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畔三人出到恐怖屋外面, 第一眼就看到了一灘死水般蹲坐在一旁的五人。其中兩個汪畔認識, 是魏武然和楊佩佩。至于剩下三個人, 其中兩個汪畔記得他們是後面跟着自己的一支隊伍,不過那支隊伍汪畔記得是有三個人的。而魏武然和楊佩佩的隊伍也是, 他們隊裏那個謝奇怎麽不見了?
至于最後這第五人,汪畔有點眼熟,她記得這人叫王奮, 昨天并沒有和他們一樣走進恐怖屋, 或者說昨天七點的時候, 他還有另外兩個人都沒有到恐怖屋這邊來。不過現在這裏只剩他一個人, 還有兩個人也不知所蹤了。
汪畔道,“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跟在汪畔身後的那支隊伍中的一人道, “別說了, 太吓人了, 我們有個同伴死在了恐怖屋裏面。”說話的人揉了揉僵硬的臉,一臉驚恐, “早知道我們就不進去了,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今晚怎麽說我都不進去了,我要呆在外面。”
汪畔轉頭看向楊佩佩和魏武然, “我記得你們隊裏還有個玩家叫謝奇的,他難不成也……”
楊佩佩抹了一把臉道,“死了。”
汪畔挑眉,雖然早有預料, 但是真聽到某某死了之類的話還是微微有些訝異。
楊佩佩似乎看出了汪畔的疑惑,道,“我們進入沒多久就被困在了一間醫務室裏,門窗全鎖了,完全沒辦法出去,後來有道黑影突然奔出來襲擊了我們,把謝奇整個人給吊到了天花板上……生生給吊死了。”似乎是想到了當時謝奇死去的畫面,楊佩佩的臉色不是很好。
之前說話的那人聽了楊佩佩的話,忍不住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我就知道裏面不對勁,我們另一個同伴是在第一個場景,那個教室裏被一個櫥櫃給殺死的,整個人被分成了兩截。之後我們一直在走廊裏到處跑,哪都不敢去。今晚說什麽我都不要進這什麽鬼屋了,太可怕了,我們都會死的。”
一直沒說話的王奮忽然道,“我勸你們還是進裏面比較好,你們以為呆在外面很安全嗎?”
王奮的聲音非常沙啞,說話有氣無力的,好像這麽短的一句話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一樣,總有種氣息很短的感覺。王奮的存在感很弱,他一直低着頭垂着腦袋,他不出聲都沒人會注意到他。他這麽一開口,倒是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汪畔發現王奮的臉上血色全無,整個人好像比昨天削瘦了許多,蹲在那裏都有種随時要倒地的錯覺。汪畔心想,只是一個晚上,這人怎麽瘦了那麽多?
魏武然問道,“你這麽話是什麽意思?”
王奮雙手交疊握在了一塊,即使是這樣,汪畔還能看到了他顫抖得格外激烈的雙手,那雙手好像不受他控制一般,抖得如同個篩子一樣。
王奮似乎在醞釀什麽,醞釀了好一會後才哆哆嗦嗦道,“……外面不是人呆的地方,都是怪物,好多好多怪物。這些怪物把我們當成了食物,他們要吃了我們。其他兩個和我一樣呆在外面的玩家,都被那些怪物殺死了……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進恐怖屋也不要呆在外面。那些怪物我們根本打不過,留在外面遲早死路一條,躲哪裏都會被發現,根本逃不掉,逃不掉啊,跑到哪裏去都有它們在……”
王奮的情緒很激動,臉都扭曲猙獰了起來,好像昨夜的經歷讓他整個人的精神都緊繃到了零界點,随時會發瘋的跡象。
楊佩佩有些害怕這樣的王奮,但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良久,王奮才舔了舔幹澀的嘴巴道,“我東躲西藏,不敢在一個地方呆太久,也不敢走到大路上面去,只敢往偏僻的地方走……”
說着說着,王奮忽然擡手掩住了自己的臉。随着他的這個動作,衆人都看到了他袖子掉下來後的手臂的情況。那兩條粗手臂上面全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那些傷口有大有小,顏色很鮮豔,一看就是不久前才落下的。
也是看了這些傷口,衆人才特別把視線落到了王奮裸.露在外的其他部位。這一看都被吓了一跳,王奮的脖子還有腳腕等地方,都有明顯的黑紫色的指印,像是曾經被人緊緊捏住過,拉扯過一樣。光是看着這些傷口,就讓人有種涼意從脊梁骨底下冒起來。
一個玩家着急問道,“你身上這些傷口怎麽回事?”
