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出傲慢的表情,違和感簡直要讓喻南樂瘋,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抱歉抱歉,是我不禮貌,應該先報上自己名字的。我叫喻南,比喻的喻,東南西北的南,你呢?”

小狐貍向前看了一眼,“二年三班”的綠色牌子挂在教室門口,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紅色,它高深地眯了眯眼,又看向喻南。

喻南已經快笑到地上去了。

“好笑麽。”他冷冷地說。

喻南緊閉嘴巴,搖了搖頭,但她充滿笑意的眼眸還是出賣了她。

小狐貍臉一黑。

半晌,它才偏過頭,似乎是不情不願地回答道:“嘯夜。”

喻南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花了幾秒鐘理解它的意思:“嘯夜,你的名字?”

“是。”

“怎麽寫?”

小狐貍可不會用她的方式組詞表達,它想了想,艱難地用肉爪在喻南胳膊上一筆一畫地寫起來,絨毛蹭得喻南直癢癢。

嘯。

夜。

夜晚的呼嘯。

喻南問:“系統說你是伴侶鬼怪……你不像鬼,莫非設定是妖怪?”

嘯夜心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是的。”

“哦……這樣啊。”喻南眼珠子轉了轉,“那你是數據呢,還是生物意識接入?”

“……什麽?”小狐貍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chapter6

“呃,我是說……這個世界,你了解多少?”喻南問道。

小狐貍的表情有一點奇怪——雖說喻南不該從一只還是幼崽的狐貍上看出太微妙的表情,但她就是那麽覺得——頓了一下才道:“我是這個世界生産出來的,我能知道什麽?”

“……也是。”喻南愣了一下,随後換了副非常認真的表情,“話說嘯夜,至少到我順利離開這個系統前,咱倆是一條船上的吧?我應該可以相信你吧?”

“嘁,”小狐貍輕輕嗤笑一聲,“天天有人害你嗎,這麽小心。”

“是不是天天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我确實懷疑有人要害我。”喻南搖搖頭,忽然又覺得自己跟一個系統制造的數據說這些有點傻,于是展顏笑道,“算了沒事,有機會再跟你說吧,我們進去看看。”

從外面看,二年三班教室除了滿是灰塵,倒了幾張桌子椅子,角落裏還有些蜘蛛網外,一片平和,不過喻南想着,八成又是踏進去的那一刻……

天光變成夜色,空氣中突然飄散出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腐臭。

果然又是這套,喻南想,還好她是從後門走進教室的,從前門進去要被吓死不可。因為就在教室正前方,中間講臺前面的位置,吊着一具穿一字裙的女屍,粗繩不知用了什麽黑科技才挂到天花板上,而且那女屍好死不死還是幹練的短發,愣是讓喻南看清了側臉。

一只眼球掉了出來,只剩一根不知名的結構挂在眼眶裏,另一只幹脆不見蹤影,整個眼眶黑洞洞的。她皮膚青黑,劉海淩亂的糊在了臉上,嘴巴微張,喻南卻沒能看見舌頭,只有暗黑色的血跡幹涸在下颚處。

舌頭……被剪斷了?

喻南倒不算很怕,她擁有把一切害怕的東西都看作碳結構有機物的本事,但畢竟不是個天天解剖人體的醫學生,這造型,這氣味,還是把她惡心得夠嗆。

嘯夜顯然也是只愛幹淨的狐貍,看見這一幕往喻南懷裏縮了縮。

喻南心不在焉地抱緊它,看起了黑板。

和進門前不同的是,黑板上多出了一行血色的字,暗紅色,如果不仔細看還看不太清楚,她仔細辨認着:“血口……噴人……當……誅……?”

是彼岸留下的訊息嗎?

除了屍體和血字,教室裏好像沒什麽不同了。喻南思考了一下,試着從第一張課桌開始查看抽屜裏有沒有放東西,還好這種找東西的辦法不用走太近——她還是不能坦然走向教室前面,畢竟直面一具面目猙獰的屍體是需要勇氣的。

不少課桌翻到在地,幾張圍成了圈,喻南張望不成,需要自己上手去把課桌拉開,只能先将嘯夜放在布滿灰塵的桌上,嘯夜似乎很不滿,一溜煙地跑了。

“哎……”喻南喊了一聲,見它只是鑽進課桌的抽屜裏,便沒再說什麽。

看來小狐貍的潔癖很嚴重啊……這可不利于破解一個充滿着破敗和死亡的場景,這樣的場景不可能有人打掃衛生不是嗎?

