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為了大人，我呀，不嫌麻煩。”

紫衣少女伸出指尖輕輕逗弄那一雙蝴蝶，天真爛漫的神态令白亭主人不禁莞爾。

“原來這茉莉花酒尚能變回茉莉，這倒是有趣得很。”

“這也算是一種輪回吧，茉莉花與茉莉花酒，皆是茉莉存在的一種形式。倘若美酒能夠入口，這茉莉也算是完成這一生使命了。但倘若這茉莉花酒未被飲盡，亦或是被無意打翻，花魂有知，心中怕是會有些惋惜吧。因而，我與媽媽便想了這法子，将那未盡使命之酒重新凝為花種，栽于後苑仙壤中，令它們重獲生命。”

“原來，姑娘也是個惜花之人。”白亭主人點了點頭。

“只是将心比心罷了。”

紫衣少女望着手心的茉莉花，嫣然一笑。

“大人您想，無論是仙、人還是妖，遇見遺憾之事，心中便會生出幾分悵然。想來這花兒也應如是。”

“難得你有這片心。你若當真這樣愛花，何不去往那花神殿內？我與花神素來交好，讓你做個花神身旁小侍女想來也不是太難。那人間花草若有你照看，定比現在美上許多。”

“大人，只怕我這姑娘還未必肯去呢。”

“哦？媽媽說你不肯，你心中又是如何想？”

“這……”紫衣少女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為難，“啊，對了，你看這茉莉花獨自在此也是寂寞，大人您與媽媽先聊着，我将這花兒送往後苑去。”

紫衣少女找了個托詞，匆忙走出門外。

“她為何走得這樣匆忙？”

“大人，您還不知道吧？”粉衣少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嗯？”

“她這是不好意思拒絕你，又怕臉上挂不住，所以，便找個個借口溜走了。”粉衣少女說道，“大人，你是不知，這丫頭雖然愛花惜花，卻也是個懶病入骨的，這侍弄花草呀，都是新鮮幾日，之後便偷懶耍賴，求着姐妹們幫忙侍弄。等她玩夠了，新鮮勁又上來了，或是經了我和媽媽一頓說，才會重回花苑內侍弄。大人您方才說，這人間的花草若有了那丫頭便會比現在好上許多，我的心中就暗暗發笑，若是真讓這丫頭看管人間花草，指不定會弄出什麽亂子來。”

“到底還是做姐姐的。”美婦人贊許地點了點頭，“這花神我雖未曾接觸過，卻也聽這來往的客人說起過。他們說花神掌管人間花草，不只是護那花草生長繁茂，還須得根據四時節氣排個花序，令那百花按時綻放。想來這花神也應是個極細心的，方能将這人間花草管理得十分妥當。我這姑娘自小嬌慣，做事随心所欲，但因為素日只在這莳花院中活動，便是偷個懶兒，犯個錯，她們姐妹之間也會互相體諒，不太計較。但若是去了花神殿中，便再沒人讓着她了，以她這性子，少不得挨罵。”

“媽媽說得沒錯。”粉衣少女附和道。

“所以，我替姑娘謝過大人這番美意，但姑娘的意思，大概也還是想留在我身邊，多享幾天清福。”

美婦人舉起酒樽向着白亭主人敬了一敬，遞到唇邊飲下。

美婦人既已替紫衣少女道明了心中想法，白亭主人便不再勉強，他笑了笑。

“此舉也算明智。留在這莳花院清閑度日，可比在天上當神仙快活得多了。”

“若是大人喜歡，日後常來便是。”

“媽媽！媽媽！不好了！”

紫衣少女慌慌張張地從門外跑入，臉上變得煞白，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媽媽！出……出大事了！”

紫衣少女跪在美婦人身前，扶着美婦人的膝蓋，氣喘籲籲地說。周圍的少女們面面相觑，她們從未見過紫衣少女這般焦急。

“姑娘，你好好說話，到底出什麽事了？”

美婦人扶起紫衣少女的肩膀，神色十分鎮定。

“你只有将事情說清了，我才能夠幫你想想對策。”

“不……不是我。”紫衣少女咳嗽了幾聲，“是……是是小皌和小瑮。”

“小皌和小瑮又闖什麽禍了？”

“不……不是闖禍……是……是有人，不有仙獸要闖入我們莳花院中！”

“仙獸？”美婦人的眉頭微微斂起，“是天界來的嗎？”

“是……而且……而且好像是沖着大人您來的。大人、大人您快走！媽媽……您也快去門口看看，小皌小瑮就快招架不住了！”

紫衣少女眼中透出濃濃的焦灼，那焦灼如同漿糊一般，粘住了這一室的空氣。

“你別急，我這就去查看。”美婦人安撫着受驚的紫衣少女，臉上的表情卻漸漸嚴肅起來。

“啊！”

美婦人尚未起身，就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叫。

“是小皌！”紫衣少女緊緊扯住美婦人的衣角不住搖晃，“媽媽！媽媽！您快去啊！”

“砰！”

走廊上發出了重重的撞擊聲，小瑮手裏抓着玉笛，發絲淩亂、臉上帶傷地倒在了房間門口。

“我莳花院并未結下什麽莳花院，對方來勢洶洶，看來真的是沖着大人您來的。”

“既是尋我一人，便該由我來應承，怎能因我牽連了莳花院？”

白亭主人火冒三丈，從那榻上猛地站起，手持紅扇，帶着幾分殺氣。

“竟然還将這小瑮傷得這樣重！我倒要看看這是誰家的野獸！”

白亭主人說着，便要往那門外沖去，卻被一雙手死死抓住。白亭主人一轉身，拉着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紫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