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

而吳盟不動聲色,也跟了過來。

兩人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低頭,躬身,彎腰,站直行走,只有腳步聲。

沉默得令人窒息。也不知過了多久,唐糖才看到遠處洞口的光。

爬出了洞,唐糖擡手,時間指向下午四點。

洞口邊上竟然多了兩只煙頭,唐糖心下一愣,

吳盟見到她動作,只管抽了根煙,火機啪嗒一聲點了,煙霧印在眼前。

唐糖要回小鎮,但是這周圍顯然沒有車。

“我的車停在景區外面。”吳盟丢了一句話随她選擇。

七星溶洞景區其實已經被封鎖,但是即便如此,要想來者景區游玩,有點關系還是能來的。而于三打了招呼,吳盟便大搖大擺開了車進來。

到了自己車前,劉剛和郭鏡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見到吳盟過來,郭鏡才呼了一口氣,“吳盟同志,我再次提醒你,你若是下次再莫不着聲的消失,小心我和你絕交。”

三人進了洞,本來目标是一致的,哪裏知道吳盟竟然撲通進了水。先前還有點聲音,後來竟然沒了

吓得吳剛和郭鏡要死,當日于海燕就是這般死的。

“吳爺啊,老子還以為你也要死了。”劉剛心有餘悸,準備要報警,幸而郭鏡攔了下來。

郭鏡點頭哈腰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眼光卻很稅利,一眼就看到了吳盟後面跟着的唐糖。

“唐糖,你怎在這兒?”郭鏡奇怪。

唐糖很主動地上了副駕駛,看吳盟,“巧合而已。”

吳盟上了車,踩了油門,“不熟這洞的人送不到你要到的地方。”

而那個送唐糖到的司機顯然很熟悉這一地帶。

唐糖閉眼,“看來我要轉運了。”

吳盟冷笑,“不過是盯着你罷了。”

若沒兩人誤打誤撞撞在一起,唐糖能不能出來還真是另外一件事。那人到底是兇手,還只是突然而起的惡意,想來都不是什麽好事。

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郭鏡和劉剛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去打擾,看來是有線索了。

回了客棧,唐糖下車直接要跑上樓,她身上衣服濕漉漉的,很是難受。但才走在門口,一個帶了墨鏡的男人卻從裏面沖了出來,她看了一眼,冷冷避了開來。

郭鏡在後喊她,她也沒顧得上,直接上了樓。

客棧來了好幾波新來的游客。

而于三就坐在窗前,看到吳盟三人将車停在門口,招了招手。

吳盟過來,緩緩抽了根煙,慢慢點上,“三爺這是什麽意思?”

☆、來歷

慢慢吐了一口氣,那煙圈順着空氣一個個散開來,罩着吳盟忽明忽暗的臉,格外的冷峻。

“你說要去七星溶洞,我就來聽聽消息。方才那丫頭你認識?”跛腳,咳嗽,看起來實在只是個落魄的中年人。

但是吳盟卻知道,于三在西南幾個省卻有着不小的勢力,官員和其勾結也不在少數。這幾年□□反腐,讓他消停了一度日子,但是在這個西南邊陲小鎮,他若是要犯點事,也只會被輕輕抹了去而已。這也就是劉剛當初給他電話的原因。

吳盟的煙燒得很快,“你手下那方式太蹩腳了,那丫頭是個練家子,你可別誤招了別人。”

唐糖的功夫倒也沒什麽,奇怪的是她手上的血。

無緣無故自出血,自愈合,實在太奇怪。

于三笑,自有下屬上來給他遞了煙,“我和陳教授夫婦甚為聊得來。先前聽說教授夫人和人起了争執,我們都是失去兒女的人,難免會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情。這丫頭倒是走運了。”

他從重慶來,表面身份是家大型公司的老板,當地官員自然對他招待得極好,畢竟需要招商引資。聽一個當地的官員随口說了句陳母和人争執的事。

于三的人脈極廣,陳右安的名字他也聽過。考古教授,對很多東西很有見地。而他自己有些生意便是與此相關的。見陳夫人氣不過,有心要結交陳氏夫婦,便讓人打聽了這丫頭,現下遇到,本打算找個趁機教訓幾下那丫頭,也是賣個好。不巧唐糖竟然是和吳盟一處。

他和吳盟前幾年前也是打過照面的。

吳盟道,“三爺何必為了個剛認識的人對個丫頭動手。小心翻了船。”