喻南做研究的時候不愛說話,偏偏她爹是個做研究的,她小時候的愛好就是cosplay自己的爹,東施效颦的時候也一臉嚴肅不說話,久而久之,她形成了有事內心吐槽,無事直接退朝的好習慣,即使打心底裏覺得小狐貍這種行為非常不合時宜,還是保持着無動于衷的造型上手去搬桌子。

這個時候,要是有個男伴就好了。

高冷知性女神喻南小姐,上帝為她打開了智力的門,卻關上了名為體力的窗,她真的,真的,覺得搬這些課桌很累,于是下意識地朝小狐貍的方向看了眼,心裏妄想着小狐貍能快點變大多好,至少能幫她做點體力活。

最郁悶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她好不容易把一張張桌子拉開,這些課桌肚子裏全都空空如也。

正在這時,小狐貍踩着一地灰塵走回來,背上馱着本泛黃的簿子,用前爪拍了拍喻南的皮褲。

帶灰塵的爪子在她的黑色皮褲上留下了一個印記鮮明的爪子。

“這是?”喻南有點驚訝。

“你應該有用,”小狐貍皺着眉,“快拿過去,我的毛要髒了。”要不是把簿子叼進嘴裏更髒,它肯定是不會把髒東西放到背毛上的,惡心死了。

喻南接過來,簡單抖落上面的灰,翻開看:“這個你從哪裏找到的……”

“就那邊的課桌裏,右邊第二排,倒數第二個。”弄髒了毛,小狐貍心情不好,沒好氣地說。

“主角位啊……”

“什麽?”小狐貍沒聽清。

“沒什麽。”喻南看了起來。

2月7日,周二,天氣晴。

沒想到高二也要補課,不過對我來說,在學校和在家好像沒有什麽差別,一樣的沒人理解,一樣的冰冷,唯一的好處是,來學校能夠看到他。總之,今天開始補課了。

2月13日,周一,天氣雨。

怎麽會天氣恰好像我的心情呢?天空總是這麽奇妙,不是麽?可是天空上大概不會有神吧,如果有的話,又怎麽會不願意看我一眼呢,難道說我真的肮髒到連神明大人都不願垂憐麽?

今天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交作業的時候不小心把寫給他的信夾在了裏面。但我沒想到王老師會在課堂上把我的信念出來,現在我成了全班的笑柄了,雖然我之前就是笑柄……

為什麽要念出來呢?

夏琳和外班男生談戀愛的時候王老師只把她叫去了辦公室悄悄談話了,我在幫林老師改英語卷的時候聽見的。

為什麽到我這裏,就要公開了呢?我也知道配不上他,從沒想過要把寫好的信寄出去,為什麽不給我辯解的機會呢?

是因為我肮髒嗎?

因為我被那樣的禽獸所侵犯了,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所以要受到懲罰嗎?

2月14日,周二,天氣雨。

今天也在下雨。

寫信的事被爸爸知道了,爸爸打了我一頓。

其實他都殘廢了,在床上哪裏也不能去,我要是逃跑的話,他應該也對我束手無策吧。

為什麽那時候不敢跑呢?

昨夜的雨聲真的很大,這樣很好,躲在被子裏哭也不用擔心別人聽見。

可是早上還這麽大雨真讓人讨厭,我的傘已經很舊了,中間的縫隙會流進雨水。爸爸說,都要餓死了,買不起雨傘,我只好帶着一把舊傘上學。

雨太大了,我腰部以下全淋濕了。即使這樣也要來參加補課。

他的好朋友在走廊上攔住我,說我喜歡他是給他添麻煩。

是嗎?是的吧……說到底,我是個肮髒的存在。

即使我不說,他也一定發現了我的肮髒。

對不起……但是我無法控制自己滿溢的情感,你就像個天使,是我人生唯一的光。我會努力藏好的,不想給你添麻煩。

3月9日,周四,天氣晴。

開學考試結果出來了,王老師又一次懲罰了我。

說我心思全都放在不正當的地方,連考試也不認真,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昨天我複習到深夜了。

他不是不正當的存在,不正當的存在是肮髒的我。

試卷發下來了,卷面扣了兩分,這就是她說的不正當嗎?

