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

“所以說,肯定是有哪裏出了問題。”喻南把冰箱門合上,“你看主線任務到現在都沒——”

她話音未落,主線任務突然變了。

【您的主線任務已更新為:取得AX-13號。】

喻南:“……”

該變的時候不變,說它不變的時候秒打臉,實在太過分了!

“這個系統是不是在針對我……”她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誰料這回系統居然回應了她,眼前飄出一行黑色的字:【不是。】

等了兩秒,又變成:【遭遇外部數據。】

遭遇外部數據,就是說有人在外頭操縱着副本。

作為搭檔,這行出現在喻南眼前的字同時也可以被嘯夜看到,兩人同時發出了感嘆——

喻南:“難怪這個副本怪怪的呢!”

嘯夜:“大意了,還以為外部操縱只限于增加危險度,沒想到連細節都能……”

不過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用,要取到AX-13號,就必須重新回到總部去,而他們才剛剛從那裏跑出來。

喻南想到那個披着她爹皮的NPC鬼就一陣難受,再加上進系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久,她忽然有些累了。

“歇一會兒吧。”她說着走向自己的卧室,“歇會兒再走。”

嘯夜沒發表意見。

他倒是不急,因為他知道副本裏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流速實際上是不一樣的,雖說每個副本的計時方式會根據副本題材和內容不同有所改變,雖說并不确定換算比率,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個裏面時間會比外面過得快。

喻南想歇一會兒,放到現實世界裏可能也就過了幾秒鐘而已,這麽一算當然就随她去了。

畢竟人類是很脆弱的。

嘯夜自己都沒發現,他對喻南某些非常“人類”的行為容忍度變高了。

副本裏的卧室是完全還原的,喻南進了房間後直接倒在了久違的床上,床單是新換的,散發出一股非常熟悉的洗衣粉味,她一頭紮下去就有點犯困。

怕自己悶死在床單上,在意識完全沉浸到夢鄉前,喻南掙紮着挪了挪臉頰,好歹是把鼻子露出來了。

“你別睡着了,”嘯夜跟了進來,發現屋子裏有張半球形的藤椅,便拉過來坐下看着上下眼皮都快粘成一體的喻南,“在這裏睡覺是得不到真正休息的,而且我不确定意識體進入夢鄉以後會不會發生什麽預料之外的事情。”

“……”喻南絕望地從鼻子裏噴了口氣出來,“嗯。”

嘯夜有點無聊,随手從身後的書架上抽了本書出來想翻着看,誰知道狐貍形态不适合翻書,他想了想,原地變成了人。

沉默了一會兒,喻南忽然嘆了口氣:“我想爸爸了。”

“嗯,”嘯夜發現他抽出來這本《DNA與RNA的秘密》內容還挺有趣,因為他自己的生物構造完全不是這樣的,聽到喻南的話,他随口問道,“你爸爸是教授?”

“對,以前是總部的,他雖然不是什麽很會帶女兒的父親,卻教了我不少東西。我小時候一直覺得自己長大會到我爸手下當助理研究員,只可惜我本科還沒畢業的時候他就去世了。”

喻南說着說着睜開了眼睛,立刻看見了嘯夜線條勻稱的麥色肌肉,每一塊都在無意識地散發着荷爾蒙。

“……”

喻南:“卧槽。”

嘯夜:“?”

“你就不能……”喻南都無語了,“好吧好吧,我知道全宇宙都不會有人要求一只狐貍穿衣服,但是你變成人形态的時候就不能稍微遮一遮……”

“我沒東西遮啊。”嘯夜全然不覺得自己的樣子有什麽不妥,“再說我的母星上沒有棉花,所以我們從來不做衣服,到地球之前我都不知道衣服是個什麽東西。”

“入鄉随俗吧朋友。”

喻南無奈地從床上站起來,眼觀鼻鼻觀心地走到自己的櫥櫃前,從裏面找出一條小毯子:“圍一下吧,求求您了,我沒法心平氣和地看你這樣。”

“好吧。”嘯夜嘆了口氣,将手頭的書随手擱在旁邊,站了起來,“圍在哪兒?”