“你是來說和的?”于三問,一雙眼睛陰晴不定。

吳盟看他一眼,“不是。我只是勸你。就像我之前說的,劉剛是我朋友,你要動他之前,恐怕得先把我撂倒。而剛才那丫頭嘛?三爺也還是別動為好。”

于三将手中燃着的煙一丢,“吳盟,別以為老子不敢動你。”

“你若是想找到你殺你女兒的兇手,恐怕一時半會不能動我。”吳盟手指一彈,手上的煙随風而去,不過瞬間,就落到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面前,那人面上瞬間被燙了一個豆大的疤。

那人痛得滿面通紅,手就要往腰間的物事上摸,然而于三看他一眼,他只得憋下了這口氣。

“三爺,我們為何要放過這小子,這小子太過猖狂了。”那個被燙了疤的男人過來。

于三看着吳盟三人上樓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當年政府派去中東的維和部隊,能活着回來的都不是善茬,這小子就是其中一人。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在他眼裏就是個屁。”

“這麽大來頭,會不會還是政府的人”

于三做的生意并不幹淨,對一切來路不明的人都抱有極大的戒心。

于三搖頭,“這小子邪門得很。幾次大家都以為他必死無疑的,但最後都奇跡般活了過來。聽說前幾年在尼泊爾為了個女人殺了自己隊友,軍事法庭沒判他死刑,只令其退役,如今和政府也沒什麽相關。這幾年一直在道上走,拿錢做雇傭兵的事在東南亞也沒少做,不過都是獨來獨往。劉剛那小子倒是福氣大,竟然和孤狼交了朋友。”

要和狼打交道,于三知道自己必須有強大的實力和足夠大的勝算才行,如今他還沒必要和吳盟直接撕破臉。

“那我們就幹等着?”那人又問。

于三冷笑,“吳盟前兩年也替人查過死人的事,他既然開口說要找真兇,我們就給他時間,害我女兒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無論劉剛是不是兇手,我都不想讓他走出這黔城。待找到兇手,你們好好把這事給我料理好了。”

劉剛在廣西做生意,于三是歷來不同意女兒想法的。但是奈不住女兒喜歡,要是當初知道女兒會命喪在這樣的地方,他早早就打斷劉剛的腿将他帶到重慶去了。既然女兒這麽喜歡他,到時候讓他去下去陪陪她,也算是了孩子的一個心願。

“再說,他剛才不是說了,去,找個人去公安那邊。”于三吩咐身邊的小子。

那人趕緊答應了。

第二日公安派人去了七星溶洞,果然發現了那個秘洞。事情再一次有了進一步的進展,第一案發現場已經确認,石臺上的血經過驗證,發現和幾個死者都相吻合。

而嫌疑犯的目标就此定位為熟悉溶洞的當地人,且還是熟悉布依族人古老傳統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在這黔城其實不少。

黃警官天天忙得焦頭爛額也沒有結果。

雖然小鎮出了事,但絲毫不影響來此旅游的熱情。街上還是時不時看到三三兩兩的游客。

唐糖這兩日一直悶在房間裏,她讓王城替她找的那個司機一直沒找到。而且奇怪的是,王城作為當地人,他并不認識那人。

思前想後,她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陳征和她之前去過的村子。

這日她出去房間,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回來,還沒走到客棧,就看見客棧門口一堆人。

一個帶着身穿長裙,披着披肩的女人在路虎駕駛窗外站着。

那女人身材高挑,戴了墨鏡,精致的妝容,陽光下的臉,很是美貌。總是能引來周圍一片的口哨聲。

“唉,我說吳蘭,你能不能行啊?”客棧靠窗邊,一個男人對那女人笑,“這杯酒可是你輸了啊。”

靠在路虎邊上的吳蘭轉頭,望向車窗內的男人,“你看,我可要輸了。”

“哈哈,吳蘭姑娘,既然我哥們不喜歡那杯酒,不如過來我來喝。”郭鏡的聲音帶着調笑的意味。

“是啊,看帥哥是不想搭理你了。吳蘭,過來吧,我們喝。”先前窗邊的男人大笑。

周圍口哨聲再次響了起來。

吳蘭一笑,“你這麽不給我面子,看來我要下不來臺了。”

她笑起來很好看,妩媚又帶點純真,絲毫讓人讨厭不起來。

就連抱着手站在門邊的郭鏡都有些不忍心讓她真賭輸了。

唐糖提着塑料袋,實在無意看這樣的戲。低着頭要走進去,郭鏡見了她,趕緊将目光從吳蘭的身上收了回來,“唐糖,你回來了。”

唐糖嗯了一聲,要進屋裏去,卻聽到外面一陣歡呼聲響起。

原來路虎裏面的人伸出了手,那人正是吳盟。

吳盟接過吳蘭手中的杯子,笑,“請我喝酒,這酒可不夠醇。”

吳蘭問他,“那你說哪兒的酒夠純?”

