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嗯嗯嗯……嗚嗚嗚……”

晚飯時分,飯吃到一半,伊凜突然對着自己盤子裏的胡蘿蔔不停發出怪聲,銀質叉子在上方移開又回來,回來又移開,就是如何也無法朝餐盤裏的胡蘿蔔下手。

“你幹嘛?”瞧見這一幕的公良啓當即便放下餐具,邊拿餐巾抹去嘴角殘留的湯汁油跡,邊好笑地問道。

“我……我在吃飯啊!”

“你吃飯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發出怪聲,什麽時候開始的習慣?”

“你別管,你吃你自己的就好。”

他也不是很想多管閑事,因為就算他管了,她多數也不甩他。

只不過她一直在那裏哼哼呃呃嗚嗚的,加上盯着胡蘿蔔看的模樣,要麽就像快要哭出來,要麽就恨不得讓它立刻自餐盤裏憑空消失,分明就是多年挑食的毛病未改,依然讨厭這種無辜的蔬果。

他有些看不過眼,幹脆将自個兒的餐盤推到她面前說道:“給我吧,如果你不想吃。”

“可以嗎,你都不讨厭胡蘿蔔那股帶有泥土腥味的甜味?”她嘴上問着人家可不可以,手上動作卻毫不猶豫,無比快速地像丢掉燙手山芋一般将胡蘿蔔弄進他的餐盤裏。

“我不挑食。”他小時候過的一直都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日子,若她也試着經歷一下,她就會明白挑食有多麽的奢侈,“況且難得看見你笑得這麽甜、這麽燦爛,就算我不喜歡吃,也值了。”

“呃?”她、她有笑嗎,對着這個混蛋笑得好甜、好燦爛?真是在胡扯鬼扯……

她心裏很是尴尬,但她也清楚此時想要将笑容收回已是來不及。

幸好,他未多加糾纏,只是拿回餐盤,動作無比優雅地将一塊被她無限嫌棄的胡蘿蔔送進嘴裏,咀嚼咽下,然後笑着說道:“你知道就是因為挑食才會長不高的嗎?特別是那些喊着讨厭吃胡蘿蔔的人。”

“我挑食,那你表妹呢?她吃胡蘿蔔嗎?”

“為什麽這裏會出現我表妹?”公良啓微微擡眸,用十分铙有興味的眼神凝瞅着她。

“那個……”糟了,她一時嘴快,竟然把向來最愛在心裏跟她斤斤計較的那號人物搬上了臺面……“我就好奇……對啦,我就是好奇,随口問問嘛!”

“也沒有多高,最多比你高一兩公分而已。”

“比我高一兩公分而已?”不對,她覺得有哪裏不對,“你連她的身高多少都知道?”他未免太在意那個表妹了吧?

果然,她就說,從來被他放在心上的那個人就只有他表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她是我表妹,我從小就寄住在她家,又跟她玩得近,她就像我的親妹妹,我會知道她長多高,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吧?”

“你怎麽不說你連她的胸圍,臀圍甚至穿幾號鞋子這麽細小的事都知道?”

“那麽私密的事我倒是不知道,還是說你有意探知,想要跟她比較一下誰大誰小?”她反應未免也太激烈了吧,他記得她跟表妹根本沒有見過多少次,說過多少句話才對。

“我大又怎麽樣,她大又怎麽樣,只要比較大你就喜歡是嗎?”她一直很努力,想要變成跟他表妹不一樣的樣子,想要樣樣都比他表妹出色。

身高差一公分已經很讓她感到沮喪了,如果連身材都輸人,她都要考慮要不要直接失控把他做成标本藏起來,這樣不管他心裏住着誰,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至少從此以後都沒有人能把他從她身邊搶走……

“伊伊,你暫停一下。”公良啓突然發出沉重嘆息,“之前我提出一個月友好相處的要求是為了能跟你在大宅裏愉快相處的,為什麽我們之間會出現別人來打擾?”