王奮愣了幾秒,撩起了自己手上的衣袖,看着那些可怕的傷口緩緩道,“都是那些怪物留下的……都是他們……他們想要殺了我,像殺了其他玩家一樣殺了我……”
死裏逃生并不能讓王奮感到高興,他整個人的精神反而有些失常,給人一種驚弓之鳥的感覺。他的眼神一直飄忽不定,仿佛在害怕他的身邊會随時有怪物撲出來一樣。
王奮這種狀态不是裝出來的,能一晚上讓人的精神面貌變成這種狀态,可以想象到他昨夜遇到的事情對他影響究竟有多大。而又是多可怕的事情,才可以讓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害怕成這個樣子,沒人能想得到。
本來一口一個我要呆在外面的玩家看到如今的王奮,再不敢提要留在外面的話。他們不是王奮,沒有親身體驗過晚上留在游樂場的恐怖之處,但是王奮這個例子太鮮明了,實在讓人不能不在意。他們這些昨天呆在恐怖屋內的玩家精神頭都比王奮好,這麽一對比,好像留在游樂場的王奮要凄慘許多。
一想到他們在恐怖屋遇到的那些怪事只是小兒戲,這些人心情尤為的複雜。至于這些人會不會信王奮的話,今天晚上是選擇留在游樂場內還是進到恐怖屋,都只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熬了一晚上,每個人的精神都很疲憊,那些沒找到食物的玩家更是覺得餓得不行。他們沒在繼續聊多久,很快就分散開來,在游樂園內尋找起了食物和休息的地方。
汪畔三人沒有和其他玩家走在一塊。他們拿着自己身上帶着的食物補充了一些能量,便繼續尋找起了新的食物。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第七關,所以之後的食物補給很重要,今天的食物勉強夠吃,至于明天的後天的更久的,現在就要開始留心了。
汪畔他們特意挑了一些荒廢了許久的各式小店走了進去,這些小店有些是賣食物的,有些則是賣一些當地特色玩具。那些賣玩具的店他們也不放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些店的休息室內,他們找到了一些餅幹和巧克力等零食。然後又在賣食物的店裏面,找到了幾包日期新鮮的方便面和幾條即食大香腸。
這些東西夠他們吃一會了,他們先吃了一些,然後把能帶在身上的食物都帶在了身上,接着,他們就到了游樂場的員工休息室,在那裏合衣休息了起來。這一睡,他們就睡了四五個小時,白天的游樂園似乎只是個被荒廢的普通的地方,如果沒有王奮的話,誰都不敢相信這個地方一到晚上會這麽的可怕。
睡醒了後已經到了中午,汪畔三人就地解決了午飯,不再繼續休息,而是再次在游樂場內溜達了起來。中途看到了魏武然他們,他們的臉色看起來還不錯,應該都找到了食物。
楊佩佩見到汪畔後,打了個招呼走了過來,“你們找到食物了嗎?我們這邊找到了一袋子的食物,可以分你們一些。”
汪畔謝過了她的好意道,“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們也找到了不少的食物。你們現在打算去哪?”
楊佩佩嘆了口氣道,“不知道,到處走走吧,看看會不會發現點別的信息。你們呢?”