吳盟伸手摘下她臉上的墨鏡,“街角的酒吧倒是可以去試一試。”

副駕駛的車門已經打開。

吳蘭笑,上了車,關了車門,朝外面一幫看熱鬧的人眨了眨眼。

不過瞬間,車子絕塵而去。

“你哥們不會把我們吳蘭就地正法了吧?”有人哈哈大笑。

對于他這樣的人,出來旅行,豔遇是旅行生活中的一部分。

郭鏡笑:“我哥們可是個難啃的骨頭。”

“哈哈,我同學吳蘭是專門啃他這樣骨頭的,不難啃的,她還看不上。哥們過來喝一杯吧。還有你身邊的姑娘,大家出門是朋友,我們一起喝一杯。”那男人邀請他。

唐糖實在沒有心思和人打交道,擡腳往樓上走,卻被一邊的郭鏡拉了過去,“唐糖,你心情不好,更要和人多說說話,不能一個人悶着。”

唐糖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低聲,“我和你可不是朋友。”

郭鏡一頓,臉上有些尴尬,微微松手,笑道:“不好意思啊,唐糖,我這人……,其實我是覺着你吃方便面不好,不如和我們一起吃飯,反正也要到飯點了。”

這兩天他就沒見過這女孩出過門。

唐糖低頭,微微帶些歉意。腦子裏面過了好幾道,半響,擡眼,“好吧。”

方才靠窗的那男人姓張,叫張永亮,是一家外企的高管,和幾個同學一起自駕雲貴川,一行七個人,兩部車,已經去了雲南,如今到了貴州,下一個目标就是四川,然後西藏。

這一行人中,除了吳蘭,還有一個女伴,叫代娟,很是安靜。

“聽說這邊風景最好的是山楂河的峽谷,還有溶洞。”張永亮問。

郭鏡點頭:“我們也才來幾天,還沒去看過呢。也是聽人說,不過這幾日溶洞那邊都封了,估計要去也得等過幾日了。”

“我們剛進來,就聽到有游客說是出了人命。”代娟看起來只有二十五歲,和她身邊的張永亮比起來,實在是年輕。

邊上的一個男人笑:“你們這些漂亮姑娘可要注意咯。”

“死的裏面可也有男人。”

“哈哈,要是他敢,我就勉為其難為大家犧牲一下第一個就過去。”

“別吹牛了,哪次遇到危險的,你不是第一個跑的?”

一幫人在廳裏說得高興。

唐糖一直攪着面前的咖啡杯,懶得搭話。那張永亮對她倒是格外殷勤。

可惜唐糖根本不領情,把一邊的代娟看得好笑。

好在這日子也不難熬,過了一個時辰,劉剛從樓上下來,郭鏡站了起來,“好了,哥們要去吃飯了,你們先聊着。”

張永亮笑,“你去,你去,我們還要歇一會。”

郭鏡選的餐館在西邊,是一對老夫妻開的店,店面看起來也不甚幹淨。

那老夫妻看起來六七十歲,動作有些緩慢,聽說兒子兒媳外出打工,兩夫妻就開了個餐館度日。

劉剛出去每一個地方玩,知道其實要理解當地的民族文化最好不要去那些游客一窩蜂聚集的地方。品嘗當地美食也是如此,最直接的地方就是去蒼蠅館子。

這個店正是他聽人說的。

“味道好。”劉剛說話,怕随行來的唐糖嫌棄,畢竟女孩子家都愛幹淨,這老夫妻開的店看起來衛生條件一般。

唐糖嗯了一句。

郭鏡拿了菜單過來,“唐糖你喜歡吃什麽?”