後面的文字模糊不清,簿子也掉了幾頁,喻南往後翻了翻,發現最後還有一行字。

X月X5日,周五,天氣雲。

他看我的眼神無比嫌惡,是發現了我的肮髒嗎?

夏琳和他在一起了,他們看上去好般配。

為什麽,明明都是一樣的年紀,都是一樣的XL,她卻這麽幸運呢?

讓我變得肮髒的男人,和揭露我肮髒的王老師,這一切都太讓我讨厭了。

日記到這裏戛然而止,沒有更多的內容。

“肮髒”?喻南再一次粗略掃了一遍日記,看到了幾個令她感到觸目驚心的關鍵詞,印象中,校園暴力似乎總是和這件事挂鈎,這件對思想保守的少女來說傷害最大的事情。

喻南嘆了口氣。

她的動作太大,吸引了正在抖灰清潔身體的小狐貍的視線。它乜斜着眼看她:“又在嘆什麽氣啊。”多愁善感的,事情好多。

喻南低頭看了他一眼:“你們狐妖需要□□麽?”

“哈?”嘯夜真的要咆哮了,“……有哪種妖怪不需要□□啊?你們人類不□□嗎?”

“哦,我就是在想,學校裏有哪個地方适合行禽獸之事。”喻南一本正經地說。

“你要幹嘛。”小狐貍驚慌地退後一步。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她點着簿子上的“侵犯”兩個字,“只是好奇下一個場景在哪兒。”

她看見第二條被更新出來的子任務:找到王老師的罪行并告知于衆。

教室最後貼着一張分數排行榜,喻南走過去看了一眼前幾名的名字,搖了搖頭。

“若有衆生行口惡者,彼堕地獄餓鬼畜生不可數知。”她呢喃道,“報應不爽。”

“說點聽得懂的。”嘯夜皺着眉。

喻南笑了笑,彎腰把它抱起來:“只是感慨。走,我們去找找哪裏适合性侵未成年少女,是無人的實驗室呢,計算機房呢,醫務室呢,或者是……宿舍呢?”

作者有話要說: 注:若有衆生行口惡者,彼堕地獄餓鬼畜生不可數知。——《僧伽吒經》

他/它的稱呼轉換有原因,請不要吐槽。

另:本章有很多flag。

☆、chapter7

喻南的第一個念頭是醫務室,也就是傳說中的保健室。

天色半亮不亮,視線受阻,她又不熟路,愣是在教學樓區域轉悠了半天才繞出來。廣場區域是不敢再去一遍了,她還沒找到全部劇情信息,不想貿貿然觸動妖刀彼岸的神經,只好繞了一大圈繞過廣場和教學樓,在實驗樓和體育館中選擇了後者。

話說這學校的醫務室竟然在體育館一樓,真是清奇的布置。

喻南抱着只毛團走進了那個圓柱形的建築裏,剛一進門,就感到迎面一陣陰冷。

感覺這體育館構造不太好,兩側是辦公室之類單獨的房間,裏頭還有窗戶,中間的走廊遮天蔽日的,要不是有燈都看不太清楚。

況且這燈……

喻南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中央有一個小洞,裏面一顆很小的白色燈泡,隔一段就有一個。

……也太暗了。

中間部分估計是個承重用的巨型圓柱,分左右兩條道,兩頭都有樓梯上二樓。

喻南對上二樓的興趣不大,她幾乎沒思考就往左邊那條路走去,反正先左後右,沒有再繞回來,走哪條都差不多。

不過走了沒兩步她就停下了。一樓有幾間辦公室是開着門的,随便張望一眼就能看見窗戶外她之前走過的路,走着走着,出現了三間關着門的房間,第一間是體育器材室。

喻南試着用手去推去拉,門紋絲不動。

“嘯夜。”她問,“你能打開麽?”