“我們也是。”
楊佩佩點頭,而後道,“如果你們沒什麽特別要去的地方,不如一塊走走?”
汪畔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回頭看向了林西楚和南燕子,南燕子很随意,林西楚也沒意見。反正多個人多分力量,白天的游樂園似乎也沒有什麽可怕的地方,所以聚集和不聚集在一塊都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就這樣,汪畔三人和魏武然還有楊佩佩走到了一塊。
中途又遇上了包括王奮在內的三名玩家,他們見汪畔五人走到了一起,也厚着臉皮蹭進了隊伍。不過這麽多人在游樂場逛了一下午,都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天又黑了下來。
衆人就地找了個地方解決了一頓簡陋的晚餐,然後回到了毛毛的恐怖屋,心情複雜地等着七點的到來。
和昨天一樣,當毛毛開始說話後,恐怖屋的大門在七點整再次向衆人打了開來。
這次進恐怖屋,再沒有人抱着一點松懈的态度,除了汪畔三人看着還算輕松外,其他人的臉色都不算太好,尤其王奮那隊人,身體都僵硬成了一塊塊的木頭。
恐怖屋是每五分鐘進三個人的。這回,第一個進去的是汪畔的隊伍,接着才是魏武然和楊佩佩二人,王奮加入的那支隊伍則一直縮在後面,猶豫了許久,在門就要關閉的時候才晃悠悠地走進了恐怖屋。
汪畔他們來到第一個場景的時候,沒有着急進到教室裏面去,而是就站在了走廊,看着原本只有一條的路分成了兩半,另一半不知道彎曲到了哪個地方。汪畔他們膽子大,想了想便相繼擡腳走到了分岔出來的那條彎路去。
不過彎路還沒走兩分鐘,他們又再次回到了教室的門口。汪畔三人沒有因此放棄,而是捏了一些碎紙屑扔在了原地,接着又往分岔路另一邊走了去。這次當然也是回到了原地,不過汪畔發現,他們丢在地板上的碎紙屑不見了。
汪畔擡頭望向了林西楚和南燕子,他們兩人也回視了過來。汪畔意味不明地笑道,“看來這恐怖屋還分了很多不同的空間,真會玩。”
聯想到昨晚他們遇到的鬼打牆,汪畔不得不說設計這鬼屋的人有些想法。在不同的空間裏不斷地進進出出,就是找不到出口,這樣的情況,玩家還怎麽闖關成功?這個游戲玩得好啊,直接就封死了他們離開的路。
如果他們找不到離開的方法,想必這五天都得不斷地在恐怖屋內重複闖過一個個場景。如果恐怖屋內沒有危險那熬着時間也不算什麽,但是昨天一晚上,他們三支隊伍裏九個人,就死了兩個,怎麽看這恐怖屋內也不是安全的,鬼怪随處可在,被迫留在這裏五天,怎麽想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麽一想,汪畔三人又再次走進了旁邊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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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被毛毛扔出恐怖屋的時候,汪畔便知道,這回他們闖關又失敗了。汪畔看着頭頂的太陽,幽幽地嘆了口氣。這都算什麽事?毛毛的恐怖屋怎麽樣才能走過那鬼打牆?