“腰部以下,膝蓋以上。”他站起來之後,大腿就擋不住某個部位了,喻南只好側開頭回答他的問題,誰料眼神瞥到放在一旁的書,忽然發現有點眼熟,“你在看什麽東西?……卧槽,這本書裏竟然有內容?”

嘯夜把小毯子圍好,聞言也愣了愣:“是啊,為什麽這本書的數據就是完整的?”

然後他就看見喻南原地做了個很奇怪的動作,之後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本一模一樣的書。

“不瞞你說,我進來的時候身上帶着這本書。”喻南看着他,“我就是沒想到系統居然能把它整個提取……畢竟這本書這麽厚……”

黑色的字又出現了:【我很智能。】

不知道為什麽看這行簡單的字,喻南愣是從裏頭看出了一種驕傲感。

然而她并不意外,因為這年頭人工智能已經比較普遍了,許多較為複雜的機器或者系統,其總控制器都會有一定程度的AI,像這種全息沉浸式的項目,系統沒有智能才比較奇怪。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前幾個副本中完全沒有存在感的系統突然開始和他們交流了,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喻南對科技比較了解,因此對這方面想得更多一些。

嘯夜雖然不了解人類科技的發展水平,不明白這種系統的共性,但他作為能量提供者,非常了解這個系統。

他皺了皺眉,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

四個字散成無規則的粒子,又收了回來,拼成一個:【是。】

然而再變化的時候卻像是卡住了,“是”字破碎了一半,憑空留下一個“日”,下一句半天也沒出來,好像被什麽力量擋住了似的。

兩個人原地等了一會兒。

“嘯夜,你有沒有聽見……”喻南偏過頭,側耳傾聽,“什麽聲音?”

“嗯?”

經她這麽一提,嘯夜才意識到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一陣的悶響,聽上去像是有什麽傳說中的巨型怪獸在咆哮一樣。

“……這什麽聲音。”

他正在走出去找找聲音來源,半空中那個黑黢黢的“日”終于完全破碎了,哆哆嗦嗦地拼出了一行字:【盡快任務。】

【如若不然。】

然後沒下文了。

破碎成粉末狀的黑色字就此失蹤,仿佛它從沒出現過,任務欄裏還是那行“取得AX-13號”未變。

兩人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如若不然”應該“不然”點什麽東西,就聽見一聲巨大的“砰”。

☆、chapter36

聲音是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的,兩人跑出去一看,發現那聲“砰”是因為窗戶突然關上了,看上去似乎是外頭刮的大風給吹的,廚房裏原本擺着的東西東倒西歪、一片狼藉——還好喻南沒在廚房放太多玻璃器皿,不然這會兒大概是一地的“碎碎平安”。

而他們之前聽見的如同野獸咆哮的聲音就是窗外狂風造成的。

“哪來這麽大風?”喻南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回來的路上分明還是微風徐徐的,怎麽就這兒一會兒工夫就吹上了?

嘯夜皺了皺眉,正想開口,忽然看到那些黑色的碎末又飄了回來,哆哆嗦嗦拼出來一個“快”字。

這個字出現的下一刻,仿佛什麽信號被激活似的,只聽“乒”的一聲,房間裏所有的玻璃同時碎裂開來,“噼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呼嘯的狂風一下子從四面八方湧進了房間內,窗簾被卷起,上面的金屬鐵環“砰砰砰砰”發出無規則的撞擊聲。

風卷起喻南的頭發,把她吹了個一臉懵逼:“怎麽回事……”

“快走,”嘯夜皺着眉,“我猜系統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盡快進行任務的話會遇見不好的事情,看來我們沒時間讓你休息了,現在就回去。”

“可是……”

喻南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嘯夜直接拉出了屋子。

然後嘯夜愣住了。

喻南察覺到他的異樣,但她沒在走廊上看見特別的東西:“怎麽?”

