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灑進屋子裏,銀色的床幔下兩人緊緊地糾纏在一塊,男人魁梧、有力,女子嬌柔、白皙,一剛一柔,佳偶天成。
宋凝脂緩緩地睜開酸澀的眼皮,一睜開便看到了韓隐那張剛硬的臉,這樣正氣凜然的男人,誰會知道到了床榻上就變了一張嘴臉,實在是可惡得緊。她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她是如何昏過去的,她便恨得磨牙,她也是倒黴透頂了,遇上了韓隐這樣的人。
宋凝脂渾身酸疼,哪裏都不想動,一動便乏力得很,特別是下身。她用力地瞪着還未清醒的韓隐,臉色透着殺氣。
韓隐的一雙黑眸緩緩睜開,一睜開便笑了,“夫人這是怎麽了?”
“滾!”宋凝脂氣憤地朝他吼道。
韓隐一臉好脾氣地說:“今日脾氣怎麽這般差呢。”
宋凝脂正惱得厲害,見他這副模樣,只覺得這個人當真是臉皮厚到刀槍不入。她恨恨地說:“你給我滾!”
韓隐笑笑地說:“是,為夫遵命。”
宋凝脂微怔,這麽好說話?她讓他滾,他就給她滾?總覺得不是很真實。正這麽想着,腰上兩側多了兩手掌,下一刻,她腦袋一暈,被他帶在懷裏轉了一圈。
她眼前金光閃閃,暈頭轉向,耳邊聽到他的溫聲細語,“夫人,如你所說,再多滾幾圈吧。”
宋凝脂哭都來不及,一大早起來便被韓隐抱在懷裏,在床榻上滾來滾去,滾得她頭都暈了,他才停下來,“夫人,滾得開心嗎?”
宋凝脂咬着手指,無話可說,深怕自己再說錯了,被他給拿捏住了。韓隐瞅着她這副有怒不敢言的模樣,開心地哈哈大笑。
屋外的菇嬷嬷低低地詢問:“将軍,夫人可起了?”
宋凝脂恨不得縮在屋子裏不出門去丢人現眼,倒是韓隐開的口,“等等。”
韓隐也不再繼續逗弄宋凝脂了,免得她窩在被褥裏不起來,他長腿一跨先下了床,繞到屏風後快速地整理了自己,走出來時,
她還窩着不動,“該起了,別偷懶了。”
他正要張嘴喊茹嬷嬷進來伺候宋凝脂,宋凝脂用手捏了他一把,“你先出去。”
韓隐的黑眸盯着她,“夫人讓為夫先出去?”
宋凝脂抿着薄薄的唇,忍着身下那濕濡的感覺,昨晚暈過去,沒有整理身子,渾身都沾着韓隐的味道。她耳根子紅紅地說:“讓茹嬷嬷一個人進來就好了。”
韓隐眼一閃,隐約想到了什麽,“屏風那裏還有水,雖然涼,但這季節用不會冷。”說着,他繞到屏風後用幹淨的棉帕沾了水回到床邊。
“我自己來就好了,将軍快些出去。”宋凝脂去拿韓隐手中的棉帕,手卻撲了個空。
“一人做事一人當。”韓隐坐在了床邊,拿着棉帕細細地擦拭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宋凝脂紅着臉,左躲右避,也逃不過韓隐的大手,最後只能裝作死魚一條躺在床榻上任由韓隐擦了一遍,他難得的細心,沒有疏忽任何一個角落,連不該碰的地方也塗抹了一遍。
韓隐收了手,看着宋凝脂一臉生不如死的模樣,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怎麽也沒想到她的臉皮這般的薄,從醒來到現在,她臉上的紅暈都還沒消退。
他忍不住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粉嫩嫩的、火燙燙的,他笑眯了眼睛,“你臉皮這般薄可不行。”
宋凝脂無視他的話,從她剛才無視他的行徑開始,她便覺得她要徹頭徹尾地将他忽視到底。
韓隐笑呵呵地低着頭湊到她的臉龐旁,“下回還得辛苦夫人呢,夫人可千萬別臉皮薄。”
