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想起自從有了石頭,妖怪就纏上自己,要不是翼出手相救恐怕命都沒了!如今總算把它藏好,雖然不是什麽好地方,總歸還是別讓人知道了為好,萬一誰要把它搶去,翼怎麽辦……于是她認真地搖頭道,“智鶴師父說讓我交給劉掌櫃,可是我看你……”她斜了劉摯一眼,把冒牌貨三個字吞了下去,“後來,石頭就被貓妖吃掉了。”
劉摯摸不清事情始末,只敢肯定當晚引他出去的人看來早有預謀,難道是貓妖所為?“貓妖如何得知……”
“那被貓妖附身的山賊當天就見過小瞳。”翼插了一句。
劉摯心嘆,原來是這樣,只可惜自己晚了一步,被那妖怪捷足先登!
翼表示理解,“師父可是後悔當晚只顧着吃馄饨,耽誤了除妖?”
劉摯幹笑兩聲,“怎會……咳,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趕路吧!”
雖說歇馬城也在昆侖山腳下,而昆侖山脈綿延數千裏,橫跨十餘小國,所謂的昆侖之巅,根本只是傳說。
按劉摯的說法,劍派裏吃穿住皆是統一分配,用不着帶,程大禹除了給她些碎銀,只多給了個香囊,說是她娘的遺物。
不過,她怎麽聽說流因劍派遠在千裏之外的昆侖山巅,而劉摯卻只在出城前請大家喝了碗馄饨,再無其它幹糧。小瞳心裏盤算着,又不好意思直說,爹爹囑咐她要矜持來着!雖然她不明白矜持二字何解,但白姐姐說了,就是想吃也不要直接說出來!
于是,經過艱難的思想鬥争後,她咽了咽口水道,“劉掌櫃,我聽說,馄饨消化得很快噢!”
劉摯仍悠閑地走在前頭,“無妨,咱們半日就到了。”
“半日?!”小瞳左右瞅了瞅山路,難道流因劍派就挨着程家村?
這時劉摯忽然停下腳步,指指不遠處一塊空地,故弄玄虛道,“就這裏吧!”
翼拉過呆若木雞的小瞳,“你難道沒聽說過飛行術麽?”
“飛?!”小瞳驚訝地看着他。
“據說那是一種流傳很廣的仙術,修仙之人按自己不同的修煉屬性會乘不同的物體,其中以劍最為常見。飛行術的速度和靈活度自然也和道行有關,如流因九聖那般道行的,日行萬裏也非不能!”
“哇,好,好厲害!”
劉摯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小子知道的不少嘛,從哪裏聽來?”
翼抓抓頭,這些東西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就忽然在腦子裏了,貌似并無刻意學過,“我也記不清了,或許是乞讨時聽路人講的……”
“劉掌櫃,你也會飛嗎?”小瞳跳起來抓住劉摯的衣袖搖晃,“我如果成了除妖師也能飛麽?”
“修仙有九重境界 ,每突破一重,可學的仙術便會倍增,同時也多出許多選擇,成為除妖師只是衆多選擇之一。這九層界,只要達到三層以上便能學會飛行術了。”不過以她的年齡和天資,突破第一層恐怕就難于登天,劉摯不忍當面打擊她,“你若肯努力修行,飛行術遲早是……有希望的。”
“恩,我一定好好修煉!”小瞳仰望天空,想着飛到月亮上找她娘的那一天,心裏美滋滋的。
劉摯取下腰間的紫金葫蘆,默念符咒,那葫蘆便在地上“砰”的一聲長大數倍,比倒在一邊的木樁還要大上幾分!
“嗷!”小瞳興奮地跟着劉摯跳上葫蘆,“劉掌櫃,有人騎動物飛行麽?”
翼在她身後坐好,心想她莫非是指奔月?
劉摯穩立于葫蘆尾端,答道,“當然,你可知九聖中的付青衣?付真人就是乘彩蝶而行的。”
“太棒了!”小瞳腦海中馬上浮現出騎着奔月飛翔天際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深深望向它。
奔月看破她的邪念,背後一涼,怒道,“想都別想嘎!老子才不給你騎!”
“扶好了,掉下去我可拾不上來!”劉摯吆喝一聲,葫蘆蹭地平地而起,朝天際而去。
趴在葫蘆上鳥瞰昆侖山色,滿眼蒼翠呼嘯而過,小瞳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不出半個時辰,已不知翻過幾個山頭!
“哇,這裏還是玄天國麽?”小瞳飛在天上依然不安生。
“早已出了玄天,現在該是到狐安了吧……咦,這是?”劉摯皺皺眉,沉吟道,“有妖氣。”
小瞳使勁兒往下瞧,卻只有蔓延青蔥。
劉摯念了個咒,葫蘆換換下行,最終落在一塊大石上。他收了葫蘆,笑道,“咱們歇會兒,吃碗馄饨。”
又是馄饨?!奔月作為一只鴨子都已經受夠了!
小瞳瞪大眼睛,“吃馄饨也能識妖?!”
“呵呵,自然。”劉摯一臉高深道,“妖和人的氣味不同,因為妖身無血無溫,所以沒有人身上的血腥味或汗味,而是幹幹的,像存了多季的黴幹菜。”
……這跟馄饨有毛關系啊?!
翼替他解釋道,“師父他是說,這就和聞馄饨似的,遠遠一嗅,就能分出肉餡兒素餡兒。”
小瞳這才領悟精髓,“除妖師都是靠聞來辨識妖怪麽?貓妖身上也有黴幹菜的味道麽?”
奔月拍拍翅膀,“笨蛋,長成那樣還不是妖誰是妖嘎!”