唐糖看了看菜單,她其實一直很挑食,不過有一樣還是很喜歡,那就是辣椒。

“折耳根炒臘肉。多放點辣椒。”

劉剛和郭鏡看到一桌子的菜,唐糖只挑她點的那盤臘肉吃,其他的菜根本不夾。

“老人家,你們這兒有什麽特別古老的東西可以看嗎?”郭鏡一邊吃飯一邊問那對老夫妻,不過問的話沒頭沒腦。

那老太太只管笑,看看身邊的老頭,嘴裏說了幾句布依話,吃飯的三人根本聽不懂。

那老頭笑:“我們這兒有戲看,每年初三,都會有呢。可惜啊,這幾年看的人越來越少,跳的人也不專心了。”

“跳戲?”郭鏡納悶。

老頭說的跳,唐糖倒是知道他說的是表演的意思。當地的方言而已。

“有穿心取血嗎?”唐糖問。

那老頭想了想,“我們祖先留下的多着呢。有山人填海,你說的穿心取血當然有了,那是我們巫師留下來的東西。不過這幾年少喽。你們要看可得等明年來。不過清河村應該有的,不過那個村遠着呢。開車可都不一定去得了。”

“是說田家的那個清河村?”唐糖問他,這兩日她網上查了很多,布依族是個漢化很好的民族,穿心取血相傳是布依族巫師救人的一種方法,像是透析一樣。而清河村裏據說很多人都姓田。

這話一出,一邊的老太太叽叽咕咕說了一串,可惜三人都沒有聽懂。

“我家這口子就是那個村來的,他們那個村是我們這十村八裏最古老的村了,我們族的很多習慣他們村是保留得最好,這穿心取血是漢話直接譯來的。其實說的是我們先祖裏面有個巫師用死人的血救活了病人的故事。不過那個村離三楂河太遠了,這幾年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見到很多新鮮的東西,這些法子早沒人相信了。”

郭鏡心下一跳,和吳盟給他說的倒是有一絲相似,再多問幾句,店裏卻來了客人,老頭夫妻又去忙活了。

一頓飯三人吃了出來,天色已經晚了。

唐糖沉默,“清河村其實我曾去過。”

郭鏡和吳剛一愣。

唐糖回了客棧,洗了澡,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我聽村裏的人說,要想了解這個民族的這些文化,只有進到他們最古老的溶洞才能窺探其一。”陳征從村裏回來,拉着她要去溶洞裏面找最古老的那一個溶洞。

七百多個溶洞,天知道哪一個是最古老的?唐糖當時不以為然。再說古老傳統這些東西,唐父感興趣,她自己卻只是看稀奇罷了,過了這個勁,也就沒了。

哪裏知道陳征竟然有些執着。

當初她和陳征一起去的清河村,可是當初村裏和陳征說話的人不少,七星溶洞本就是旅游景點之一,所以唐糖當時并未在意。

陳征屍體上的刀口,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刀口,刀的走勢一撇一捺,确實像是穿針引線一般。黃警官說所有器髒都很全。可是整個屍體卻很幹扁,一個立體的人被壓成二維樣子,只有兩個平面。

全身的血液和水分都被那些刀口全部瀝幹。

只是………

血液放幹,和溶洞中壁畫上描述的一樣……..

血液,唐糖心下一愣,她想起了背包中的盒子,父親的信裏說過,四個小紙人如果她養得好,他們就可以幫助她完成心願。

而現在她的心願只是要找出兇手。

第一次要借助這些令人讨厭的小人兒,手竟然有些着慌,她用鑰匙開了鎖。

☆、疾病

四張剪紙安靜地躺着,并無奇怪之處,她伸手拿了一張出來,不知為何手上竟覺着有些冰涼濕潤。她的手先前還是幹燥的。

唐糖趕緊将紙人放了進去,定眼去看自己的手,食指上竟然有幾滴血,血珠越冒越多。

唐糖一把坐了下來,這些小紙人越來越古怪了,仿佛知道她心思似的。

血滴在地上,滴滴答答,可是她自己竟然感覺不到疼痛,垂眼看着血跡,這一次,她不是在夢中,一個個的小人兒跳躍着,沿着他們跳躍的痕跡。唐糖卻像是看到了一口枯井,一張石磨,一座黑色磚瓦房子,一個滿面愁容的女人。

容貌不是很清晰,但是她的周圍慢慢起了火。

女人,唐糖想起來洞裏撿到的那個手镯了。難道兇手就是這個女人?

深深吸了口氣,伸出左手掏出手機将自己看到的血跡拍了一張照片,想要将那女人的面容拍下來。

手機響動,小人兒們卻不再跳了,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慌,方才看到的景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唐糖只覺身體像是受到反噬一般,排上倒海的惡心和疼痛湧來。

唐糖趴在床邊,渾身沒有力氣,只覺疼痛和惡心已經要将她侵蝕得差不多了。

疼痛折磨着她,先前還知道掙紮咒罵,後來唐糖決定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也許死了還能見到爸爸媽媽,一定要向媽媽告狀,爸爸留的這些小紙人,簡直害死她了。當然還可以見到陳征,見到陳征,她該說什麽呢?