“我變不回去了。”嘯夜回過頭看她,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啊?什麽意思,你變不回狐貍的樣子了?”喻南一聽也愣了,他倆一路走到現在,嘯夜的能力功不可沒,甚至幾次發揮了關鍵的作用,現在變不回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發揮,但至少是沒法馱着她跨越人群了,對此時的狀況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但是為什麽?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好像也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正想着,餘光突然瞥到一處異樣,喻南愣道:“诶?為什麽電梯……在上升?”

這裏分明是座空城。

哪來的人?

嘯夜的臉色極為難看:“還有別的電梯沒?”

“沒有,”喻南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反拉着嘯夜往另一邊走,“那邊有樓梯,但來人但凡有點智商,很容易在樓梯間追上我們。”

無論來的是什麽,只要是找他們的……屋子裏堵不到人,很容易想到他們是從樓梯走的。

喻南住在十一層,下樓的速度絕對比不上對方坐電梯的速度。

可就在她思考的時候,沉默着的嘯夜突然重心下移,手一攔一勾,将喻南攔腰抱了起來。

“啊!”喻南驚呼出聲,“你幹什麽!”

她活到這把年紀什麽時候被人公主抱過!

畢竟她雖然不胖但也沒有刻意控制過體重,再加上同事多是缺乏鍛煉的竹竿,首先力量上就不夠,更何況喻南還是出了名的一心科研不好相處……別說公主抱了,就連被人背着都很多年沒體驗過了,很是不習慣。

“人類的腳程慢,”嘯夜說着已經在往下跑了,“我的人類形态四肢力量雖比不上狐形,好歹跑得比人類快點……到了五樓就可以直接跳下去了。”

若是狐形,健壯有力的四肢直接從十一樓跳下去也不怕受傷,現在卻是沒什麽辦法。

四周太過寂靜,喻南甚至感覺自己已經能聽到電梯上升的聲音了,無論那個東西是什麽,都即将到達他們所在的這層樓。

事不宜遲,嘯夜撒開腿就往樓下狂奔。他的步子有點大,腰間纏着的小毯子很快就掉了,也沒時間去撈,等跑到大約七層的時候,喻南找了個機會探頭往樓梯間的窗洞外瞥了一眼,眼睛瞬間就瞪圓了:“……我的天!”

“怎麽了?”嘯夜沒有看外面的時間。

“大概有十幾個人,往這幢樓過來了,”喻南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能不能行?”

“我沒什麽不行的。”這一點嘯夜還是比較淡定的。

不過話雖這麽說,他好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變不回去這件事,臉色古怪了幾秒鐘,将托着喻南上半身的那只手手掌往外伸了伸,試着凝神——

一團不大的光球出現在他手中。

喻南側頭看了眼,頓時放心了:“看來你的能力還在。”

“不,”嘯夜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它不應該這麽小。”

“……”喻南愣了愣,又回頭看了那顆光球一眼,随即不确定地問道,“你的能力被削弱了?”

“嗯。”

嘯夜應了聲,兩個人同時閉了嘴。

這并不是個好消息。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五樓,因為擔心自己能力被削弱,嘯夜本想再下兩層再往外跳的,誰知道五樓的樓道裏竟然走進來兩個渾身僵直面色蒼白的男人!

喻南驚聲尖叫:“嚴成軍曹良輝!”

嘯夜扔了個光球出去,将兩人打退,一步跨上樓梯間的窗臺,縱身一躍——

砰!

“嘶……”嘯夜輕輕倒抽了一口氣,他的腳踝似乎在落地的時候扭到了。

果然是被削弱了不少,連身體能力都……要是之前,別說五樓,十五樓也不是不能跳。

四周零零散散有幾個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見到二人之後立即扭動僵硬的身體朝二人的方向走來,不過數量并沒有喻南之前說的十幾個那麽多,想來是已經走進大樓裏了。

“去哪兒?”嘯夜低聲問,“趕緊想,先跑再說。”

“……往前。”喻南擡頭看着他的表情。

嘯夜拔腿就跑。

腳踝還是疼,不過這時候只能忍着。

“你是不是傷到了?”喻南看了會兒,問道,“你臉色不太好。”

嘯夜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剛才的事:“剛才那兩個人你認識?”