宋凝脂惱怒地推開他,拿過衣衫快速地穿上。韓隐見她氣得不行,心情卻格外的好,站起來往外走,“慢慢來,為夫等你一起用早膳。”
茹嬷嬷見門開了,韓隐從裏面走了出來,連忙行禮。韓隐揮了揮手,茹嬷嬷才站起來,帶着春分、秋蘭進屋伺候宋凝脂。
“夫人今日起遲了。”春分輕輕地說:“昨日夫人還說今日要去辨露珠回來煮茶喝。”
宋凝脂恨不得挖地三千尺,再将自己給埋進去,面上一派正經地說:“嗯,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茹嬷嬷是過來人,清楚這話的含義,眼裏閃過一抹笑意。夫人和将軍新婚燕爾,蜜裏調油,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是再好不過了。
秋蘭接話道:“夫人,天氣現在開始轉涼了,等過一段時間後院的桂花樹桂花開了,辨桂花吧。”
宋凝脂捂嘴偷笑,“你們兩個丫頭片子整日地想着如何吃喝玩樂。”
秋蘭和春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是怕夫人無聊呀。”
宋凝脂銀鈴般的笑聲在屋裏響了好一會,過後,她連忙抓緊時間梳妝打扮好自己,她沒有忘記,韓隐還在外面等着她一同用膳。
将軍府的花園裏,天還灰濛濛的,宋凝脂便被韓隐從被褥裏挖了起來,她捂着嘴打了一個呵欠,“今日為什麽起這麽早?”
韓隐坐在石凳上,看她支着下颔,一副随時要睡過去的模樣,大掌一抓,将她抓到了腿上,臉上帶着輕輕的笑容,“不是說要辨露珠煮茶嗎?”
宋凝脂睜大了圓眼,“你天還沒亮就喊我起來便是要采露珠?”
“是啊。”
韓隐肯定是太閑了。宋凝脂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一大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坐在花園裏,花園裏靜悄悄的,她都能聽到他輕輕的呼吸聲,“将軍,你還得早朝,若是遲了……”
“辦。”韓隐開口道。
宋凝脂見他是一臉的認真,于是推了推他的手,“我去将竹筒挂在樹枝上。”竹筒挂在樹枝上可以不費力地去辨集露珠,省時間也省力氣。
韓隐松了手,站了起來,陪同她一起将竹筒拴在樹枝上,等他轉過頭,便見她偏着腦袋,白皙的小臉湊在一棵矮樹前,費力地将竹筒往上挂,一身淡綠色的秋裳襯得她面白膚嫩。
他比她大了整整九歲,她細皮嫩肉,倒是他這頭老牛吃得歡,絲毫不以為恥。韓隐腳步往前一站,站在她的身後,大掌穩住她的動作,貼着她的背脊,勾起她手裏的竹筒,輕松地挂了上去。
“謝謝将軍。”宋凝脂低聲道謝。正要退開,發現後路被韓隐給堵得死死的,她不解地看向他,“将軍?”
“夫人。”韓隐盯着她晶瑩、白嫩的耳朵。
“什麽?”
“為夫很喜歡你。”
宋凝脂腳下一踩空,整個人偎進了他的懷裏,水亮亮的眼吃驚地望着他,“将軍糊塗了吧?”
他聽了笑了,果然還小,就算教養再好,平日裏多麽地賢淑,此刻她小臉上流露出的神情自然、不做作,“夫人如此多嬌、可愛,為夫很喜歡夫人。”
宋凝脂呆愣地看着他,她怎麽也沒想到韓隐突然語出驚人,吓得她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起得早,宋凝脂并沒有梳妝,只拿了一條絲帶随意地束了發絲,他的指尖一動,扯開了絲帶,一頭如瀑的發絲散了開來,他将臉埋進了她的發絲,不悅地嘟囔着,“有必要這般驚訝嗎?”