劉摯擺出師長的樣子來,“倒也未必,道行低一點的常常靠陣法輔助,若妖怪落入陣中便能現行。而如我師父,只看一眼便可知曉,乃金獄之眼。”
“哇,”小瞳滿臉崇拜,“我要是也有金魚眼就好了……”
“噗。”翼終于沒能忍住。
“咳咳,”劉摯已經開始為她擔憂了,“這一帶的妖怪都沒什麽妖力,過會兒若是有什麽怪事,莫聲張,為師自會解決。”
小瞳和翼點點頭,跟着他步行到山道上的一家客棧。
這客棧由暗紅木材搭建,紅窗棂,白窗紙,山上本就冷,走近它更是平地掀起一陣涼風。小瞳打了個冷戰,抱着奔月的手緊了緊。
奔月掙紮道,“我早飯都要被你勒出來嘎!”
面前的門開了個縫,探出張白皙的小臉道,“外面風涼,客官進屋喝口熱茶吧。”
連小瞳這種外行外到外婆橋的都感到不對,劉摯卻毫無覺察似的進了門,道,“多謝,方便的話請再來三碗馄饨吧!”
那小娘子裹了件紅色的小襖,嬌俏的瓜子臉上,媚眼如絲。她細細打量了劉摯一番,倒上三杯熱茶道,“客官請稍等。”
小瞳左右瞧了瞧,發現這房子比外面看上去大些,深不見頭,裏間隐約可見幽幽紅光。劉摯不說話,他們也不敢多言,寂靜的外堂只聽見舉放茶盞之聲。
“劉掌櫃,那個,怎麽聽不到做菜的聲音呢?”
不待劉摯回答,她身後柔媚的聲音響起,“奴家自然是怕驚擾了客官。”
小瞳又是一哆嗦。
劉摯嗅了嗅,“嗯,肉餡兒。”
小娘子臉一紅,将三碗馄饨放在桌上,“不知客官來這翠竹峰何事?”
劉摯喝了口茶,眼角微挑,“除妖。”
小瞳的表情幾乎和那小娘子一樣吃驚——太直接了吧!
“唷,不知這山上有什麽妖啊?”小娘子櫻桃小嘴微微抿起,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狐妖。”
小娘子沒接話,一雙勾魂的眼睛卻不停地在翼身上打轉,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貝。
小瞳見她盯着翼窮看,心中不爽,大聲問,“狐妖就是狐貍精呗?”
“然也。”劉摯眯着狐貍眼道,“翠竹峰紅狐通人性,修煉百年可化人形,狐妖擅魅惑之術,若夜行胃火出,将為怪。”
小娘子聽着,眼神變了幾變,輕問,“那客官不怕這茶水被妖怪下了毒?”
劉摯仍是雲淡風輕,笑道,“狐妖一般不屑以茶水毒人,或許中毒的人肉不好食用吧。”
“哼哼,不知官人做何生意?”
劉摯勾起嘴角笑道,“不敢,不才在下專職除妖師。”
小娘子一聽白了臉,瞬間兇相畢露,“除妖師?我看你長得比我還像狐貍精!”
小瞳和奔月一齊看向劉摯,贊同的話咽了回去。
狐貍精也不再掩飾,眼睛亮了亮,道,“方才聽小姑娘稱掌櫃,還以為是生意人,如若是除妖師……那我賭她不是!”
“小瞳!”翼飛身去擋,卻不及狐妖手快,一把從後方掐住小瞳的脖子!
小瞳被這突變吓呆了,手一緊,差點把奔月也交待了。脖子被她細長的手指扼住,窒息的冰涼從頸間蔓延。
翼緊盯着那雙手,眼中波濤暗湧。
劉摯皺眉,形态依然鎮靜,“紅狐本性柔弱,你為何在此作孽?”
“作孽?”狐妖聽了忽覺好笑,厲聲道,“我吃幾個好色之徒便是作孽,那我全家被屠殺又是誰做得孽!”
客棧裏的燈火忽閃幾下,一股陰風竄堂而入。
“誰害你全家?” 劉摯問道,最近妖怪無辜增多且暴戾傷人,實在可疑。
“關你屁事!”她似乎也說不出原由,媚眼之間露出厲色,“今天反正要死在你手上,多吃個人做個飽死鬼也無妨!”
小瞳被勒得臉色通紅,說不出話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最讨厭狐貍精了!
劉摯輕嘆,空中忽然俯沖下來一只黑鴉,那狐貍精驚聲尖叫,砰的一聲化作只火紅的小狐貍,飛快逃出了門!
“逃得還挺快。”劉摯念了句,那黑鴉在屋子裏盤旋兩周,化作一張薄紙落在他手心。
“咳咳,劉掌櫃,這,這是什麽法術啊?”小瞳喘着氣問,似乎忘了剛才的險情。
“召喚術。智鶴師叔那禦物術禦的是金木水火土,而召喚術則是召喚靈獸。”劉摯笑着收起符咒。
“靈獸從何而來?”
“多是收妖收來的。”劉摯沒有深入,轉向翼道,“徒兒,去找個火把這屋子點了。”
“是。”翼起身把手背在身後,出門才松手,腳下的茶杯碎片被碾成粉末,往後院去找火種。
火狐拼命竄到林中,見無人追來,才躲在草叢中喘息,恨恨地想,早晚要吃了這臭道士和小娃!還有那只肥鴨!想來,那少年身上到底有什麽寶貝,看得她心癢呢……
正想着,忽然心口一涼,低頭,只見大片的血印紅了前胸。這麽會?那臭道士明明沒有追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某銀發帥哥的本質馬上就暴露了,不要想得太複雜,其實這貨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好吧,不劇透了,我乖乖去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