“……再變大一點可能行,”嘯夜估量了一下,“現在這個狀态……我試試吧。”

縱使他這句話說得頗有些大義凜然的風度,撲上去的動作也并不優雅——短手短腿的狐貍的幼崽對付這樣的門只能牙咬門把,前蹄挂在上面,後蹄八字形分開,一蹄子踩在門框上,一蹄子踩在門上,表情猙獰地用起力。

喻南又有點想笑,好不容易才想起這小狐貍是在為自己服務,嘲笑它的動作不太道德,強行按捺住了。

好在動作雖然搞笑,效果還不錯,小狐貍拉開門的時候差點把門把手咬碎,随之而來的反彈力道把它整只狐甩了出去,跟個翻滾的毛球似的,被喻南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說起體育老師,應該是個什麽形象呢?

喻南沒有靈感,她四體不勤,一心投入在其樂無窮的知識海洋中,對這種生物實在印象不深。

不過踏入體育器材室後,看見的是這樣一幕——

一些綠色的體操墊從架子上掉了下來,散落在地上,可悲可憐的少女坐在上面,一只手在後面支撐着,哭喪着臉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件白色背心,一身塊狀分明的肌肉,配合寸頭,簡直是教科書式的“體育老師”形象。

肌肉這麽漂亮,可惜是個禽獸。

喻南似乎能預見到接下來會遇上什麽事了,她微微偏開頭。

不是預料中的醫務室,而是體育器材室。

體育器材室的窗戶被擺放器材的架子擋住了,只留一些縫隙,仔細看還是能和體育館外路過的人四目相對的,這時候窗外的人很多,想必是下課時間。

少女被迫承受着她不該承受的事情,還被強迫不許發出聲音。

鮮血和眼淚從不同的地方流下來。

跟之前的死屍比,這簡直是最不血腥的一幕了,不過喻南的腦海中還是冒出了四個字:人間慘劇。

即使是先進如31世紀,她也不敢保證這樣的事完全不存在。

世界是不公平的,世界是非大同的,總有發不出自己聲音的女孩子,她們弱小但鮮美,如同草原上沒有牧羊犬的肥羊,而狼群在看不見的地方垂涎欲滴,蠢蠢欲動。

喻南忽然有些惡心,後退了半步,側着臉低聲道:“……我們出去吧。”

嘯夜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不過沒說什麽。

這劇情忒報複社會了,不知道是誰寫的劇本,喻南頭一次沒能看完,靠在牆上歇息。

閉上眼又是鋪天蓋地的景象,她試了幾次,最後放棄了,瞪着眼睛喘氣。

……後面兩間關着的門,她突然有些不敢進去了。

“怎麽了你?”嘯夜邁着優雅的小碎步走到她腳邊,“臉色非常難看。”

“你不覺得受不了嗎?剛才那一幕……”

“還好,我始終覺得人類都沒什麽道德可言,此事尚在想象範圍以內。”

“……”喻南頓了頓,“我覺得人類……算了,可能你說的沒錯,人類的道德水平真的不怎麽樣。”

剛見過這樣的事,她好像也沒法厚起臉皮反駁嘯夜的話。

“不過……這是在系統裏,剛才那一幕是虛假的。”她安慰自己。

嘯夜并不買她賬,乜斜着眼看她,嗤笑道:“真實世界裏不會發生是嗎?”

喻南:“……”

好像說不出話。

一直在原地停了十幾分鐘,喻南才感覺自己喘勻了這口氣:“走吧,麻煩幫我開一下下一間門。”

隔壁是體育組辦公室,原本小狐貍做好了花大力氣的準備,誰料輕輕一動門就開了。

裏面是剛才那個體育老師,還有一個成熟的女人,兩人正在調情。喻南覺得女人有幾分眼熟,停下來仔細看了看。

嘯夜提醒她:“剛才的屍體。”

“啊……”喻南想了想,“可能是彼岸她班主任?姓王的那個?”

調情沒什麽可看的,喻南很快走出來。

第三間是醫務室,鎖是鎖了,開的時候倒是沒第一間那麽費力。

裏面是兩個男人和少女彼岸,其中一個男人是那個體育老師,正在和穿白大褂的那個醫生說話。

彼岸幾乎昏死過去,汗水和淚水粘着發絲貼在發白的臉頰上,下身一片血紅,慘不忍睹。

醫生正在為她處理撕裂的傷口,頗不贊同地看着肌肉體育老師:“你搞什麽,弄那麽嚴重,萬一捅了簍子怎麽辦?”