說着,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捏着她小臉,從她的側面吻上了她的唇。她身上沒有擦任何胭脂、香膏,卻帶着自然的香氣,那股香令他渾身一震,甜蜜如蜂蜜般,唇齒留香。
韓隐撬開宋凝脂的唇,溫柔地探迸去,比起以往的兇猛,這一回可真真是柔情似水,大拇指輕輕地貼着她的臉頰,緩緩地摩挲着,他在她兩片柔軟的唇瓣上慢條斯理地揉磨,舌尖掃過她的舌蕾,她敏感地在他的懷裏一顫。
韓隐喉間發出低低的笑聲,更用力地堵住她的唇,天荒地老一般吻得她腦袋發暈、身子發軟,雙手不禁環住他的脖頸,深怕自己摔倒,出了洋相。
清風一吹,吹散了雲,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洋洋地傾瀉而下,宋凝脂的眼皮眨了眨,被陽光溫暖到的眼徐徐睜開,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顏時,臉倏地一燙,她的手落在他纏在她腰間的手上,扯了扯,半天也沒有扯開,最後無奈地看這漸漸亮起來的天。
感覺到身下的人兒的心不在焉,韓隐重重地咬了她一口,看她吃疼了才松開她,他一臉冰冷地望着她,顯然很不滿意她的走神。
宋凝脂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唇,這個人嘴上說喜歡,行為上盡是在欺負她,“将軍,你該用膳了,別誤了時間。”她的眼睛瞄了瞄竹筒,“我會讓丫鬟将竹筒收好,等你回來便可以喝露珠煮的茶了。”
聽她一板一眼的話,韓隐就知道,完全沒有聽進他的話。見她順利地将話題帶跑了,他的唇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夫人,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他別再說什麽喜歡不喜歡她了,真的很驚吓。
茹嬷嬷一眼便發現宋凝脂今天的神色不是很好,似乎在煩惱什麽,“夫人?”
宋凝脂并沒有反應。茹嬷嬷又喊了一聲:“夫人。”
宋凝脂這才反應過來,揉着眼睛看向繼嬷,“嬷嬷,這是怎麽了?”
“該是老奴問夫人才是,夫人可是有心事?”菇嬷嬷一臉的擔憂。
宋凝脂笑了笑,“沒有啊。”
“夫人……”茹嬷嬷嘆氣地看着她。
宋凝脂确實想找一個人說說話,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跟茹嬷嬷說這些話,她想了想,便将話簡單地說了一遍,道:“将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對我說喜歡我。”
茹嬷嬷大吃一驚,仔細看了看宋凝脂臉上的神情,不像是歡喜,反而有些驚恐,“夫人不想将軍喜歡你?”
“也不是這麽說,你看我爹娘,嘴上說着喜歡對方,為對方着想,可他們啊,最是涼薄,不僅對我狠,他們對自己、對彼此都狠,所謂的喜歡也不過是維持表面罷了。
就像我爹,說喜歡娘,還不是照樣納妾、寵通房。娘說喜歡爹,可是從來不在乎那些女人的存在,像是方姨娘,明明娘很讨厭方姨娘,但窺視着方姨娘背後方家雄厚的錢財,容忍着方姨娘的存在。”
宋凝脂苦笑地看着茹嬷嬷,“嬷嬷,這真的是喜歡嗎?這分明就是利益啊。”
茹嬷嬷頭痛不已,為人奴婢,豈可說主子如何,但她還是掏心拘肺地說了一句:“夫人,宋夫人和宋老爺之間并不單純……”
“我與将軍之間也不單純啊。”宋凝脂嘆氣。
茹嬷嬷猶豫了一下又問:“那夫人是如何想的?”
“我也沒想過他多喜歡我,對我多好,以後他便是有了其它喜歡的女子,我也不會攔着。”
菇嬷嬷臉色大變,“夫人。”
“我對他只有夫妻之情,再多便沒有了。”說得直接一點,宋凝脂希望和韓隐之間相敬如賓,彼此誰也別折騰誰,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這類風花雪月的事情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茹嬷嬷的臉色一點一點地灰敗下去,“夫人,你還這麽年輕。”卻早已将事情看得這般透澈,以後的日子又該如何是好,“将軍對你也好……”
“男人都是貪顏色的。”宋凝脂嘆了一口氣。
韓隐還未回來的時候,她偶爾去韓府時會遇到韓家兩個庶出妹姊,她們一人一張嘴,唱雙簧一樣地對她說,她除了家世不錯,實在沒有任何出挑的,特別是已經毀掉的臉,實在醜到不能入目。
茹嬷嬷臉色一黑,“夫人怎麽能聽進那兩位庶出小姐的話!”她生氣地說:“她們不過是仗着是将軍的妹妹才敢嚣張、跋扈,而且你的容貌也不差,只是出了意外才傷了臉。”
宋凝脂攆着臉頰,“嬷嬷,其實你說得也沒有錯,我确實不該将她們的話放在心裏,但容貌有損是事實。”
茹嬷嬷眼睜睜地看宋凝脂走進死胡同了,心中急死了,“夫人,你怎麽能這麽想?你是宋府的嫡長女,多少人想求娶你……”
“那是還未破相之前的事情了。”宋凝脂見茹嬷嬷洩了氣,笑着說:“嬷嬷,我其實沒放在心上,我只是在想,将軍怎麽好好地說喜歡我,我又該如何是好呢?”