他們第二回 進到恐怖屋,前面幾個場景因為有第一回的經驗在,所以過得還算簡單,除了時不時出現的怪物拖了一點時間,最後到底比第一回走到鬼打牆那裏的時間縮短了許多。不過時間再充裕,最後他們還是把時間浪費到了鬼擋牆裏面去。兜兜轉轉了半天,一晃又到了第二天,當他們從鬼門關內看到出來的路時,他們便知道,這回的闖關又失敗了。
汪畔等人是第一批出來的,魏武然和楊佩佩是第二批,兩人的情況都不是很好,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輕傷。第三批出來的人只有王奮和另一個玩家,那至于少了的那個玩家怎麽沒出現,不用問王奮汪畔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王奮和這名玩家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比魏武然還有楊佩佩都要狼狽。身上的傷口很多,出來的時候氣喘籲籲的,好像被什麽東西拼命追着跑了很長的路程一樣。
楊佩佩看見汪畔後,便知道他們三支隊伍的人都闖關失敗了,忍不住嘆了口氣。汪畔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就連他們現在對于通關依然是一頭的霧水。
吃過早飯,汪畔三人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員工休息室,在休息室的椅子內休息到了中午,解決完午飯後,他們三人說了一會話,便重新在游樂園裏逛了起來。
這回沒有遇到魏武然幾人,想來是他們藏在了某個地方沒有出來。
汪畔也不在意,他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汪畔他們又不是對方的爹媽,不可能啥都要管。
這麽閑暇地邊走邊看,當逛到游樂園的某處時,汪畔忍不住頓住了腳,視線落到了身側的一堆草叢上。
汪畔沉吟片刻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植物茂盛了很多?”
南燕子盯着周圍的樹木和野草,皺了皺眉頭,“我記得昨天這些草叢才到我們的膝蓋處,而現在,這些東西已經長到了我們大腿根。”
汪畔點頭,臉色嚴肅道,“對,不止這處地方。游樂園有植物的地方好像都長高了不少。就連這個也一樣……”說着,汪畔擡腳走到了隔壁的一家玩具小店前,把一直擺放在臺子上的一株綠植拿了過來,“我記得這株綠植昨天只有巴掌那麽大,但是現在,樹葉都長得垂落了下來。”
汪畔抓着綠植的樹根跟自己的手臂比劃了一下,兩者不分上下,“看這長度,哪還有巴掌的大小?”
南燕子喃喃道,“這些代表什麽……”
林西楚走到旁邊的樹叢前面,伸手截了兩片樹葉。這兩片葉子,一片就有掌心那麽大,怎麽看都不符合常理。這種植物街上随處可見,葉子應該是長不到一個成年人手心那麽大的,但是這裏不僅長了,還是一夜間就長成了這樣。
汪畔捏着手中的綠植,和林西楚一起陷入了沉思。
後面他們又轉到了很多地方去,每去一個地方他們都特別留意了一下周邊植物的情況。後來他們發現整個游樂園裏,不止一處植物逆生長了,只要是在游樂園內的植物,一夜間都長高長大了不小。
汪畔特意走到游樂園的門口,她沒有出去,而是就站在門口的交界處,往外看了許久。預料之中,游樂園外面的植物還是原來的樣子,和游樂園內的植物不能相提并論。
汪畔總覺得這些逆生長的植物代表着某些含義,可惜他們一時間猜不透這含義是什麽。第三天的夜晚再次如期到來,王奮已經麻目了。他們守在毛毛的恐怖屋門口,如同行屍走肉的兩腳獸。
每天都要重複前一天的恐怖,又看不到離開的希望,哪個人不絕望?
這次王奮他們先進了恐怖屋,汪畔三人墊後。汪畔在走進恐怖屋後,忍不住回頭望了一下準備關上的大門,剛剛她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不過還未等汪畔去聽清楚時,那鐵門已經轟隆一聲閉合在了一塊。
“嘻嘻嘻——真好玩——”
恐怖屋門口的蠟像人突然捂着嘴偷笑了起來,黑溜溜的眼睛轉啊轉啊,也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汪畔進了恐怖屋後,直接進了第一個教室場景內。這次,場景內某些地方發生了一些微小的變化。譬如黑板,那個大寫的“死”字還印在上面,但是死字周邊的紅色似乎濃重,鮮豔了許多,像是被人用紅色的墨汁又往上描了一回。
其實說是紅色的墨汁,汪畔覺得更像某種人□□體。
在角落的那個寫着各個玩家的表格,也發生了一些變化。除了汪畔幾個還活着的玩家的名字外,其他已經死掉的玩家的名字上面都被用紅色粉筆給劃了一筆。汪畔看着這樣的表格,莫名覺得胳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誰死了,就把誰的名字劃掉嗎?