“……嗯,是我之前實驗室裏的同事。”

說起這個,喻南又想到了不對的地方,“奇了怪,我之前明明在分部而不是總部實習,為什麽這個明顯以總部為背景的副本裏會出現分部的人?他們還不是正式的研究員呢。”

“那是什麽?”嘯夜努力說着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覺得自己的腳似乎沒有在跑動中慢慢變好,而是更糟了。

“跟我一樣,都是研究生,不過比我低一級。”喻南說,“學弟。”

“……哦。”嘯夜沒話找話,“那樣的在你們人類裏算個什麽水平?”

“什麽什麽水平?”喻南沒聽懂,“……诶等等,這裏右轉,前面第一個路口左轉。”

嘯夜跑得快,差點就跑過頭,聽了她的話腳下猛地一個急剎車,腳踝扭了九十度調整方向,邁步繼續向前跑。

他咬着牙找話:“就……擇偶方面?”

☆、chapter37

喻南樂了:“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讨論擇偶呢?”

“生物總要……繁衍的。”嘯夜艱難地說着話,“從擇偶标準可以看出某個生物種群的習性……”

總覺得腳踝處的肌肉被撕裂了一樣,疼。

“噗,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隔壁生物學院上課的講師——诶诶诶這兒右轉。”喻南指完路,仔細想了想,“人類嘛……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不外乎就是自身魅力和身外之物的多少……前者包括顏值、身材、性格……後者嘛……”

喻南不愧是個理科研究生,讨論起“擇偶标準”這個命題的時候也用自己習慣性的歸納整理邏輯一點一點排開來講,她還以為嘯夜真對這個命題很有興趣,簡直拿出了給人授課的架勢在分析,說着說着還覺得有些細節不太對,下意識地在心裏反複推舉見過的實例來驗證——畢竟她自己沒什麽經驗——不知不覺就絮絮叨叨了很多。

然而其實嘯夜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腳疼得有點反常。

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他很确定。

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傷了,更別提這麽點小傷卻疼成這樣,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母星的生存環境本就惡劣,他們那一族,每一位族人的身體素質都十分優異,幼崽出生後只要經歷相當于地球歷法的大約三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從此活蹦亂跳,除非遇到強度極高的混亂磁場或是引力場,一般不會遭受什麽傷害。

雖說進副本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裏可能不對勁,也确實在之後發現了不少不對勁的地方,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心裏有點不确定的慌張。

出于對自己身體狀況的不确定導致的對環境的不确定。

基于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也可能基于不想幹擾同伴心神的心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掩蓋自己的疼痛。

專心抵抗那股疼痛的嘯夜沒能聽清楚喻南絮絮叨叨了一長篇的內容,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平心而論,喻南的聲線很柔軟,和人閑話家常或是侃八卦的時候就像有只小刷子在耳邊撓癢癢,但當她說起一些專業性很強的知識的時候,其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一種名為“理性”的感覺又能壓住這種柔軟……總之就是很好聽,至少從嘯夜的審美來說。

“……大概就是這樣。”喻南終于說完了她的長篇理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指着前面的路口,“前頭左拐,進第三個單元樓。”

嘯夜從胡思亂想裏回過神,往四周一掃,疑惑了:“這是哪兒?我們不是回科研所?”

“先給你找身衣服穿吧……”喻南有點尴尬有點無奈,“而且我覺得這裏可能會有些線索……”

“這是哪兒?”

“我……”喻南咬了咬嘴唇,“我小時候住的地方,爸媽沒離婚的時候……也就是我爸的家。”

“之前見到的那個教授?”嘯夜聽懂了。

“……嗯。”

嘯夜低頭一看,喻南的表情并不是很開心,嘴角微微下撇,而且眼神始終飄忽着不知道在往哪兒看,一看就是有心事。

……算了,不問了。

他眨了下眼,生生壓下了繼續問話的沖動。

“上幾樓?”