茹嬷嬷立刻打起精神,“夫人,将軍喜歡你,你也得喜歡他呀,還需要想什麽呢。”
“可是……”她幹嘛要喜歡他?
“夫人,将軍是你的天、是你的地、是你的夫。”茹嬷嬷一本正經地說:“不管怎麽樣,将軍喜歡你是好事。”
好事?宋凝脂徹底地暈了,原來被韓隐喜歡是好事。可一想到他表達喜歡的方式,不是吻她,就是咬她,或者在床榻上做盡那檔事,她一時間真的覺得,他的喜歡,她有些承受不起。
“将軍不管多忙,都會跟夫人一起用膳,就算偶爾有應酬也會讓小厮回來說一聲,晚上絕對不會睡在外面,一定會回來……”茹嬷嬷努力地說着韓隐的優點,巴不得夫人馬上喜歡上将軍。
宋凝脂聽得笑了,“嬷嬷這麽一說,好像是對我挺好的。”
“夫人想要相敬如賓的夫妻之情,那也得兩人都有一樣的想法,如今将軍說喜歡夫人,想與夫人親近,那夫人也該親近将軍才是。”茹嬷嬷說。
宋凝脂聽了半天,沒有回茹嬷嬷的話,扭頭看着窗外,外頭晴空萬裏,天氣格外的好。
雖然茹嬷嬷說得很對,但是宋凝脂心想,喜歡呀,太飄渺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韓隐也沒有拿着刀指着她,要她也喜歡他,既然如此,她便心安理得地如之前一樣便成了。這麽一想,她豁然開朗。
門簾後有一雙玄色靴子靜靜地站着,等她們的話告一段落,他才擡起腳步往外走,仿佛沒有來過一樣。
一旁的秋蘭和春分早已吓得額上直冒汗。秋蘭低聲對春分說:“春分,這事……”
“我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聽到。”春分捂着腦袋,她可沒有忘記剛才将軍警告的眼神。
秋蘭立刻點頭,到現在她碰将軍的戾氣吓到身子簌簌地發抖。
過了幾日,宋凝脂聽了消息,說是韓府的兩位庶出妹妹都訂親了,她的神色有些莫名,等到傍晚,韓隐回來時,她一邊伺候他換衣,一邊提起了這件事情。
“将軍,你的兩位妹妹訂親了?”宋凝脂替他解開了朝服,找了一套寶藍色的衣衫幫他換上。
“嗯。”韓隐點了點頭。
“怎麽這麽突然?之前都沒有聽說過。”她低低地說。
“是我作的媒,對方都是軍營裏的人,人品沒有問題,家世配她們也夠了,她們年紀不小了,該嫁人了。”難不成不嫁人,成天待在家裏說誰不好?哼!