汪畔擡頭,發現在表格上方的角落上,還寫了一串數字,24:00:00。汪畔掏出手機對比了一下死亡搖一搖的倒計時,發現手機上的倒計時和黑板上的數字完全對不上,他們距離回到現實世界還有兩天的時間,所以倒計時的時間比黑板的數字要多了一倍有餘。
既然兩個數字對不上,那黑板上這串“24:00:00”代表什麽?看起來很像一個時間,但如果是時間,這時間又是什麽意思?是代表24個小時後會發生什麽嗎?還是這僅僅只是一串普通的數字 ,并不是什麽時間之類的東西?
就在汪畔做着各種猜測的時候,“24:00:00”這串數字在他們的視線中忽然跳到了“23:55:00”。汪畔瞪大了眼睛,有一瞬的愕然。這串數字竟然還會變化?難道真是時間?
好像是為了印證汪畔的想法,黑板上的這串數字每過五分鐘,就會跳動一下,只是短短一會,“24:00:00”已經變成了“23:45:00”。汪畔不在懷疑,她知道這串數字代表的就是時間,就跟他們手機上的倒計時一樣,這又是一個新的倒計時。不過這個倒計時只有24個小時,也就是說,等時間全部跳為“00:00:00”時,正好是明天晚上七點鐘。
這個結束的時間不得不讓人胡思亂想,黑板上的倒計時結束後,恐怖屋或者游樂園內究竟會發生什麽變化?汪畔看着這串不斷跳動的時間,不由得想到了白天時看到的那些異生長的植物,他們之間有沒有關系呢?
汪畔道,“這一關游戲究竟在玩些什麽?”
林西楚眼神瞥過上頭的數字,落到了表格上面,悠悠道,“誰知道呢。”
“你們看這裏。”南燕子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響了起來。
汪畔順着她的聲音看過去,發現南燕子此時已經站到了講桌前面,指着講桌上的一沓試卷望向了他們。
試卷?
他們前兩天進來的時候,講桌上面有東西嗎?
汪畔的記憶很好,她記得前兩天他們來這個教室的時候,講桌上面只有一本高三的數學課本和幾根顏色不一的粉筆,再三回想,汪畔确切記得講桌上面是沒有什麽試卷之類的東西的。
這可真是古怪。
汪畔和林西楚走到了講桌前面,拿起那一沓試卷翻閱了起來。試卷是空白的,像是剛印出來的一樣,除了題目外,一點多餘的痕跡都沒有。
汪畔視線略過試卷,走到了底下的課桌前,一張張桌子翻動了起來。她發現,這些學生的位置也都發生了變化。她記得,之前坐在第一排第一位的是兩個女學生,但是現在,這個位置變成了兩個男生。這兩個男生的名字汪畔有點印象,之前好像是坐在第二排中央的。
汪畔又去看了一下其他位置,之後發現,整個班級的學生位置都被打亂了。看着多出來的空白試卷,在看着發生了變化的學生的位置,還有這些學生櫃子裏擺放的和昨天不一樣的新鮮玩意……莫名讓汪畔有種,這個教室是“活”的感覺。好像這裏真的有學生在上課一樣。
汪畔想到這裏,也不知道哪來的一陣妖風吹到了她的身上,讓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霎時感受到了一股子的冷意。
汪畔把手中的課本放回到它原來的位置,正準備邁腳離開時,那張課桌的抽屜裏,突然滾落下來了一根黑色的圓珠筆。圓珠筆咕嚕嚕地滾到了課桌與課桌的走道中央,之後就不動了。
