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料中一樣, 晚上的白衣女鬼們的力量果然又增加了。汪畔呆着的棺材已經開始出現裂痕, 照這樣的情況下去, 他們的棺材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三天。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夜,汪畔幾人的精神都不太好。汪畔和他們交流了一下, 發現每個人的棺材都有不同程度的開裂。情況嚴峻,真的得盡快想辦法才行。

食物已經所剩不多,汪畔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後就停下了手, 見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後, 汪畔才道, “既然這裏是游戲的最後一關, 操控游戲的怨鬼應該就藏在這一關的任何地方,我們打不過白衣女鬼, 卻沒說不能殺死怨鬼。”

林西楚給汪畔倒了杯咖啡後道, “你的這個想法沒有錯。”

“只是我們見到的人, 除了我們外,就另外兩個玩家和白衣女鬼。按你說的, 操控死亡搖一搖的怨鬼真的藏在這一關的話,他似乎也只能藏在白衣女鬼裏面。轎子我們都看過, 裏面根本沒有別的東西。”沈蔚沉吟片刻道。

南燕子說,“會不會……他就藏在了白衣女鬼裏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 其實他每天都和我們接觸過。因為白衣女鬼數量多,力量大,我們奈何不了她們,見到她們只能選擇避讓, 所以他如果真躲到裏面去,我們既不知道哪個是他,即使知道也奈何不了他。”

汪畔搖了搖頭,“能把死亡搖一搖設計得跟個游戲似的,這怨鬼生前應該是做這方面工作的人。你想想,一個成功的游戲真的會沒有通關的機會嗎?而且死亡搖一搖戾氣這麽重,怨鬼應該必須得寄居在這裏面,只是不知道他活在了哪個關卡。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我們玩家現在在第九關,我爺爺告訴我,這是最後一關,我相信他不可能騙我。既然這是最後一關,你覺得那只幕後怨鬼能淡定地守着其他關卡嗎?”

“死亡搖一搖從一開始就想置玩家于死地,第九關真是最後一關的話,只要我們通關,我們就很大可能地擺脫掉死亡搖一搖。這和死亡搖一搖想要殺死玩家的目的是反着來的,所以幕後怨鬼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必須得參與進來,确保我們出不去第九關,讓我們通不了關。”

汪畔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南燕子道,“這個推論如果成立的話,也就是說……死亡搖一搖的主人就在我們身邊,就在第九關內。”

林西楚眯了眯眼,沉聲道,“所以,這一關不是無解的。”

殺死死亡搖一搖的幕後人,汪畔他們不僅能離開死亡搖一搖,或許還能夠讓存活在世十多年,不知禍害了多少人類的死亡搖一搖消失在世界上,以後再沒有因游戲闖關失敗的人,再不會有被游戲選中後而無法按自主選擇未來的玩家。

現在汪畔他們要讨論的問題就是,操控死亡搖一搖的怨鬼到底藏在哪裏了!

讨論了半天讨論不出結果,南燕子霸氣地一掌拍在了桌上道,“說那麽多,還不如重新在這個棺材村再翻找一遍。”

汪畔贊同南燕子的建議,其他人也沒意見。想到就做,四人立刻出了屋子,兩兩一組,分開來行動。汪畔和林西楚是一組,沈蔚和南燕子是一組,兩隊人馬分頭行事,從棺材村的兩端開始尋找線索。

尋找了半天,汪畔這邊一無所獲。在兩人準備和沈蔚他們彙合的時候,汪畔瞥到了窗外的人影,她愣了兩秒,然後拉了拉身邊林西楚的袖子,示意他往外面看。林西楚順着汪畔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之前和他們對着幹,現在僅活着的兩個玩家挑了挑眉。

汪畔與他耳語道,“他們這是在幹嘛?還想打架?”

林西楚看着一直站在外面,躊躇不前的兩個大男人,忽而道,“出去看看。”

汪畔嗯了一聲,跟在林西楚身後便和他一塊走到了外面去。那兩人大約是沒想到汪畔和林西楚不僅發現了他們,還走了出來,吓得轉頭就想跑。只是腳剛邁出去,又硬生生被他們頓住了。

汪畔挑眉,看這模樣不像是來打架的,既然不是來打架的,那是來幹嘛的的?

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什麽,最後一個相對瘦小一些的玩家被另一位玩家推了出來,他窘迫了許久,才結結巴巴道,“那個……我們覺得我們應該互相合作,現在的情形你們也看到,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哦,原來是來尋求合作的。

汪畔心裏其實是贊同合作的,但是表面上卻不顯,十分淡定地道,“之前你們那樣對我們,我們怎麽知道你們所謂的合作會不會是變着花樣坑我們?”