管家就算了,人家很懂得掌握出現的時機,例如今天他們兩個在一堆砸爛的茶點前耍智障,最後就是管家出現幫忙收拾的,可現下這個妨礙他們快樂獨處的別人,竟然是從她嘴裏迸出來的。

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不希望被人打擾,不管是以什麽樣的方式。

因此,在她回話之前他便搶先岔開了話題,“難得能跟你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外人和瑣碎事打擾,現在我只想跟你聊關于你的,以及我的事。伊伊,你以前住在宅子裏吃飯的時候看見有胡蘿蔔,都是像剛才那樣,對着它咿咿唔唔半天嗎?”

“沒有啦,我都是趁爺爺不注意,偷偷塞給伊楓的。”難得他把話說這麽清楚,說得這般令她感覺悅耳好聽,她也懶得糾結在那件事上。

“以後如果你有什麽不喜歡的,就盡管推給我,我都會為你解決,即使一時無法做到令你滿意,我也會想辦法。”

“那……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我不喜歡什麽,你都會動手幫我解決?”

“對,你不需跟我客氣,有什麽就盡管開口。”

他是她的未婚夫……不,他是那個死死霸占住她未婚夫位置不肯放手的男人,無論在情在理,他都有為她解決麻煩的義務。

而他說話的語氣很溫柔,好似真的想要對她好,是她以為的那種好。

可她沒有立刻回話,只是用貝白的齒咬住粉潤唇瓣,死死壓抑住心裏那句我最想要你幫我解決的就是你表妹,那種喪心病狂的話語,十分不願坦誠接受他好意地支吾着說道:“你少給我說那些甜言蜜語,不管你怎麽說,都對我無效。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這一個月的相處,想讓自己在宅子裏過得好一點,不要我一見面就像刺猬一樣把刺紮你滿身還是怎麽樣,才會對我那麽說。”

“不管是否為了這一個月的相處或是為了我自己過得好,我都會這麽說,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從我們訂婚的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要對你好,我想關心你,關愛你,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騙人,她很想這麽吼他,只因她也是在訂婚當天才知曉他的真面目。

在那之後,不管他說什麽,不管他在人前人後表現得對她有多喜歡,她都不會輕易被他哄騙到。

“那你……是将我放在何種位置才對我說這種話的?真的是把我當成你的未婚妻嗎,即使我一直都不願承認你?”

“我當然知道你不願意承認我,那你又想要我明明白白的把你放在何種位置?未婚妻?朋友?還是單純一個不太熟,卻因機緣不得不走在一起的外人?”

“未婚妻,朋友和外人都是什麽鬼?我怎麽感覺這三種玩意都分得這麽清楚,差距又那麽大?好像不管選哪個都有千差萬別的意義?”伊凜莫名感到有點惱怒,“還有,現在是我在問你話,你幹嘛把話題饒了一個大圈子?”

公良啓莞爾一笑,“抱歉,我沒別的意思,純粹只是給你提供幾個說法,而且差距大才好理解,讓你了解清楚你真正要的是什麽,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又怎樣?反正我需要的不是你就對了。”

她說她不要他,她一直都有在铿锵有力地強調這個說法。

只要一天有他表妹的存在,他們就沒有可能,她無法忍受他心裏有着別人,跟他做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

“你不需要我,可是我需要你啊,我每天都想你想得不得了,只差沒瘋狂到在夢裏把你占為己有。”

他雖然把話說得很委婉含蓄,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他真正的意思是他只差沒在夢裏把她翻來覆去,這樣那樣,對她做盡龌龊下流之事數百數萬遍。

“正好,現在都晚上了,那你快點去夢裏癡心妄想。”她就随口說說而已。

畢竟對她而言,跟他拌嘴已屬家常便飯,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在吃完了餐盤裏的食物之後就朝她微笑着點頭,拿餐巾擦了擦蒗唇,從座位上起來轉身就要繞過餐桌走出飯廳那扇門,搞得她不禁将他喊住。