汪畔并不想撿這只圓珠筆,但是她的雙腳卻怎麽都邁不起來,仿佛挂上了千斤的鉛塊一樣,沉重得吓人。在她試圖呼喚站在另一邊走道的林西楚時,發現自己的嘴巴好像被什麽透明的東西給捂住了,讓她一點聲兒都發不出來。這還沒完,身體上驀地好像跳上來了什麽東西,很重,并且觸感冰冷凍人得很,好似汪畔被迫馱了好幾百斤的冰塊一樣。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汪畔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她的雙手似是被什麽東西緊緊地抓住,挺直的腰部被迫往下壓,以一種極為僵硬的姿态很快就壓得彎下了腰。而她的右手,已經不顧自己的控制,自己筆直地朝着地板走道中央的那支筆伸了過去。
汪畔的手指很快就觸碰到了圓珠筆的身體,她的手指被什麽東西撬開,接着,那圓珠筆就自己滾到了汪畔的手下,汪畔伸展開的五指再次以非自願的形勢把圓珠筆給握緊了起來。
抓到了圓珠筆後,汪畔的身體沒有再次立起來,而是就着這彎腰的動作,握着圓珠筆的手一點一點往胸前挪了過來。
汪畔的眼睛看着不受控制的右手的靠近,雙眼猛地睜大了開來。
汪畔的手指不斷按動着圓珠筆,圓珠筆的筆芯在她手指的按動下一點一點地伸展了出來。随着筆芯的伸展,汪畔發現,那哪是什麽筆芯,那根本就是一根長針!那長針的頭非常尖銳,還未到眼前,汪畔就看到了枕頭頂端一晃而過的流光,看這流光,就該知道這長針有多鋒利了。
眼見着圓珠筆越來越近,汪畔掙紮得越厲害。但是她根本無法掌握住自己的身體,雙腳沉重,背上又被不知名的東西壓着,還有雙手,即使因為劇烈的掙紮不斷地抖動起來,也仍然無法克制圓珠筆的到來。
眼看着圓珠筆已經來到了汪畔的脖子處,那長長的、鋒利的針頭就要挑破她的皮膚,紮斷她的動脈時,也許生死面前人類的身體總能發揮超常一般的能力。就在針頭要挑破汪畔皮膚的時候,汪畔全身猛地一用力,整個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順着她這一晃,原本沉重的身體好像都脫離了束縛,汪畔又能控制回來自己的身體了。她把圓珠筆一揮,揮落到了其他地方。不過她還沒能放下心,因為一種冰冰冷冷的觸感再次席上了汪畔的身體,這回直接箍住了汪畔的脖子。
在汪畔的掙紮中,那東西越來越用力,并且不顧汪畔的動作,就這麽徑直地拖着汪畔往教室後面的櫥櫃裏而去。
汪畔試圖呼救,可是嘴巴剛一張開,一雙軟綿綿又冰涼涼的手就附在了她的嘴巴上,讓汪畔只能“吚吚嗚嗚”的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響。
不過汪畔那邊那麽大的動靜,即使沒有汪畔的呼救,林西楚和南燕子他們還是注意到了。林西楚撐着課桌就往汪畔所在的方向跳了過來,不過在快要跳到汪畔那邊的時候,一雙雙青白色的手忽然從課桌底下升了起來。
這些手直接抓住了林西楚的雙腿,直接一個用力,就把林西楚整個人給拉到了地板上去。林西楚的身體撞在課桌上,把整齊的課桌都給撞開了一個窟窿,然後猛地砸到了地上。
林西楚被迫半膝着地,當他想要掙紮着起來時,那些突然出現的手像是不斷伸展開來的藤蔓,已經蔓延到了林西楚的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雙手,全部緊緊地扒拉住了林西楚的身體,像是食人花般把林西楚整個人圍攏在了中央,而這些手還在不停地往上竄着,好像要把林西楚連身體帶腦袋全部包裹住才開心。
林西楚這邊動彈不了,南燕子那邊也不好過。那些課桌仿佛有人在控制一樣,像個堡壘一般重重疊疊地蓋成了一面牆,擋住了南燕子的去路。