說對不起,還沒有給你報仇就自己就被自己害死了?

陳征肯定會笑話她的。

外面的敲門聲很吵,幾個小鬼的聲音在她耳邊突然吵鬧起來。

“快點,快點起去開門啊。”這聲音歷來最喜歡催促,簡直是個着急鬼,聲音還有些蒼老,聽他說過話後,唐糖便稱之為老甲。

“你不起來開門,就真死了。”還是“它”。

“不要管她,我們好心用自己的血給她指路,她還用火來燒我們。”這聲音很氣憤,“就像在洞裏面一樣,明明有危險,提醒她,她還不聽。”這是老三丙。

“嘻嘻,三哥你說得對。她一點都不好,不如老主人。老主人會定時喂我們。她卻經常餓着我們。”既然是三哥,這定然是四個紙人中最小的一個小丁,

“我不喜歡她。她還不聽我們的話。”之前那個很氣憤的聲音表示很憤怒。

“可是她也不喜歡我們啊。”這是之前那個着急鬼。

“噓噓,有人來了。我們要躲起來。”一個很少聽到的聲音總結,這是歷來最喜歡抱手作壁上觀的老二。

…….

唐糖在疼痛中只覺世界都安靜了,唯有外面的敲門聲還在執着的響着。

太吵了,唐糖撐着站了起來,幾乎是撞到門邊,一把拉開門,“找誰?”

一句話說完,人卻倒了下去。

敲門聲停了,世界終于安靜下來。唐糖閉眼,很好,要死也不能被吵死。

但是當陽光再次照到她臉上,眼睛睜開的時候,唐糖發現其實自己并沒有見到預想中的父母和陳征,見到的反而是和她交手過的吳盟。

吳盟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手中不斷地調着電視頻道,很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

見她坐了起來,吳盟才轉頭看了她一眼,“你醒了就好了。”

關了電視,那意思是準備走了。

唐糖的大腦迅速過了一遍昨晚的事,想來那個敲門的人就是吳盟,垂眼看了一眼地上,并無血跡,伸出手來,指尖只有一個傷口,已經用創可貼粘住。

唐糖去翻自己的手機,照片夾裏什麽都沒有。

唐糖有些失望,微微又松了口氣。

“你救了我?“唐糖終于想起來吳盟還在。

吳盟看他,“昨晚事出突然,多有得罪之處。”

唐糖愕然,随即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空空蕩蕩的。

“你他媽脫了我的內衣!”唐糖一聲驚呼,枕頭砸了過去。

吳盟伸手接住,看她,“你一個勁說惡心,悶,喘不過氣來,老是撓胸前,我也是沒有法子。”

雖然說的是事實,但是唐糖卻完全管不了這麽多。起身從床上一腳劃了過去,她上高中的時候,報了個興趣班,學的跆拳道。

這個興趣一直就沒有斷過,教練本身就是個會功夫的,教給她的東西先前還是花拳繡腿,後來還真慢慢上了心。經過七八年,這興趣讓她倒是有了不少硬功夫。所以這一腳過去用了不少力。

然而那一腳雖然快而有力,吳盟的身法卻也非一般,每一招都是狠而致命,本能反應之下,他不但伸手擋住了唐糖踢過來的右腿,還一把抓了過去。若不是唐糖一聲驚呼,他的手突然松了力道,唐糖的腿恐怕已經被扭傷。

然而雖然少了力道,唐糖還是覺着身體懸空,人已經被他丢到床上。

唐糖氣急,起身,腿再次用力踢向他後背,吳盟無法,只得抓住她的腿,哪裏知道這姑娘突然使勁,兩人的力道相反。再鬥下去,吳盟可不敢肯定自己能不傷了她。

只得松了手,于是反作用下,他一下子就撲在了唐糖身上。

溫熱的呼吸就在咫尺。

吳盟垂眼,身下的人正張大眼睛望着他,不斷起伏的胸部證明她很緊張,全身肌肉繃緊。像是一只随時就要反抗的小豹子。

“唐糖,你若還有下一次,別怪我不客氣。還有昨晚的事确實是無奈。”吳盟說了一句,松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啪的一聲,很幹脆。

郭鏡進到房間裏的時候,吳盟已經躺在床上,一邊揉着眉,一邊調着電視。

郭鏡咳嗽兩聲,一邊正在看手機的劉剛看他一眼,“我說鏡子,你又沒感冒發燒的,你咳嗽什麽?”