這兩位玩家也深知自己之前做得不地道,這時候被汪畔一說,臉就像火燒的一樣,既羞又惱,可是惱怒也沒用,現在是他們有求于人,所有氣都得咽下去。被派出來談話的玩家誠懇道,“我們之前那是真的沒辦法,沒有棺材就得死,我們都不想死,換做是你們,你們也會這樣不是嗎?”

“現在的形勢,單靠個人主義完全是拼不過的,我們是真心想要和你們合作一起對付那些怪物。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團結一致,好好想想辦法。”另一名玩家接着上一位玩家的話說道,其實說白了就是他們明白單靠他們兩個人根本活不過三天,所以為了活命現在才會過來低聲下氣地拉攏汪畔等人。

他們兩個人,汪畔四個人,論起安全感怎麽說都是汪畔那邊強。為了活命,現在即使是汪畔讓他們蹲下學狗叫大約這些人都幹得出來。

汪畔側頭望向了林西楚,尋求他的意見。

林西楚摸了摸下巴,瞳孔轉了轉,嘴角微微往上一揚道,“合作可以,不過……”

兩名玩家莫名地抖了抖,一個玩家瑟瑟發抖道,“不過什麽?”

怎麽感覺比自己單幹還恐怖?

林西楚往前走了兩步,笑得極為和藹道,“我們可以合作,但是這個話事權我們得說清楚。”

這是打算主導他們?其中一個玩家有些氣急敗壞,“這個不行,聽你們的話我們怎麽知道你們要我們幹什麽去?你們如果讓我們去送死,這合作還有什麽用?”

另一個玩家道,“對,現在誰不知道外面的怪物可怕。你們拿了話事權,讓我們去給怪物做正餐,這還不如我們自己單幹了。合作歸合作,我覺得話事權這事沒得商量,我們有權利否決你們的要求。”

汪畔笑了,“被你們這麽說,好像我們是大奸大惡的人。”

對面兩人都是一臉“你們難道不是”的表情。

林西楚道,“你們顧慮我們清楚,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顧慮。現在你們在我們這裏信用值并不高,我們怎麽知道放你們進入我們的團隊後,你們會搞出什麽小動作?話事權我們必須有,但是你們的顧慮可以放心。我們可以提前說好,我們要的話事權只是想到以後做的某件事時更方便一些。至于讓你們去送死,難道我們說了你們不會反對嗎?我們在這裏可以保證,不會讓你們單獨去做危險的事情。如果要對上白衣女鬼,一行人裏除了你們外,裏面一定還會有我們自己的人。”

林西楚的意思非常的明顯,有危險的活動不會只派遣他們兩個出去,汪畔他們四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人跟着一起去。這是一個雙贏的決策,所以并不需要擔心自己被當成墊腳石。

“我們得商量一下。”

這兩位尋求合作的玩家聽了林西楚的話心裏其實已經開始猶豫,林西楚給他們畫的餅實在太具有誘惑力,他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合作的事,現在後顧之憂林西楚都幫他們解決了,似乎參與進去也沒有壞處。

汪畔和林西楚并不擔心他們會不答應,所以也不急,就站在旁邊時不時說兩句話,一派輕松。

那兩名玩家已經商量完了,把合作的事應了下來。

當沈蔚和南燕子回來時看到汪畔和林西楚身後跟着的兩人,表情有一瞬的不解。汪畔指着他們道,“柳晃,黎文瀚,今天開始和我們住一塊。”

之後,汪畔又給沈蔚和南燕子解釋了一下他們同意合作的事情。沈蔚和南燕子都知事情輕重,所以了然後也沒什麽意見,反正有他們在,任這兩人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解釋完後,汪畔他們便和柳晃還有黎文瀚說了今天他們讨論過的事情。柳晃和黎文瀚也曾想過幕後大boss就在身邊的事,可以說和他們一拍即合。柳晃和黎文瀚能活到最後,智商還是有的,所以汪畔等人和他們交流時,也能時不時有些新思路。

柳晃道,“剛才你們在村裏到處翻找,就是想找那只怨鬼?”