體育老師叼着根煙,玩世不恭地笑笑:“怕什麽,她在她們班被所有人排擠,捅出事?我看她根本不敢和任何人說。”

“班主任是誰?”醫生想了想。

“王雪薇那個騷娘們兒,嘁,當我看不出來,”體育老師嗤笑道,“一天天的在校工大會上給我抛媚眼。”

“那你不下手?”

“我要她?這種貨色吊着胃口就行了,老X哪有新鮮的雛舒服……”

“你也不怕這姑娘跟家裏說?家長鬧事才是最難平息的。”

“我問過王雪薇了,說她家裏只有個殘疾的爹,媽早跟人跑了,沒有其他親戚。”體育老師笑着,“鬧?誰鬧?怎麽鬧?”

“行了,”他拍拍醫生的肩膀,“交給你了啊,我下節還有課呢。”

“你放心……不過,這事要我保密,你不分我點好處?”

“想吃?”體育老師朗聲笑了,給了醫生一個眼神,“兄弟,這又不是媳婦。你随意。”

他徑直走向門前,明知是全息影像,喻南還是讓了下。

她不想撞到這麽惡心的男人,即使是影子。

醫務室只剩醫生和昏迷的彼岸,于是喻南就看見,那個衣冠楚楚的醫生從兜裏摸出一只手機,對着光裸着下半身的少女拍攝起來。

……

一個兩個的,都是這種貨色!

要不是全息影像打不着,喻南真想一巴掌把他抽厥過去。她氣鼓鼓地走出了醫務室。

影像散去,系統的文字提示跳了出來。

【淫邪之人的亡靈将永遠背負他們的罪孽。】

【您的主線任務已更新為:化解妖刀的四種怨氣,當前進度0/4。

-審判真兇:少女A和B。

-找到王老師的罪行并公之于衆。

-為淫邪之人的屍骨行割禮。】

化解四種怨氣的方式還真是有跡可循……殺人者要被審判,口惡者将被口誅,淫邪者切掉作案工具,怎麽說呢,彼岸的思維方式屬于非常簡單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很容易理解。

系統提示的“永遠背負”大概是體育老師和醫生的屍骨埋葬地的提示。

不過麽……就算喻南猜到地點,她現在沒有工具也不好挖掘,工具的話大概要……去食堂或者宿舍找吧?

她從體育館另一頭走了出去。

天雖然是暗紅色的天,好歹比在體育館內暖和,果然裏面冷得不太正常,喻南回頭看了眼,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測,随後調轉方向,從另一條路走向宿舍區。

喻南先去的是宿舍,她并不急着去刨屍。

一來是生為女人對剛才那些片段有一種生理性的厭惡,二來是她覺得先解鎖第四條子任務比較重要。

子任務和子任務之間,或許是有關聯的,比如說王老師和體育老師眉來眼去的事情,就是她剛剛才知道的。

發生校園暴力事件時,沖鋒陷陣的多半不是成年人,而是和受害者一樣的同齡人……特別是女生之間。女人這種生物,對待同類真可謂毫不手軟。

她走到女生宿舍樓,先往一樓的宿管阿姨休息室裏看了一眼,屋裏有張長桌,後面的牆上挂着一排電吹風,想必是怕宿舍裏有電熱器械導致宿舍跳閘施行的統一管理措施,古代的學校都愛這麽幹。

角落放着把黑色的煤鉗,不知道幹嘛用,不過喻南想,這倒是可以順走挖墳。

看來宿舍阿姨并不睡在這裏。

一樓房屋潮濕,不過喻南沒發現什麽異狀,她走到頭發現盡頭還有個樓梯,就從那裏上二樓,誰料剛走上去,她聽到一聲尖叫:“啊——!”

嘯夜猛然擡頭,看着空無一物的走廊:“是那個女孩的聲音,在前面。”

喻南也聽出來了,二話沒說,抱着小狐貍往前跑,跑到拐彎處,影像再一次出現了——

這回是一群少女圍着彼岸,人牆差點擋住喻南的視線,為了看清中心的情況,她忍着不适穿過那些當背景的人影,擠到前排。

彼岸被人逼到牆角,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可惜這姑娘一臉兇神惡煞,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原本一只安安靜靜待在喻南懷裏的嘯夜突然開了口:“我一直覺得很費解,聽說你們人類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是吧,她長得還不錯。”喻南随口接了一句,“哪裏費解?”