郭鏡橫他一眼,眼睛卻盯着躺着的吳盟,又咳嗽了一聲。

吳盟都懶得看他:“怎麽那丫頭氣還沒消?”

郭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個,吳盟這位大爺。我是替唐糖來轉述的,她說很感激你昨晚救了她,昨晚她的行為是因為她家庭有可怕的疾病史。不巧昨晚發了病,幸好你及時進屋救了下來。但是另外一件事,她說,請你記住,以後若是敢動她一分一毫,她定然和你拼命……..”

“好了,知道了。”吳盟哼了一聲。

這麽一頭小豹子,救她還有錯了?啧啧,還家族可怕的疾病史,這一本正勁的措辭聽起來很像一回事。可事實真是一點也不像。床前的血雖然不多,但是竟然像是一幅畫。這個丫頭的來歷實在有些古怪。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去探索別人秘密的人。

郭鏡卻沒想那麽多,“吳盟啊,你昨兒晚上的行為值得表揚。救了一個差點自殺的人。可是今日一大早上的,你和唐糖在屋裏可是打得天翻地覆的,若不是我進去阻止了,恐怕今兒就見血了。吳盟,再怎麽說唐糖是個姑娘家,你平常對美女不都廷大方的嗎?憐香惜玉的人,怎能對唐糖…….”

“吳盟,你沒把人家怎麽樣吧?你不會趁人之危吧?”劉剛也湊了過來。

要不然唐糖怎麽能生那麽大的氣?

吳盟起身,拿了瓶水擰開,“我能拿她怎麽樣?我需要嗎?”

仰頭一瓶水,竟然喝了半瓶。

郭鏡心下打了個突,吳盟平時裏最是波瀾不驚的人,可是看今兒這樣子,可是一點也不像平日模樣,不由打了圓場,“吳盟啊,唐糖好歹也是我朋友,你可不能……”

“不能什麽?”吳盟問他,一雙眼可是陰晴不定的。

郭鏡心下一橫,好歹唐糖可是他朋友,還是個女孩兒,嗓門便大了起來,“你可不能像對其他女人那般對他。唐糖已經夠可憐了。”

吳盟懶得理他,拿了鑰匙,“去問問你那可憐的朋友,既然她說要去清河村,就請快收拾吃完。去清河村的路不好走。晚了一分鐘,老子的車不會等人。”

唐糖這個女人外表看起來利索精神,內裏是一塊石頭,且戒心很大。

郭鏡趕忙應了,轉身朝隔壁房間奔去。

“吳盟,我真不陪你們去?”劉剛見吳盟準備關門,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吳盟搖頭,“放心吧,于三不會對你如何的,至少現在不會。如果順利,我們一兩日就能回來,你是受害人的朋友,和其他三家的家屬朋友也能聊到一處去,你和他們打聽打聽。套一下他們死去之前,有沒有接觸過什麽人?”

“兩個來旅游的大學生,都不在同一所高校。另外一個是廣東人。大家應該都不認識。”劉剛不解。

這些情況公安局的人查得很明白。

吳盟笑了笑,“剛子,你能對公安局說你很愛于海燕,但是你好意思對我們說你愛她?”

劉剛一怔,瞬間明白過來。有些真實的話是不能對公安局說的,一不小心可是要上嫌疑犯位置的。

吳盟坐在車裏,架上墨鏡。靜靜看着這江邊的客棧,如今正是旅游旺季,江邊的客棧每一家都爆滿

隔着好幾個商店和酒吧,“緣來”客棧的游客最多。

那家客棧,裝修很有布依族風格,歷來很得游客青睐,即便曾住在這家客棧裏的四名游客都死了,但生意依然很不錯。而對向來喜歡獵奇的年輕人來說,這家客棧因為這樣的死亡事件反而添了幾分神秘。

“吳盟,你這是要去哪兒?”聲音軟軟的,長裙在陽光下很是炫目。

吳盟上下看了她一眼,笑,“我說吳蘭,你這裙子在這樣的景區可不太适合啊。”

吳蘭靠在他車窗邊,“是包得太緊?”

曲線畢露,确實太緊。

吳盟一笑,“不方便活動。”

吳蘭輕聲笑道,“怎麽會?你撕了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