黎文瀚道,“我還是覺得那只怨鬼在那些白衣女鬼身邊,換我是他,我也會呆在自己人身邊,安全啊。”

“所以今晚我們打算夜談一次,那些白衣女鬼是從哪來的,又是從哪消失的。”沈蔚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在了桌面上。那敲擊聲讓柳晃和黎文瀚心裏一驚,兩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是很贊同施行沈蔚提的方法。

但轉念一想,這方法已經是現在他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事情了。坐以待斃只能等死,反正是死路一條,總得拼一回。而且之前的時間裏,他們的确都是在白衣女鬼出現時就躲了起來,待她們消失後再出現,根本沒注意過他們是從哪來的,從哪離開的這一關鍵。

仔細想想,找到鬼怪們的巢穴,或許還能讓他們找到那只可惡的怨鬼。

汪畔在他們說着事的時候,微微往林西楚那邊靠了靠,借用林西楚的身體擋住了自己的身影,然後右手一翻,手掌心內悄然地翻出了一面鏡子。汪畔把巧巧的銅鏡對上了柳晃和黎文瀚,然後低頭望向了鏡面的變化。

柳晃和黎文瀚的身影清晰地顯示在鏡子內,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身上也沒有黑氣浮現。巧巧的銅鏡的三次機會就這樣花掉了兩次,說不可惜是假的,但是知道這兩人不是鬼怪化成的後,倒也算是利大于弊,他們相處起來也能放心不少心。

林西楚望過來的時候,汪畔便朝他點了點頭。

柳晃和黎文瀚再三猶豫,還是贊同了他們的提議,決定今晚夜談白衣女鬼的巢穴。

午夜。

汪畔和南燕子一隊,林西楚和沈蔚則和另外兩個新加入的玩家分別組成了其他隊伍。三隊人馬分別呆在了棺材村三個不同的方向裏,在女鬼出現的時候,他們只能安靜地蟄伏在原地。

午夜一到,棺材村便升起了重重的霧氣,人們的視野瞬間受到了阻礙。

汪畔等人不敢開燈,只能縮在窗邊的角落,小心地探着頭,用眼睛瞄着起白霧的源頭。汪畔和南燕子所在的位置是村子的末端,旁邊已經沒有房子,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樹林。那些白霧就是從樹林裏飄散出來的,而随着白霧的升起,凄凄艾艾的哀樂聲也跟着響了起來。

身着白色衣服的人形怪物如同天女散花般從樹林內飄出,雙腳離地,幽幽地往棺材村的前頭飄去。為了安全起見,汪畔等人在過來的時候,已經将剩餘的六副棺材內的屍體燒化成了灰,然後用那些屍體的骨灰抹到了身上來,以此來掩蓋自己身上的人氣。

這個辦法因為是第一次施行,所以能不能起到作用一切還是未知數。

不過當那些白衣女鬼飄遠了後,汪畔他們便知道,屍體的骨灰是有用的!

那些白衣女鬼離開後,汪畔和南燕子就順着她們來時的方向偷溜進了後面的樹林中。白天時他們也來過這邊,但是這邊就是個很普通的深山野林,并沒有什麽特別。但是剛剛白衣女鬼的出現,又在預示着這個樹林的不簡單,為了他們的目的,最終汪畔和南燕子還是打算去夜探一回。

白天來過了,夜晚她們卻是第一次進去。

樹林裏的白霧比外面的要濃厚許多,前面的路很難看清,汪畔和南燕子只能看到若隐若現的樹影。如果她們兩人分開得遠了一些,甚至還會丢失同伴的動向。

為了不走散,汪畔和南燕子從進到樹林後就一直是貼着走的狀态,彼此之間的距離最多不超過一個一個胳膊,保證不管是誰,只要一伸手定能觸碰到對方。

樹林裏白茫茫一片,除了風刮動樹葉的沙沙聲外,汪畔還聽到了類似烏鴉尖利的嘎嘎聲,伴着此時的環境,恐怖感劇增。

汪畔感覺南燕子離自己遠了一些,想回頭提醒她,但是這一側臉,就感覺有什麽涼涼的東西從自己的臉頰處一掃而過。等汪畔伸手摸上臉頰的時候,臉上只剩下了淡淡的冰冷感。汪畔回頭看去,那掃過自己臉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不過即使它不消失,汪畔大約也看不到它是什麽,汪畔此時眼裏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霧氣,而且這霧氣好像越聚越多了,配着午夜的黑暗,就快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

“南燕子?”

也是這個時候,汪畔發現南燕子從自己身邊不見了。

汪畔皺了皺眉,四處張望了起來。剛才她就覺得奇怪,南燕子不是會随處亂跑的人,從進來到現在起碼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她們一直緊緊地貼着對方,沒有貿然離開。但是在汪畔的臉頰被不明物體掃過時,南燕子卻忽然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她的身邊。

想到這裏,汪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南燕子被什麽東西引走了?

有東西在刻意分散他們!

