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和洛倫佐踏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今天碰巧是某位高官女兒的生日宴會，來參與晚宴的多半非富即貴。

薇薇安穿了一身白色的晚禮服，樣式簡約而不失優雅，收腰束緊，顯出極曼妙的腰身，下擺再像魚尾一樣展開，從容典雅。

洛倫佐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襯得他身形筆挺，暗藍色的領結規規整整，明明是薇薇安的助理，卻硬生生多了幾分喧賓奪主的味道。

薇薇安挽着他的胳膊走進會場：“你說我們現在，像不像準備步入殿堂的新人？”

洛倫佐頓了片刻，接着淡淡道，薄薄的嘴唇拉出一點上揚的弧度：“那我恐怕沒有這個福氣。”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薇薇安挽着他的胳膊繼續朝前走，“我可以變成這樣的女孩子。”

洛倫佐覺得，薇薇安大概是真的愛慘了他，願意照顧他的喜好，甚至願意改變自己去迎合他腦海中幻想的另一半。

但其實她根本什麽都不需要改，她這樣就很好，她這樣就最好。

這些洛倫佐都沒有對她說，只是稍稍擡起下颔朝正前方示意：“有人在跟你打招呼。”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政府官員，名叫奧布裏，曾經在政府軍方工作，一連串的信息通過一個透明的藍色屏幕在薇薇安眼前顯示出來，又很快消失。

她款款走向這位肥頭大耳的官員，從這個人的體型上來看，很難想象他曾經也是軍方裏大校級別的任務。

“你好，大校先生。”薇薇安朝他走過去，端起旁邊的雞尾酒和他碰杯，“您可能還不太了解我，我是近期将于努克市舉辦歌劇表演的藝術家薇薇安，旁邊是我的助理。”

她引向洛倫佐，洛倫佐朝他點頭示意。

自從薇薇安走到奧布裏面前，奧布裏的眼神就沒有離開她半步，那種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了一樣的目光在薇薇安看來實在難受。

“久仰大名。”他握了握薇薇安的手，“你能來我們努克市舉辦歌劇表演，是努克市的榮幸。”

這句話說着沒有什麽破綻，但薇薇安卻看到他心裏的想法冒泡泡一樣蹿上來：腰好細，胸好大，好想和她上床。

她輕輕咳了咳，第一次厭惡自己為什麽有讀心術這項超能力，她試圖換一個話題：“不過聽說最近努克市好像不太安全，也不知道歌劇表演能不能順利進行。”

奧布裏那雙眼睛打量着薇薇安：“放心，我們警部已經在全力偵查了，要相信警方的辦案能力。”

薇薇安壓低了聲音：“聽說這次的死者裏有凱隆将軍，您和他共事這麽久，能不能指教一二，說說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死人有什麽好聊的。奧布裏心想，但嘴上還是說：“凱隆将軍是一位非常值得尊重的人，失去他我們警部也十分哀痛，願他在另一個世界安好吧。”

奧布裏說着，舉起酒杯敬向天空，眼中的情緒帶了幾分哀傷，不知道的都幾乎要被騙過去了，但薇薇安卻清楚地讀到他的心理想法：

這個老不死的一把年紀了還占着将軍的位置，坐在功名簿上吃老本，真有臉。

薇薇安暗自驚異怎麽有人能将兩面三刀展示得如此高深，她接着問：“我也覺得凱隆将軍是一個正直的人，可這樣的人，為什麽還有人要陷害他呢？是有別的仇家嗎？”

“凱隆将軍很少與人結仇，不過過分正直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奧布裏自以為幽默地說，“這個世界上不懂圓滑的人總是要活得辛苦些。

那是啊，人人都像你一樣戴着面具，确實做很多事情要方便一些。薇薇安心想，又聽到了奧布裏心底的聲音。

我怎麽知道誰殺了他？我要是知道誰殺了他早就破案了？他這個人最近神神叨叨，跟他講話也聽不進去，大概是人老了，經常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跟着他。

上回還跟我說那個東西不是人，而是遠古的魅靈，拜托，魅靈早在聖勞倫斯事件之時就被趕盡殺絕了，他還真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薇薇安一口氣讀完這些話，覺得這位肥頭大耳的大校年紀不輕，內心戲倒是豐富得很，但表現在臉上的又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所以凱隆将軍還是有可能有仇家的？”薇薇安接着問。

“這就不好說了。”奧布裏打了個擦邊球，“總之警方正在進行排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這歌劇演員長得怪好看，腦子怕是壞掉了吧。就算真有仇家，我能告訴你？八卦新聞聽聽就過去了，這樣刨根深究是幾個意思？沒有人想在生日晚宴上提起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尤其是一個被暗殺而死的人。真是晦氣！

薇薇安自知再說下去也很難探聽出什麽，不過其實還是得到了一條訊息，至少凱隆将軍在生前一段日子裏有所察覺。

他像是發現了關于魅靈的蛛絲馬跡，所以在探查過程中被害了，也就是說這件事一定和魅靈有關。

他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線索，讓魅靈非對他下手不可？

一時半會兒也思考不出答案，薇薇安回過神來，聽見奧布裏客套的話：“樓下有點吵，要不我們去樓上的房間聊一會兒？”

薇薇安看着他那雙色眯眯的眼睛，聽到他隐匿在心底的聲音：有沒有興趣和我去樓上随便找個房間上床？

薇薇安有些氣悶，倘若是在學院，碰到這樣的人，她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教訓一通了，但現在她是藝術家，她是名媛淑女，她一定不能沖動。

薇薇安憋回那口氣，禮貌地對着奧布裏微笑：“我想不必了吧，我先去前面跟他們打個招呼，暫時失陪了。”

洛倫佐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朝奧布裏略微點頭示意，便跟在薇薇安身後往前走。當然奧布裏那些龌蹉的心理想法他全都看不到，在他眼裏剛剛就只是一段再正常不過的對話。

也不知道這些話倘若真被他聽到了，洛倫佐會做何感想。

直到薇薇安走了，奧布裏的目光還緊緊黏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背影融入人群之中。

他在心底暗罵了一聲，真是不識擡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