“喂,你幹嘛?我就不小心嘴快說了那種話而已,我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你沒有惡意,若我每回都把你的不小心當成惡意,那我豈不是經常被氣到血液逆流,最後直接爆血管?我不是貓,沒有九條命,死不了那麽多回,而且我這人算樂觀,很少将別人的嘴壞當箭矢,直直往自己心裏紮,紮出一片血肉模糊。這次你還懂得忏悔,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證明這趟大宅之行你總算開始對我放下你的全副武裝,沒整天拿我當仇人看待。”

“那……那你還走?你不是說一個人在這裏很無聊的嗎?”她問得很不好意思。

之前是他找她陪,現在換她想要他陪着。

經過這一天的相處,現在宅子裏又是這個狀況,管家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基本上就只有他們兩個,若他走了,她可能真的會無聊死。

“你不是提醒我現在入夜了嗎?飯都吃完了,一會我回房休息一下,洗個澡,就差不多可以睡了,我認為接下來你也會跟我一樣做相同的事。不過難得你把我喊住,是說你還想跟我做些什麽?”公良啓把做些什麽這四個字加重了語氣,并且說得極其暧昧與十分有所期待。

“你要睡就去睡吧,我才不稀罕留下一個跟豬一樣吃飽就想睡,精神萎靡到不行的家夥!”

“好,那我睡了,晚安。”

明知她在嘴硬,他仍面不改色,微笑着轉身,說走就走。

“可惡……我本來就不該對你有所期待,話總是說得那麽好聽,結果我早該猜到了,會希望你能為我做些什麽的我本來就好蠢……”瞧見厚重的門扉在眼前緊緊閉上,伊凜忍不住發出一串抱怨嘀咕。

爺爺的遺囑上還有另一項條件,那便是必須找到他跟奶奶的定情信物。

她本來想留住公良啓幫忙一起找,可是瞧見他那個反應,他只應允陪她在大宅住上一個月,又沒答應幫她找東西,想想還是作罷,幹脆就不留他了。

“靠人不如靠自己。”伊凜也離了席,走出飯廳,開始尋找所謂的定情信物。

雖說她連這裏有多少個房間、廁所、浴室以及地下室和閣樓都知道,可宅子實在太大,房間又太多,她才挨間找了三個一樓的房間,就感覺累得不得了,只能在房間的沙發上坐下,邊稍作歇息,邊擦了擦額上滲出的點點汗珠。

“好累……”幹脆睡一會兒好了?伊凜說做就做,立刻便閉上雙眼,坐在沙發上緩緩睡去。

也不知道她到底睡了多久,直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被誰抱在懷裏,因對方走動而搖搖晃晃,有涼風絲絲吹拂在她身上,她不禁迷糊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窗外懸挂在夜幕的那一大輪彎月,以及不住後退的盞盞廊道小燈……

“咦?我……這是在哪裏?”她不是一時累到睡死在某個房間的沙發上了嗎?

還有,此時抱着她的人,究竟是誰?

伊凜緩緩轉頭看向抱着她的人,卻見在傾灑入內的夜色與柔和燈光的襯托下所瞧見的那張俊臉竟是歸公良啓所有。

“公良啓?”她幾乎忍不住失聲尖叫,“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死回房了嗎?你快把我放下,你放下我啦!”

