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回家待了幾天,又感到窒息。
零零散散的事情太多了,無論是媽媽告訴我她偷偷買了金項鏈,或是偷拿了存儲攢私房錢,還是爸爸唠唠叨叨埋怨飯不好吃,糟蹋食物,或是冷眼以對不知道哪裏不順他心的事或物。我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每次開口前先琢磨下句子,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奈何沒有多核處理器,說話總是慢半拍,又惹人不滿,或者有時候不過腦子,開口急了,總是不如人意。
不過這終究只是些小事,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但有件事卻讓我心裏惶恐,尤其是我發現,在這過程中,不只有害怕厭惡,還有種隐秘的想加上一手的沖動。
養殖場最不缺活物,更不缺病的活物。我看着爸爸随手拽出一只雞,擰着雞冠,拽着雞頭往鐵籠上撞,雞毛滿地,雞叫聲凄凄,然後血順着雞冠往下,一滴一滴的,又或者扯着翅膀往地上摔,罵着操他媽的髒話。把狗摁在地上,拽着耳朵往上拽,聽到狗叫就是一棍子,說是玩鬧。
我該害怕也好,煩厭也罷,總歸該有這些情緒的。所謂君子遠庖廚,是因為人有基本的憐憫之心。我也該有的。我确實有。那時候我想着,棍子打到我就好了,揪着我的頭皮往鐵籠上撞就好了,這樣我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反抗,去拿起棍子往爸爸身上打,而不是旁觀着他的虐殺。
家暴的人大抵是有這種情緒吧,控制不住沖動,暴虐且荒唐,不過是施加在人身上,有太多顧慮,施加在動物身上,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也不用在事後假惺惺的後悔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