南燕子即使想要轉個方向,那個方向也會很快地堆疊出一整面由課桌形成的牆壁。她試圖攻擊,但是手或腳剛擡到半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緊緊抓住了一樣,根本無法動彈半分。
就這樣,南燕子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四堵牆圍在了中心,那四堵牆一直高到了天花板處,任她往課桌上爬,也爬不到外面去。
另一邊。
汪畔就要被拖到教室後面的櫥櫃裏。也許是剛才汪畔成功地掙脫了一次,所以這次汪畔一要掙紮,那些無形的手很快便察覺了,越發用力地附住了她,讓她一個手指都動不了,仿佛被鎖在了銅牆鐵壁裏。
眼見着自己的腦袋就要被拉進大開的櫥櫃裏面,汪畔眼裏着急之色更甚。雖然不知道進了櫥櫃會怎麽樣,但是汪畔總覺得不會有什麽好事等着自己。所以她掙紮着更厲害了,感覺一輩子用掉的力氣都沒有這一刻要來得多。
在汪畔的頭發先進到櫥櫃那刻,林西楚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終于來到了汪畔的面前,拿着他的陰器,對着空氣就刷刷刷地來了好幾下。
“啊啊啊!!!!”
空氣中沒有人,但是汪畔和林西楚都非常清晰地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随着鬼哭狼嚎地響起,汪畔同時感到了身體的禁锢好像松懈了一些,趁着這個機會,她憑着感覺對着空氣踹出了一腳。
眼前明明什麽都沒有,汪畔卻好像踹到了一堵軟綿綿的空氣牆。不由她多做想法,她踹出了這一腳後,立刻一躍而起,掏出腰間的手術刀,對着四面八方就揮了過去。
這一切只發生在了千軍一發之際,在汪畔回頭的時候,恰巧就看到了因為他們的打鬥而翻飛起來的一本課本。那課本嘩啦啦地飛到了櫥櫃裏面去。然後在汪畔的目光中,整本書被突然緊閉在一塊的櫥櫃門給一分為了二。
看着刷刷往下掉的書頁,汪畔感到了一陣的後怕。如果她是剛才的那本書,如果不是林西楚來幫自己,自己被拖進那個櫥櫃裏的話……想到自己差點身首異處,即使是汪畔,後背都浮上了一層的冷汗。
那櫥櫃門再次咔擦一聲打了開來。這回說什麽,汪畔和林西楚都不往櫥櫃那邊多靠近一分。他們兩人沒有束縛後,掉頭就去幫南燕子。之前汪畔就發現了,普通的手術刀進到死亡搖一搖後,都會變成一把大殺器,刀刃鋒利得不僅能砍鬼怪,還能砍很多東西。
所以對着那一堵堵由課桌形成的牆壁,汪畔和林西楚二話不說就飛撲了過去,拿着陰器像是刷野草一樣,刷刷地就給那些課桌來了好幾下。如預料之中一樣,那些看着牢靠的課桌,立刻就被砍成了幾段,轟隆隆地砸到了地上來。
汪畔先一步來到了南燕子的身邊,對着她身邊的空氣來了幾刀,那種鬼哭狼嚎的聲音再次響起,汪畔對着聲音的源頭又來了幾刀,禁锢着南燕子的東西立刻不敢再做逗留,紛紛敗退了下去。
南燕子重獲自由,和汪畔還有林西楚站到了一塊去。
汪畔緊緊地瞅着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凝神的原因,漸漸地,她的眼睛好像有一層灰色的皮被掀了開來,原本空空蕩蕩的教室裏面,她忽然看到了好多的人。這些人每個身上都穿了一身破破爛爛的校服,有男有女,年齡相仿,皮膚青白,七竅流血,就這麽怨恨地站在遠處緊緊地注視着汪畔他們。
汪畔被這一幕吓到,忍不住往身後退了一步。他這一退,直接便退到了林西楚的身上。林西楚的面色嚴肅,汪畔知道,林西楚一定也看到了什麽東西。
汪畔低聲道,“怎麽辦?”