“我始終認為,比起伴侶的外觀,意識的融洽度才更重要。”嘯夜說,“用你們人類的話說,外表不是全部,重要的應該是內心是否善良。”

喻南忍不住笑起來,颠得她懷裏的小狐貍一跳一跳的:“誰告訴你的這些歪理?”

“是我個人理解,所以才明白為什麽人類喜歡這樣的女生。”嘯夜盯着領頭女生的臉看,“也許外觀符合你們的審美,但讓人很讨厭不是麽?”

領頭的女生正朝着彼岸大吼:“看什麽?比誰眼睛大?誰允許你看我了?啊?”她說完,一巴掌打了上去,發出清脆的“啪”,聲量之大令人咋舌。

彼岸被打疼了,眼淚倏地往下流,卻一聲沒吭。

“瞧她那副死樣就讨厭,”旁邊一個女生撇着嘴說道,“八竿子打不出個屁。”

“你看,這裏是女生宿舍,沒有男生來。”喻南撸着狐貍毛,慢條斯理地說,“從古至今,生物為了繁衍,求偶行為多半發生在異性之間,所以很明顯,她們在這裏做這樣的事,人類中的男性并不能看見。”

“相處中也該發現她的本質才對,”嘯夜極不耐煩,“大約你們人類中的男性多是蠢貨。”

“也不全是,只是不了解女性自我掩飾的技巧而已。再說,惡人是會有惡報的,你看彼岸手刃了所有傷害她的人不是麽?”

“可她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這樣的複仇有什麽意義呢?”

喻南笑了笑,沒說話。

領頭的女生——雖說喻南已經猜到了——旁邊有人喊了她的名字,正是彼岸那本日記中提過的夏琳,她漂亮,高傲,穿着不凡,是班裏的明星,後來順理成章地和班裏的男生——彼岸暗戀的他在一起了。

今天的圍堵只有一個意義,那就是争風吃醋。

“就你這衰樣,你怎麽敢喜歡他?!”夏琳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chapter8

平時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到這種時候真心是一個抵兩個那麽英勇,光是那股氣勢就像是上陣打仗似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別說嘯夜不理解,就連喻南也不理解,不過她不理解的部分不太一樣,她是不明白為什麽會為一個男人争風吃醋至此。

她這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并沒有談過戀愛。不是因為她魅力不夠,而是相比之下,她覺得實現自我價值更重要,換句話說,她并沒有遇見過讓她心動到奮不顧身的男人。

理解不了,真的理解不了。

古代的小姑娘真可怕。

夏琳打得很重,很急,甚至因為一絲帶着屈辱的憤怒,連眼角都微微發紅,猙獰的模樣越發顯得蜷縮在角落的彼岸十分可憐。

可惜這是全息影像,喻南什麽都不能做,只好抱着嘯夜無奈地站在一邊,以撸毛來平複自己的心情。嘯夜被她撸得一肚子火氣,煩躁地抖了抖毛,卻沒能甩掉喻南的鹹豬手。

夏琳打完了還不過瘾,四處張望了半天,身邊一個姑娘突然捅了捅她的胳膊肘,給她使了個眼色,大約是在出什麽馊主意,因為那小姑娘笑容充滿惡意,眼神使完,夏琳也難看地笑了笑。

她可能是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猶豫不到兩秒鐘,擡頭看見彼岸那張畏畏縮縮的臉,又覺得什麽恻隐之心都是多餘。夏琳推了身邊兩個姑娘一把,沖邊上的一間寝室揚起下巴:“去,把她東西拿出來。”

兩個女孩子等這個命令等了很久,聞言幾乎是雀躍着奔向寝室,沒多久拿出一堆花紋喜慶過時顏色鮮豔礙眼的枕頭被褥床墊,還有個土氣的黑布書包,上面印着個歪扭的黃色電老鼠。

實在印得太醜,喻南瞅了半天都沒能認出來那究竟是個什麽形象,畢竟她對古代動畫史不熟。

彼岸瞥見那堆東西,瞪大的眼眶裏幾乎要湧出淚來,卻強行咬住了嘴唇。

夏琳手指點在她肩膀上,趾高氣昂地說:“我今天給你個教訓,以後你要少女懷春前也先照照鏡子,不是什麽人都是你有資格喜歡的。”