“南燕子?”

汪畔在原地又呼喚了幾聲南燕子的名字,可是白茫茫的霧氣裏,并沒有人回應汪畔。汪畔想了想,只能撕掉自己衣服的一角,把碎布塊給綁在了一塊樹上,接着,朝南燕子消失的方向走了去,邊走邊呼喚着南燕子的名字。

大約走了五六十米,汪畔叫喚南燕子的行為就停下了。她呆在原地側耳傾聽了一會,當聽到稀稀疏疏的類似有人踩過草叢的聲音後,汪畔立刻便竄到了最近的一顆樹後面。在她躲進樹後面時,前方忽然飄來了一條白色的飄帶。

仔細一看,那不是應該在棺材村裏的白衣女鬼嗎?

現在天還未亮,她們怎麽忽然回來了?

說是回來其實也不像,真正出現在汪畔面前的只有三個白衣女鬼。那三個白衣女鬼似乎正在找什麽東西,在原地四處轉悠着,細嗅着,一無所獲後,才繼續往前飄去。

等他們離開後,汪畔才從樹後面走了出來。看她們的模樣,應該是來找汪畔和南燕子的。這就奇怪了,這些鬼怪明明應該在棺材村裏,是什麽告訴她們,汪畔和南燕子在樹林中的。汪畔沉思了一會,眼神越發的晶亮。

有些事不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南燕子的人。

汪畔不在原地繼續逗留,朝着白衣女鬼離開的逆方向走了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依然沒發現南燕子的人。明明白天樹林看起來也沒那麽大,但是此時一走,卻是怎麽都轉不完。

汪畔走着走着,腳下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硬如石頭。汪畔低頭看去,發現那是南燕子一直帶在身上的一根鋼棍。此時鋼棍不在南燕子的身上,卻落在了這裏,汪畔心裏有些着急,難不成南燕子出事了?

汪畔撿起鋼棍,加快了步伐。這麽又走了十幾分鐘,汪畔發現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之前和南燕子分散的地方——旁邊的樹上那碎布塊格外的熟悉。

汪畔試着又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但是最後還是回到了原地,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禁止自己進入他的領地。汪畔一時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是回去還是繼續嘗試?就在她思考着這個問題的時候,前方那三名白衣女鬼又飄了過來。

汪畔躲是躲了,但是她挂在樹上的碎布塊卻是被女鬼發現了去,三名女鬼圍着碎布塊不知道在嘶嘶地叫喚什麽,汪畔不敢輕易妄動,只能躲在原地一直緊緊地注視着她們。這一耽擱,汪畔發現,某個方向又來了好幾只白衣女鬼!

卧槽!

汪畔心裏暗罵了一波,這時候再不走以後就真的不用走了。

汪畔再不顧及會不會被白衣女鬼發現,撒丫子就朝着身後白茫茫的白霧沖了進去。她這一動作,立刻吸引了白衣女鬼的注意。白衣女鬼的嘶叫聲瞬間達到了頂峰,即使隔着大老遠,汪畔的耳朵都差點能被震聾掉。

白衣女鬼的速度非常快,汪畔和她們的距離相隔得越來越近。一轉眼,一只白衣飄飄的女鬼就落到了汪畔的前頭,汪畔早就握好了手術刀的手立刻向着對方揮了過去。汪畔堪堪殺了一只,身後又立刻竄出了兩三只來。

邊打邊跑,汪畔已經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麽地方去,方向感全亂了,身上也帶上了不少的傷。汪畔這麽狼狽還是有些收獲的,借用地勢的優勢,汪畔一連滅掉了三只白衣女鬼,現在跟在她身後的鬼怪只剩三只,并且對汪畔多為忌憚,即使距離近了,她們也不敢貿然上前,汪畔的殺伐果決讓她們産生了猶豫。

汪畔已經有些精疲力盡,在她思考着怎麽甩掉這三只白衣女鬼的時候,右前方忽然傳來了南燕子的叫喚聲,“這邊!”

汪畔順着聲音望去的同時身體也跟着竄了出去,很快就跑到了南燕子的身邊。只是汪畔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高興遇到南燕子的時候,南燕子忽然猙獰了一張臉,張着尖牙就向汪畔這邊撲了過來。

汪畔防備不當,直接被她撲到了地上去。汪畔舉着手術刀,堪堪擋住了欲往自己脖子要去的大嘴巴。

面前的南燕子是假的!

汪畔的大意,讓假扮成南燕子的怪物得了先手。對方雖然沒有咬到汪畔,卻一手尖利的指甲插進了汪畔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