整個教室,每個角落都站了好幾名的學生,粗略一數,這裏的鬼怪沒有三十個,也有二十個。雖然這些學生身上的黑氣不是很重,戾氣也不是很大,對付起來不算很困難,但是站在講臺處的,明顯一副老師打扮的男人,光是看着他身上的戾氣就知道他是個大惡鬼,身上的鬼氣簡直能和林菲有得一拼。
從學生那裏逃走不難,但是要從老師這只大惡鬼身邊逃走……汪畔不禁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講臺上的厲鬼緊緊地盯着汪畔這邊,汪畔發現,只要他們稍微動一秒,他身上的怨氣就會加重一層。汪畔心裏暗罵了一句,不僅身體不能動,只要眼睛轉得勤快一點,講臺上的大厲鬼就會往這邊盯得更緊。
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汪畔對着林西楚挑了挑眉頭,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他的意思。
林西楚眨了幾下眼睛,汪畔明白他這是要讓他們按兵不動。汪畔心有疑惑,但還是握緊了自己手上的武器,靜靜地等着。
因為不敢亂動,所以汪畔他們等了多久,時間過去了多長,都一無所知。感覺時間好像過去了幾分鐘,又好像過去了幾個小時,反正意識很模糊,汪畔此時只知道他們站了多久那厲鬼就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看了多久。
就在汪畔以為他們要這樣站一個晚上的時候,教室內忽然響起了叮鈴鈴的聲音。這些聲音聽起來有些像下課的鈴聲,而就在鈴聲響起的那刻,講臺上的厲鬼忽然收起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那些學生們也在汪畔肉眼可見下,身體緩緩地消失在了空氣中。
在厲鬼全部消失後,林西楚的聲音從頭頂響了起來,“走!”
汪畔和南燕子瞬間邁起了腳,很快便竄出了教室的大門。而在他們離開後,那熟悉又陌生的鈴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很明顯是上課的鈴聲,原本消失了的厲鬼們重新出現在了教室裏。不過這次他們的位置都變了,沒有站在原地,而是擠擠挨挨地擠在了窗前,一眨不眨地透過窗口望着站在走廊外的汪畔三人。
汪畔稍微往旁邊挪了一下,教室裏的學生的眼睛就跟着嘩啦啦地移動一下。那七竅流血的五官緊緊地貼着玻璃,把整面牆的玻璃都擠得透不出一絲縫隙,怎麽看怎麽怪異。
在鈴聲第二次響起的時候,本來大開的門突然啪嗒一聲關在了一起。等汪畔的視線從門上回到窗口上的時候,那貼在窗口中的一張張扭曲的臉已經消失不見了。不過汪畔往前探去,依然能看到,教室裏厲鬼們的身影。他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在上音樂課,擡頭認真地咿咿吖吖地哼唱起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明明很歡快的曲子,在恐怖屋昏暗的環境下,怎麽聽着都有種飄忽怨念的感覺。
汪畔的視線還未來得及收回,便對上了站在講臺上“教師”的目光。那眼神陰恻恻的,充滿了不懷好意。汪畔再不敢逗留在教室外面,收回視線,轉頭就跟林西楚他們跑了。
跑到第二個場景外面,汪畔不由得籲了口氣。
“林西楚,你是怎麽知道會響鈴的?”汪畔忍不住問道。
林西楚揉了揉太陽穴道,“猜的,算是誤打誤撞吧。”
汪畔:“……”
如果林西楚沒猜中,他們的結果會變成什麽樣?不過現在到底是暫時活了下來,再去想一些有的沒的并沒有什麽意思。有這個心思,還不如好好想想,下一個場景會有什麽“驚喜”在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