“噓,別這麽大聲,不然吵醒路過的貓貓狗狗和老鼠小蟲該怎麽辦?”對于她大吵大鬧,他只是低頭對她回以一笑,緊接着,他既沒有放下她,也沒有停下腳下步伐,而是沿着廊道繼續往前走。

“我家……我爺爺的宅子裏才沒有那種東西,我從小到大連只跟米粒一樣大的蟑螂都沒見過,我說了放我下去,你聾了嗎?”伊凜開始在他懷裏掙紮,而且一上來就做得非常激烈,像是想要拼盡全力從他懷裏逃離。

“你別亂動,乖一些,不然摔下去摔痛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我摔痛了你會心疼?”他這是在講哪門子的笑話?伊凜滿臉狐疑……滿臉驚恐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她懷疑他真的有病,雖然這家夥平時的行為言語就有夠惡心的,此時看起來,他更像是病得不輕。

“我有病?你覺得我哪裏病了?”

“腦子。”

“你說話真直白,不過不是。”他輕輕扯笑,摟抱她的動作抱得更緊。

“喂!你左邊那只手在摸哪裏?”那裏是她的胸部,她的豆腐都被他吃光光了!

“我腦子沒病,不過我心裏有病,你要不要猜猜看我得的是什麽病?”

“不知道,你不說就算了。”她又不是醫生,怎麽可能猜得出來,“你有病就去看醫生,別在這裏跟我鬼扯,萬一你病發,我還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接你。”

“我心裏的毛病名叫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每回一想起對你的喜歡,它就難過得不得了。”

“你……”伊凜覺得他這人真的好讨厭,分明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把她整瘋就絕不善罷甘休,“我再說一次,你放我下去聽見沒有?”

沒有,他聽不見,他用行動告訴她,并且對她進行挑釁。

然後在她第二次想要從他懷中掙脫之時,他突然開口說道:“你剛才喚我什麽?”

“公良啓,不然我還能喊你什麽,還是你更喜歡被我喊做阿貓阿狗或張三李四?”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曾送過你一朵花?”

“我小時候見過你嗎,你有送過我花?”別開玩笑了,別說花,訂婚那時就連戒指他都沒送,還是後來他才補上的,不過她沒要,幾乎當場就丢回去給他,所以他們的未婚夫妻關系其實一直都是有名無實,“小時候只有我的天使送過花給我……你該不會想說你是我的天使吧,你是刻意引我發笑的嗎?”

“對,就是那個。”

“什麽對還是錯?你……你真的想說你是送我花的天使?”不可能,天使那麽可愛、那麽純潔,公良啓卻是個斯文敗類,他們兩個怎麽都聯想不到一塊去呀,“我……我現在是不是在作夢?”

沒錯,她更懷疑自己是在作夢,加上四周景物都好像模模糊糊的,有點看不清。

不然眼前這個公良啓不會說自己是當年送她花兒的人……天使,不過看起來跟往常不太一樣,她莫名覺得他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有喜愛着她,他的眼裏沒有讨厭的狡狯,只有給予她一人的滿滿柔情。

“你覺得是在作夢那就是在作夢,只要你喜歡就好,我不介意只存在在你的夢裏。”

“哦,那就當它是夢好了,反正我現在仍覺得迷迷糊糊的,腦子也不太靈光……”慢着慢着,“不對,既然你是我的天使,那你怎麽長得跟公良啓那個家夥一模一樣?好像又有哪裏不對,如果你不是天使,你怎麽知道天使有送我花的事,我都沒有跟別人說過……但是,天使會長大嗎?”

“你長大了,我自然也長大了,你說我長得很像你認識的某個人,或許是因為在你眼裏看見的,是對你影響最深的人的模樣。”不可能,上帝長什麽樣他就知道,随便走進一家基督教教堂就能看見,至于天使會長成對她影響最深的人的模樣,純屬是他在鬼扯,他承認他是公良啓本人,更是當年送花給她的那個天使。

“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我那麽讨厭公良啓,天天想着盡快跟他解除婚約,他對我的影響自然最采。”

“你就那麽讨厭那個人?”