“三樓。”

這幢樓明顯比之前他們去過的那個喻南單獨住的地方要更舊一些,樓道也比較狹窄,嘯夜按開了電梯,抱着喻南走進去。

“咦?”

電梯門關上,喻南愣了一下,仰頭看着嘯夜:“三樓的話直接跑上去不是更快?”

“……嗯,”嘯夜不動聲色地說,“我看電梯就在一樓,和跑步差不多,還省點力。”

“哦。”喻南沒發現他的異樣,簡短地應了聲之後重新沉浸到她之前的思緒中。

三樓很快就到了,這幢樓用的也是密碼鎖,到門前的時候喻南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父親常用的密碼,試着輸入——

嘀。錯誤。

喻南皺了皺眉,又輸入了另外幾個數字。

嘀。錯誤。

她停了手,示意嘯夜把她放下來。

嘯夜:“怎麽?”

“這種鎖兩小時內只能嘗試五次,”喻南沉吟道,“已經錯了兩次了,不是我爸常用的密碼……會是什麽呢?”

“特別的日子?”嘯夜有些心不在焉地提着建議,“比如生日什麽的,你們人類不是有在生日當天慶祝的風俗嗎?我好像見過慶賀儀式……”

“我爸不喜歡過生日,真要說誰的生日對他又意義,那估計是我的。”

喻南說着,真的将自己的生日輸入到密碼鎖上——

嘀。還是錯誤。

已經三次了。

喻南盯着那把鎖仔細看。

在她遙遠而模糊的記憶裏,家裏的鎖似乎是更換過兩次,看門上這個樣子貌似是最後換好的那個。

由于父母離婚,家裏原本就只有父親和她兩個人住,再加上父親死後她悲傷過度,平時做學問的時候那種強大而貫穿到每一個細節的理智似乎在一夜之間蒸發完畢,怎麽也無法說服自己節哀順變,又覺得頹廢下去可能會死,思索再三之後,她便從空蕩蕩的家裏搬了出來。

離開前的密碼她已經試過了,不對。

父親最喜歡的數字也試了,不對。

她的生日也不對。

……

也許應該……換一種思路?

喻南皺着眉,猶豫着向前伸手,在密碼鎖上按下了幾個數字。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正确。

嘯夜神色一松:“走吧,進去。你最後試了個什麽數字啊?”

喻南的臉色無比難看,幾乎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我爸爸去世那天的日期。”

“……”嘯夜腳步一頓,“啊?”

誰會把自己去世的日子當成家門口的密碼?鬼故事吧這是?

但這麽說來……這好像的确是個鬧鬼的地方,沒毛病。

不過顯然喻南并不是在講鬼故事,她臉上的神色并沒有一絲一毫名為“害怕”的情緒,反倒從最初的憤怒漸漸沉澱成一個堪稱“凝重”的表情,擡起頭直視嘯夜的眼睛。

“你知道我爸去世的那天還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嘯夜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那天,”喻南說,“是你降落的日子。AX-13號,降落到地球的日子。”

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爸去世後,我心裏難過,悄悄跑到醫院樓下……躲着人哭……結果恰好看到流星,就許了個願。”

“流星……”嘯夜喃喃。

喻南接上他的話頭:“就是你。”

“……”

“我們人類有對流星許願的說法。”只不過對着只外星生物許願大概是不會實現的,這話喻南沒說。

“……”嘯夜一臉茫然。

“進去吧,”喻南用一根手指點着嘯夜的胳膊推了他一把,“看來這趟不會白跑了……先給你找件衣服,希望我爸的衣服還在。”

她實在受不了一個光溜溜的帥哥杵在她眼前遛鳥了。

“……”嘯夜有點無奈,“從出生到現在我第一次碰見有人強行要求我穿衣服……”

“首先,你降落到地球上才五年,這五年裏你都是個光球,沒有人類會要求你穿衣服,我的确是第一個。”喻南帶上門,一邊說一邊迅速朝屋子裏走,“然後就是……”

說到這裏,她又有些疑惑:“難道你在母星上的時候,你們……你們族人……人形的時候也這麽光着?”

