑟瑟發抖。”那個說:“金公子三個字一說出去,魔族妖族立即煙飛灰滅。”

唐羽坐在那裏,感覺一陣惡心。再看金公子,一副如沐春風,洋洋自得地樣子。于是站起身來,向金公子作了一揖,告辭出門。金公子也不起身,只是說道:“師弟不要忘了,三日之後,來這裏看我捉妖。”

臨出門時,唐羽又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那幅畫,讓他大吃一驚地是,畫面上的漁翁竟然消失了。難道連畫中的漁翁也看不下去衆人的卑鄙嘴臉,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