宋凝脂蹙眉想了想,“聽說他們的容貌不是很好。”她還是問了出來。
下午秋蘭知道這件事情,大嘴巴地跑過來說了一遍,還一副興高辨烈的樣子,說什麽就得這樣的人才能壓得出那兩位嚣張的庶出小姐,聽得她都有些想笑了。
她只是聽說而已,到底對方的容貌如何不好,她也不清楚,但好奇心使然,令她忍不住地詢問韓隐。
“嗯,其中一人一只眼睛受損,看不見,但是他是射箭的一把手,厲害得很。另一個年幼的時候被繼母燙傷了臉,臉上有些坑坑窪窪,不過為人純良。”韓隐換好了衣衫,繞過屏風,走到紫檀木椅旁坐下。
宋凝脂跟在他身後,給他倒了一杯茶,又端了點心,“先吃些點心,晚膳時間還沒到。”
韓隐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兩眼眼巴巴地看向宋凝脂。宋凝脂呆愣片刻,鬼使神差地捏了一塊糕點湊到他嘴邊,他眉一揚,神色喜悅地吃了下去。
宋凝脂的臉立刻紅得不得了,她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默契是怎麽來的,他就這麽看着她,她便懂了他的眼神,還真的喂他吃了糕點,一時間她自己都有些羞澀。
“啊。”韓隐又朝她張了張嘴。
宋凝脂抿着唇,端起糕點的盤子全數放在了他的面前,低聲說:“你快點吃。”
“夫人,喂我。”他開門見山地說。
“将軍是哪不舒服?要做小兒狀的要人服侍?”宋凝脂羞憤地說。
“哪都舒服。”韓隐咧唇一笑,“但就是要夫人服侍。”
他說得輕巧、簡單,弄得宋凝脂實在郁卒,但也拗不過他。她冷了臉,伸手捏着糕點一個一個地喂他吃,“将軍一定要全部吃完,別辜負了我的心意。”撐死他。
“夫人放心,為夫的胃口很大,糕點、晚膳、宵夜,通通都能吃得下。”韓隐朝她一笑。
她無奈地敗下陣來,乖巧地喂着他吃。他又開口問她,“夫人,你覺得方家二公子如何?”
宋凝脂微怔,“就是那個家裏有母老虎的方家二公子?”
聽了她的形容,韓隐笑了,“是的。”
她垂眸想了想,“方家二公子聽說為人謙和。”
“嗯,還有呢?”
“但也懼內。”她說。
“懼內不好嗎?”他問她。
“呃,不是很好。”宋凝脂委婉地說。聽說方家二公子的母老虎曾經揍得方家二公子下不了床,實在是可怕。
“那麽李家的三公子如何?”韓隐問。
“三公子……”宋凝脂的聲音低了下去,“我聽說他是一個莽夫,将新婚妻子關在院子裏不讓出門。”這也太過分了吧。
“嗯。”
宋凝脂疑惑地看他,“将軍怎麽問起他們了?”
“那麽夫人眼中,哪一位夫君好?”韓隐笑得格外的沒心機,眼眸深處的亮光一閃一閃。
“夫君為何這麽問?”她不懂。
“你盡管回答便成了。”
宋凝脂思索了一下,“嗯,你很好。”
韓隐的臉色瞬間黑壓壓的一片,“我不需要你的奉承。”他要是好的話,她豈會因為他一句喜歡吓得六神無主,居然睜眼說瞎話,真是欠教訓了。
“我長年在閨中,不認識什麽人。”宋凝脂敏銳地不想回答。
韓隐朝她一笑,“總該聽說過吧。”
“聽說不代表好。”宋凝脂立刻回道。
“你若是說不出一個來,我便将你身邊
的丫鬟賣一個掉,你試試看。”韓隐語氣溫和,神色卻猙獰得厲害。
宋凝脂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他明顯生氣了,她不能火上澆油了,于是她乖巧地說:“孟王世子不錯,對世子妃很好。”
“何以見得?”
“據說孟王世子沒有別的女人,兩人恩愛有加。”
韓隐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她,“如此說來,我确實不錯。”
輪到宋凝脂問他,“何以見得?”
“因為為夫除了夫人以外,沒有別的女子,看來夫人剛才說我好是發自肺腑。”韓隐認真地說。
宋凝脂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了。他朝她露出白白的牙齒,“夫人這般地誇為夫,為夫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怎麽就只聽了她前半句,沒有聽到她的後半句呢?她說了恩愛有加,但她跟他可真的跟恩愛有加沒什麽關系呢。
見她神色古怪,韓隐笑得越發燦爛,“夫人,既然為夫這麽好,能不能求一個獎勵?”
“不行。”想也沒想,宋凝脂便拒絕了。她一點也不想給他什麽獎勵,她幹嘛要獎勵他啊?
“凝脂,你這個害羞的個性真是讓我幾多歡喜、幾多憂愁啊。”他似是感嘆了一句,忽而将她拉入懷裏,“不過沒關系,為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唔!”宋凝脂還想說什麽已經為時已晚,她的小嘴已經被韓隐堵住,一臉嬌羞地承受着他的吻。一個疑惑随後從宋凝脂的腦海裏閃過,她忘記問他,他怎麽熱心地替她兩位庶妹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