“母星上沒有柔軟得足以遮蔽身體的東西,”嘯夜跟在她後面進了屋,“所以學會化形之後,我們一般用化形生活。”

雖然很久沒回來,但根植在童年裏的記憶是不會變的。喻南生疏卻又熟門熟路地打開她爸爸的衣櫃,看見裏面挂着的衣服時松了口氣。

嘯夜的身材比她爸要高大壯實一些,她翻了半晌,翻出一身比較寬松彈性的衣服的遞給嘯夜:“給,試試看能不能穿得上。”

“……哦。”

原本喻南還有點擔心嘯夜知不知道應該怎麽把衣服穿上,不過嘯夜大概在外面将醒未醒的時候曾經觀察過人類是如何穿衣服的,很快就穿好了——就是不太合身。

“等等,”喻南好像這才意識到對方剛才說了什麽,“你說你們‘學會化形之後’……所以你們出生的時候其實是人形的?”

“對啊。”嘯夜點頭。

“……行吧。”

宇宙之大,無奇不有。

不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會追過來,喻南繞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轉了一圈,徑自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三室兩廳的格局,主卧是父母睡的,他們離婚以後,就變成了喻教授一個人居住,另一間屋子是喻南的卧室,多出來的那間便被她爸爸改造成了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沒幾本書,不過喻南知道她爸的習慣,喜歡把從科研所帶回來做的資料和報告都存在書房裏那臺加過密的電腦上。如果說這間屋子裏有什麽線索的話,大概率會在那兒。

回憶再加猜測,喻南很快破譯出這臺電腦的密碼,熟門熟路地在裏面翻找起來。

這回嘯夜沒有跟着她,在被逼着穿上衣服之後,他在客廳裏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彎下腰看自己的腳踝。

那個地方已經明顯腫起了一大塊,嘯夜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現在即使一動不動,他也能感覺到那個地方一抽一抽的疼。

這樣下去不行……說不準回頭連路都走不了了,他得找個東西固定一下。

“喻南!”他擡高聲音喊了一聲,“我能逛逛你家嗎?”

“随你——”

喻南大概在忙,随口答了一句。

嘯夜瘸着條腿,一步一步地走進喻南她爸的房間,打開衣櫥看了看,沒發現特別合适的,便暫時關上櫃門,一個接一個地拉開抽屜看。好在他運氣還算不錯——終于在打算放棄,找件衣服撕開将就綁一綁之前,翻到了放着藥品的抽屜,從裏面找了一卷繃帶。

這時候就看出穿着褲子的好處了,固定完腳踝之後将褲腿拉下來一遮,倒也不是那麽顯眼。不知道為什麽,他并不想讓喻南知道他傷得不合常理的重。

嘯夜站起來,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眼,暫時沒在街上看見人影,又挪着雙腿盡量自然地往書房走:“怎麽樣,有發現嗎?”

“正好讓你過來看看,”喻南正擰着眉,一臉很苦惱的樣子,“你當初……在太空裏飄着的時候,就是休眠狀态下……有意識嗎?潛意識也算。”

“嗯?那肯定有啊,”嘯夜說,“我是休眠,又不是死了。”

“你知道你的母星離地球有多遠嗎?”

“不知道,不過應該大于三光年。”嘯夜想了想,“我們的探測器只能探測到距離母星大約三光年範圍內的天體,其中沒有地球……我猜我可能穿越過黑洞,但我不确定。”

“也就是說,其實你也不知道為什麽飄着飄着會飄到地球上來?”

“對。”

“……”

“怎麽了?”

喻南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擰着眉一臉凝重地看着屏幕,用一種很難形容的語氣喃喃道:“魯尼博士……可真是人如其名。”

“啊?”

嘯夜當然沒聽懂她這句語焉不詳的話,正想繞到屏幕前看看她究竟在看什麽的時候,喻南卻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了似的,飛快地關掉了電腦,站起身問:“算了,沒什麽——你還是變不回去麽?”