她和那兩個姑娘說:“把這些扔到樓下去,注意別給宿管阿姨看見。”

倆姑娘得令,捧着東西跑了,活像兩個狗腿子。

喻南:“……”

天已經很晚了,沒了被褥睡不了覺,彼岸肯定得下樓去找,可一旦去找,熄燈關寝前也不知道回不回得來。

大學夜不歸宿是不要緊的,高中的話……估計要受罰。

第四條子任務還沒更新出來,喻南有點失望,抱着小狐貍準備離開,轉頭卻愣住了。

嘯夜眼睛一眯,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廣場前見過的妖刀少女就站在走廊另一頭,靜靜地看着這邊,而無論是喻南還是嘯夜,都沒能提前感知到危險。

喻南的腳步一下子頓住。

不過這回妖刀少女也沒有率先發起攻擊的意思,她的眼神比之前稍微有神了些,卻還是沒什麽表情,淡淡地開了口:“那天我下樓去找,她們把我的東西扔到了操場邊上,我找了很久,回宿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趕上門禁了。”

“然後呢?”喻南問。

“晚上天涼,學校又在郊區,比一般的地方更冷。我沒地方去,又冷得受不了,只好裹着被子在操場邊上坐了一夜。我記得我是哭着睡着的,第二天等宿舍一開門我就抱着東西回去了。操場邊都是綠化,被子毯子還有課本上都是泥。”

“所以你就殺了夏琳?”

“我沒有殺她,”彼岸說,“比起我所受過的其他苦難,夏琳可以說很溫柔了。”

喻南一愣:“難道你的第四種怨氣不在這裏?”那為什麽會有影像?

“因為這是起因。”彼岸看着這邊,“夏琳搶走了他,我毫無怨言,原本我就覺得她和他應該在一起,畢竟兩個人都是那麽的優秀,那麽的耀眼,站在一起很般配……我只是不能忍受他也用同樣鄙夷的目光看我!他是這麽溫柔,這麽溫柔的一個人,怎麽可以連他也看不起我——”

她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氣,嘯夜炸了毛,示威道:“吼嗷——”

喻南腳步一轉,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嘴上卻引誘着問道:“所以,你對夏琳做了什麽?”

盡管實物化的黑氣快要占滿走廊的另一頭,彼岸本身卻沒有多餘的動作,她只是在鋪天蓋地的怨氣中微微地笑了起來:“我把他們關起來了,他們兩個,關在了一起。”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嘴角微抿,目光極盡溫柔。

這樣看也是個很美的姑娘,可惜在世時,她或許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這樣去笑。

“我給他們送吃送喝,但是不讓他們看見太陽,不讓他們見到任何人,很快就瘋了,”彼岸笑着,“最後,他用僅存的理智,殺了她,也自裁了。那個地方成了一個愛情的結界,我進不去……我不想看見他們在一起……我很難過……也很……嫉妒……”

她垂下眼,不知在看哪裏。

妖刀吸食人類的怨恨而活,她一身全是怨氣,不知道該拿什麽抵擋愛意。

最後一條子任務倏地刷新出來:拆散戀人的屍骨。

獲得了任務,喻南拔腿就跑,離開宿舍樓前,她還不忘從宿管阿姨的屋子裏拿出那柄煤鉗。

就在她邁出宿舍樓不久後,黑色的怨氣吞噬了整座女生宿舍,再也無法靠近。

看來那邊的探索結束了,喻南想。

她跑回體育館外圍,大致選定個地方,拿出煤鉗開始挖地。

嘯夜迷茫地看着她:“你在做什麽?”

“淫邪之人的亡靈将永遠背負他們的罪孽。”她說,“如果這個‘背負’不是虛指呢?”

“你是說……”

“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話,我猜,屍骨應該埋葬在罪行發生處之下,也就是體育館的地下!”喻南的眼神亮晶晶的,“小狐貍,你能幫幫我麽?”

“你說她是怎麽在把屍體塞進去之後還能讓體育館保持原樣的?”嘯夜想了想,“不覺得很扯……怎麽說的來着,扯淡?”

“所以才要你幫忙呀,你的設定不是妖怪嗎?”喻南笑嘻嘻地分別在醫務室外圍,體育室外圍和器材室外圍各挖一個小坑當作标記,“一個怨靈能辦到的事情,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