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辭,

劉用日和徐牙濤來到淮安西門,上岸問時,國太監已回在淮安府察院衙門住着。

劉用日遂将書信帶到院前打聽,

見院門緊閉,悄寂無人,等了半天,才見個老頭兒挑了一擔水歇在門外。

劉用日就走上前問道:

你這水是要挑進院去的嗎?

老頭兒說道:

正是!

劉用日說道:

可是要走椽房過?

老頭兒說道:

我是直接到廚房走過書房哩!你有啥子話要說嗎?

劉用日便将他領到一處僻靜說道:

我有個書信想麻煩你為我送進與椽房裏一個姓溫的。

然後,取出三錢銀子與他。

那老頭兒說道:

門子是老爺貼身的人,恐一時見不到哩!

劉用日見他推卻,又只得給了他二錢。

老頭兒接過銀錢說道:

午後到這裏來讨信吧!

劉用日去了。

少頃,

等小開門讓進供給,老頭兒才挑水進去。

劉用日領着徐牙濤到總漕衙門前玩了一會,回到住處吃了午飯再來院前等信。

只見那老頭兒挑着空桶往一條小巷內走。

劉用日跟着他走到個菜園內。

老頭兒見四下沒人才歇下,拿岀一個小紙條兒來遞給劉用日。

然後,竟自挑上桶去了。

劉用日打開一看,上面寫道:

知道了,明日清晨來見!

劉用日看過遂把紙條兒嚼爛,同徐牙濤往酒館內飲酒去了。

次日,

将禮物擡到院前。

門上各人都送到了錢。通報。

少刻,開門。

國太監升堂,徐牙濤報門進去,當堂跪下,遞上手本。

國太監說道:

請起!

然後,拉着手兒一同走到後堂,徐牙濤又作揖,呈上禮單。

國太監說道:

遠勞而來就已夠了,咋個還要這麽費心幹啥子呢?收了吧!

遂坐下拿飯來吃。

少刻,

就擺下兩席。

徐牙濤東首就座,國太監下陪,徐牙濤很有禮儀的告坐。

國太監說道:

免了吧!禮多必詐,還是老實些好,請坐,我也不安席了。

遂大碗大盤的擺上肴馔來,烹炮俱是內府制造,極其香美營養豐富。

國太監說道:

天暑遠勞,又費了那麽多的盤纏,是不是想找我尋個啥子事才好啊?

徐牙濤便走岀席打了一躬,就将袖內手本緩緩取出呈上說道:

也沒有啥子事敢打擾老師的,只是妻父劉用日緞行差事,想求老師能幫忙解決一下!

國太監便叫傳管事的來,只見兩個穿青衣的上來,國太監讓将手本送與他看。

一個說道:

這是府裏的差,老爺這裏就只是挂了個號,要想免去這件差事還得要到揚州府裏去,老爺這裏不好免得。

國太監說道:

這事咋處呢?看來不好辦的,你還需到府裏去求,我也不好管。

只見溫文雅從旁邊走出說道:

徐相公既是冒暑遠來,老爺如若不幫他解決了,未免不近情了,小人到有一個法,如今老爺就将他這緞店留在本衙門聽用了,揚州府自不敢再催派他,必會另派別的店鋪去制辦。

國太監說道:

這也是有理!去叫椽房寫張條子,用上印交與徐相公。

椽房答應。

少刻寫了來,上寫道:

劉用日緞鋪,本院取用緞匹,各衙門不得擅自派差,特示。

國太監看過遞與徐牙濤,徐牙濤起身禀謝。

告別說道:

天氣暑熱就回,容改日再請老師安。

國太監送到月臺下就別了。

徐牙濤來到門外,

劉用日已在院前等候。

徐牙濤将示條與他看了,劉用日十分歡喜。

即刻收拾下船回揚州而去。

此時,

正值六月天氣。

但見:

赤日當正午,陰雲半片無。

江河疑欲沸,草木勢将枯。

毒郁天何厲,炎蒸氣不舒。

征鞍揮汗雨,小艇煅人爐。

舟船中熱不可擋。

到了午後。

西山酷日曬得船板都烙人難坐。

至過應市門洪濟閘下,徐牙濤說道:

這天簡直熱得難受喲!走不得了,上岸去尋個宿店乘乘涼再走吧!

于是,

翁婿二人上岸,找了個飯店倶不潔淨,擡頭一見閘前有座廟。

二人便走進去看時,卻是座關帝廟,殿宇寬敞,高大涼蔭。

遂進去與道士商議想借殿上歇宿一夜。

道士說道:

本廟老爺最靈的喲!天熱恐怕相公們在殿上赤身露體,觸犯神聖不便,還是敬請到小道房裏住宿吧!

徐牙濤說道:

就因為天太熱了,看這殿上涼快的很,就想睡在這裏,如若去你房裏住宿,還不如就到飯店裏去宿了。

說罷,

徐牙濤不容分說,就叫水手去船上取來行李,兩人就在殿旁挂起帳子來睡了。

那水手也在廊上席地乘涼。

後來,就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