“嗯。”

嘯夜凝神又試了一下——體型毫無變化。

“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近年來游樂園定制的合作項目裏,都會安裝內部的手動閥門。”喻南說,“畢竟這種東西最終是要面向游客的,安裝手動閥門是為了防止系統出現某種Bug的時候,游客能夠自己想辦法逃出去,而不是坐以待斃。”

“所以?”嘯夜挑起眉毛,他好像有點明白喻南在暗示些什麽。

“這是個沉浸式鬼屋的項目,如果魯尼博士沒有挂羊頭賣狗肉的話,這裏面應該也會有類似的閥門——你說如果啓動強制還原,你是不是就能變回去了?”

☆、chapter38

“——說不定我會被強制還原成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嘯夜說,“再說你得确定這裏面真的會有你說的那種閥門……你說的那個什麽魯尼的,靠譜嗎?”

靠譜嗎?

當然不靠譜。

要是魯尼博士靠譜,她應該不會在爸爸的電腦裏看到那樣的東西——當然,她現在無比肯定的是,這個副本在生成的時候的确遭遇了來自外部的數據,只是不清楚這種數據的加入對于他們來說是好是壞。

魯尼博士在總部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他其實并不是漢族人。

新世紀以來,由于科技的高速發展,特別是類似極軌車這樣能夠讓“赤道附近的居民到北緯四十五度附近吃一頓午飯”這種事成為現實的超高速交通工具的出現,使得國與國之間的區別越來越小,在科研領域,為了人類的總體發展,出現了一種名叫“交換科學家”的制度。

不定期、自由報名、雙方都有人報名才能促成交換,并且在交換後,一旦接觸過機密項目,基本就不可能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研究。

然而即使要求如此苛刻,偶爾也會有在某個領域特別癡迷的科學家願意被交換,時間一長,科研所也有了不少“歪果仁”,魯尼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魯尼博士的确很有才,其研究成果備受推崇,喻南也曾多次耳聞過他的名聲,但直到剛才發現那些筆記之前,她都不知道爸爸曾經和魯尼博士有過工作上的合作。

她對魯尼博士一點都不了解……

“難怪是Alex接待我……”她喃喃道。

“什麽?”嘯夜沒聽清。

“沒什麽,”喻南搖着頭,盯着自己的手指頭怔怔出神,“我得想想這件事……”

魯尼博士。

AX-13號。

爸爸。

還有孫教授、齊夢……

實際上,大腦裏目前已經獲得的信息足以串聯成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每一絲不對勁都能有證據佐證,但喻南遲遲無法下結論的原因除了信息不夠充足之外,更多的卻是因為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故事。

如果說這個故事是真的,那實在是在挑戰她從小到大對科研所的認知。

她所理解的科研所,無私且尖端,有一群出類拔萃的人在為了同一個目标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這個目标不是別的,而是類似于“科學水平的進步”或是“人類的發展”這樣崇高的命題。

可是現在,有一個荒誕的故事擺在她面前,要她相信,簡直讓人有一種世界觀被刷新的錯愕感。

對了,這樣說來,爸爸好像曾經說過……說過什麽來着?

……

“南南,如果你一直想去的那座花園裏沒有你喜歡的花怎麽辦?”

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的……

好像是說,那就……

“那我就努力做個園丁,自己把花種上。”

轟轟轟——

砰!

随着一陣巨響,窗外閃過一團漆黑的陰影,喻南猛地擡起頭,跑到窗邊一看,驚訝地發現樓底下砸了一堆碎裂的鋼筋水泥塊,像是煙花那樣以炸裂的軌跡躺在地上。

“怎麽回事?”喻南目瞪口呆,“樓塌了嗎?”

“看着像是這麽回事。”嘯夜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旁邊,看着樓下的廢墟皺起了眉頭,“你還有東西要找嗎?看樣子我們能留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

“給我十分鐘。”

喻南果斷留下一句話,迅速轉身跑出了書房。

畢竟是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即使中間有好幾年都沒住在這裏,可是當喻南真的開始翻找東西的時候,從前的記憶便一陣一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