“當然,要說這個世界上最令我讨厭的家夥,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萬分之一。”

她真矛盾,說着讨厭他,卻好似很喜歡被她誤認為是天使的他,雖說她自以為小時候跟他臺無交集。

“那個……天使大人,雖然能再見到你我感到很高興,但是你跟那個讨厭的家夥一個樣,怎麽看都讓我覺得好別扭,你能不能變成別的樣子?”

“你的要求真多,小時候讓我幫你寫作業,長大了卻要我變個模樣?”他真想吐槽他沒學過變臉,她的要求他絕對辦不到。

“可是那時到最後你都沒有幫我……”她記得當時她真的有小小埋怨他一下。

“人若遇上困難,必須自己克服,以後的路才能走得順利一些,況且你都沒聽說過嗎?天使是帶給人幸福的,而不是幫人克服難題的萬能之神。”

“好啦,不變就不變,你不要給我說教,我已經夠困的了,萬一我又睡死了,等我醒來,你又會不見了對吧?”

“要真說變與不變,我是愛莫能助,我長什麽樣,全是你的想像,我無法幫你。還有,這裏是夢,等你夢醒了,我自然就不存在了。”事實上,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完全就是在坑她。

只是白天的時候他瞧見了她竟然将當年那朵小花做成押花書簽,證實了她并未将他遺忘,才會在這時做出這種大膽行徑。

不然別說短短一個月,只怕即使他将她關在籠子裏住上一年,每天只允許她只見他一個人,她也不可能幹脆撤走那滿嘴對他的讨厭,徹底愛上他。

“哦……”她就知道,她該知道的,現在她只是在作夢。但是,幸好天使長成了公良啓的樣子而不是別人,這是她心底裏唯一的慶幸。

“到了。”公良啓把她帶回房間,放到了那張又軟又舒适的大床上,并且為她蓋上被子,“你今天好像很累,就別洗澡了,等明天醒來再洗吧?”

“嗯。”她點頭,點頭的動作好用力。

“你快睡吧,在你睡着之前,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那等我睡着之後呢?你……就走了嗎?”

“忘了我剛才說的嗎?等你睡醒,我自然就不在了。”公良啓臉帶微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彎身落座。

“那我不睡了,你別走,只要我一直不睡,也不醒來,那你就不會消失對不對?”聽見他說出那樣的話,她立刻伸手拉住他。

“說什麽傻話?傻丫頭,夢總是會醒的。”

“我不管,我不許你走,這麽難得才再見到你,我不要你走。”她表現很執拗,就像個頑劣耍賴的孩子。

“可是你已經很困了,困到連跟我說話時眼睑都會重重閉上,再擡起卻是那般無力。”他好不舍,用手覆上她的眼,希望她能在一片黑暗中緩緩入睡。

“不行!”伊凜又氣又惱,焦急地抓下他的手,“當年你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跑掉,害我後來找了你好久都沒找到,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我不想你又走掉,然後讓我又找你好久都找不到。”她說謊了,說了天大的謊言。

她不是不舍天使,而是不舍這張長得跟公良啓一模一樣的臉。

有着公良啓臉龐的天使好溫柔,他的關懷全是只給她一人的,如果他對她擁有關乎愛的感情,說不定也只是全給她一人的。

她不否認她好自私,但是既然她無法容忍自己喜歡着別人的公良啓,那麽長得像公良啓的天使總算可以了吧?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他對她好純粹,他是她的夢,是她的幻想,他,只會有她一個。

“你真是個讓人頭痛的孩子。”公良啓溫柔扯笑,堅決地從她手中抽回的大手,改為輕柔撫摸着那張早已被困倦深深籠罩的嬌俏臉龐,“若我說以後你還會見到我,你現在也非要難為自己,繼續撐下去嗎?”

“我還能見到你嗎,以後你還會來見我嗎,每天都來嗎?”

“會的,只要是你所希望。”

“那說好了,你一定要來,以後每天都要來見我。”

“好。”他承諾她了,承諾得好幹脆。

同時,他在心裏允諾,以後每天晚上他都會來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