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灼的神情微不可見得僵了僵,“不許胡言。”
始一天真無邪,又是九灼親手帶大,一點都不怵他,歪着小腦袋想了想,作恍然大悟狀,“道祖傾天之姿,三界無人能配得上您,是得好好考量才是。”
九灼暗紅的眸色深幽,薄唇微抿,不知道有沒有想到司傾,總之臉色不怎麽好看。
司傾從山崖上飛身而下,湊近看他,幾乎臉對着臉。
臉這麽臭,廣袖之下的手也握着,看來是對她很讨厭了。
司傾直起身,摸了摸下巴。
天帝公主成婚,最晚也是雲千那次,在兩千年前了。
兩千年前這個時候,她在……聽霜華帶回去的小神仙唱歌?
不過那小神仙是自願去的,她也沒虧待他,指點了他參悟音律道法來着。
雖然她那會兒對陽神也是想都不願想,但既然讓她看見了陽神對她的嫌棄,她定然不能輕易放過他。
……
金烏下山,月蟾爬上半空。
九灼難得回了陽神殿,住進了寝殿。
他進去也不掌燈,跟着他回來的司傾猶豫許久,才蒙着眼睛進去。
九灼立于窗前,清淡的月光灑進來,打在他身上,給地上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
他的手背于身後,指尖摩挲,似乎在思考什麽。
司傾徑直坐到他床上去,閉目養神,等着他上.床睡覺,卻聽見九灼喚來神侍。
“陰之域近日有何動靜?”
九灼語氣淡淡。
神侍在他身邊,畢恭畢敬,“陰神道祖召了一個白面小仙進宮,近日時有歌聲傳出。看樣子,歌舞升平。”
最後四個字,把對陰之域的動靜概括得十分到位。
九灼不止喜怒,“約束下去,陽之域內不許談論陰之域相關。”
神侍身子一顫,越發恭謹,“遵旨。”
九灼等他出去,才轉身往床邊走。
司傾以道法為目,清楚地看見他眉目疏淡,一副冷漠的樣子。
看來他也知道陽之域的仆從們會議論陰之域的事啊。
九灼終于躺下休息。
司傾并指施法,将自己送入他的夢中。
她不好好教訓他一通,就對不起自己的名聲。
九灼夢中,也是只身一人打坐在山谷之間。
獸鳴鳥叫,水聲入耳。
四處清氣環繞,金光耀眼,是陽神磊落光明的識海之內。
山谷之間,一樹繁花重重,輕薄的花瓣随風從枝頭飄下。
司傾蒙着眼睛,緩緩從清光中走出。
九灼立刻發現了她,睜開眼睛,目光直直看來,“來者何人?”
司傾清光繞身,面容隐在光暈之下,令他無法看清。
陽神兩千年前還這樣嫌惡她,兩千年後跟她相見之後,竟然要跟她相合?
弄不好他是見色起意,看上了她的臉。
所以司傾掩了容貌,故意立在繁花之下,含笑出聲,“夫君,除了我,誰還能到這裏來?”
識海內金光瞬間大盛,陽神威儀溢滿夢境,幾乎要把司傾擠壓出去。
九灼聲冷如雪,“陰神道祖鬼鬼祟祟入本座之夢,意欲何為?”
司傾一只手繞着發絲,一邊笑道:“自然是見旁人成親,心有所感,思念夫君啊。”
九灼大概從未被人如此冒犯,一臉肅冷之氣,“陰神向來聲色犬馬,自不會孤枕難眠,休要胡亂攀扯。”
“哦?”司傾身形一閃,到了他身邊,一只手肆無忌憚搭在他肩上,“這麽說陽神不想承認與本座是夫妻喽?”
她的手一碰到他,九灼肩上就金光閃爍,把她彈開,“放肆。”
司傾眯了眯眼,“你肖想本座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九灼的臉色更冷了,“本座便是永生孤寡,也不會肖想于你。”
司傾笑了,“那你可記住這句話,否則哪天陽神後悔了,本座可要算賬的。”
九灼不欲與她多言,一揮衣袖,将她逐出夢境。
司傾只覺一陣暈眩,再睜眼,見到的是盯着整潔木頭的凡間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