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趙明月和王新凱對面而坐,鐵證面前,王新凱知道再狡辯也沒用。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竊取這些信息的?”
“3年前我到利蘭大學報到,按照自由夢想基金會的要求定期參加他們的公益活動,說是公益活動其實就是在網羅間諜,在公益活動期間,他們會讓我們填很多表,設定很多情境模拟,對我們進行進行人格測試和政治立場測試。”
“他們用了什麽手段強迫你成為間諜的?你有什麽把柄在他們手裏?”
“強迫?呵呵,沒有人強迫我,我自願的。”
“為什麽?”
“為錢,沒有錢我怎麽在利蘭過三年?而且他們承諾過畢業後給我東國綠卡。”
“你對得起生你養你的這個國家嗎?”
王新凱突然激動的往前一趴,額頭上青筋暴起:“養我的是我媽!跟這個狗屁國家沒半點關系!我的學費是我媽在工地上跟一群大老爺們兒搬磚掙的,不是這個國家給的!我的成績是自己24小時泡在實驗室拼出來的,不是靠拍教授的馬屁得到的,我8歲讀小學,學區領導來參觀學校,老師要求統一穿校服,我們家沒錢買,老師讓我蹲在桌子底下蹲了一整個下午,我15歲讀高中,交不起學費被學校拒收,我媽帶着我跪在校長辦公室磕了一個下午的頭,校長這才勉強答應讓我先上課後補學費,這個國家和這個國家的屁民從我出生那天只給過我嘲諷和拳打腳踢,說我對不起國家?國家對得起我麽?”
趙明月壓住胳膊底下的資料,撸起袖子附身向前盯着王新凱,兩人幾乎臉貼臉:“你讀的小學初中高中和大學是這個國家用納稅人的錢建的,你身上穿的廉價襯衫和你用來轉移情報的電腦是這個國家千千萬萬個流水線工人造的,你來回往返利蘭五洲的大飛機是這個國家幾十萬名科學家工程師日以繼夜的造出來的,你申請利蘭大學化學系留學生時遞交的那本硬氣的護照是這個國家幾百萬戰士犧牲自己的性命換來的,你不能因為三五個人的惡意就否定這個國家其他幾億同胞的善意!你喜歡錢沒膝蓋骨頭軟不丢人,因為像你這種連自己的國家都敢背叛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
兩人正僵持中着,修小鹿敲門送進來一臺平板電腦,裏面裝了徐局帶着警察從王新凱的租房裏查到的資料,從上一年度的政府預算和工作計劃,到下一年度的軍備分配一應俱全,但沒有找到和前兩期爆炸案有關的直接證據。
趙明月放下平板,看着王新凱:“把你前面兩期爆炸案的策劃過程講一講吧。”
“我沒有參與爆炸案,我的任務是接近朱進遲,想辦法發展他成為東國的間諜,不是殺死他。”
“你這次來五洲的目的是什麽?”
“東國那邊聽說朱進遲回到了中國,擔心他會和中國政府合作開發跟反物質相關的武器,我是來跟進朱進遲在中國的行蹤的,鑒于我和朱進遲的關系,我沒辦法直接接近他,所以我才找了吳大鋤跟蹤他。”
“朱利銘的死呢?和你有關系嗎?”
王新凱咽了口唾沫:“他們倆一個是我的導師,一個是我愛的人,我只是個間諜,不是殺人機器啊。”
“你和吳大鋤還有朱利銘握手的時候,都會用食指輕輕的敲擊他們的手腕3下,這是什麽意思?”
“那是個暗號,表示我這邊一切順利,希望組織不要擔心。”
“你這邊還有同夥?”
“呵呵,趙組長,你到底是從那個年代穿越來的?拜托,這是雲時代啊,有攝像頭和網絡的地方就不會有秘密。”
“關于兩起爆炸案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進遲是個愛好和平的人,他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論文被人用于制造殺人武器,他突然來五洲,我想他應該是發現了盜用他的科研成果的人的信息。”
“他所有的電腦數據都在你的主板上了嗎?”
“我只拷貝了他公開發表過的一些論文,他沒發表的我也沒有。”
“朱進遲确實跟你說過如果他死了,就會有人對你不利這種話嗎?”
“是的。”
“吳大鋤是你派去跟蹤朱進遲的,在爆炸前他為什麽會從車上下來而沒有一直跟着朱進遲?”
“我不知道。”
“他有沒有可能被別人收買暗殺朱進遲?”
“他是個賭徒,只要為了錢什麽都能幹,只是可惜他死的太早了,我也沒機會調查了。”
該問的都問的差不多了,趙明月拿起平板,準備結束審訊。
王新凱試探着問了她最後一句:“我的事兒我媽知道嗎?”
“我沒跟她講。”趙明月拉開門,“明天一早徐隊會派人去老家接她來這兒,你是她兒子,你是什麽人,幹過什麽事兒,你自己去說。”
王新凱沒說話,知道趙明月快要關上門走了時,他才小聲的動了動嘴唇:“謝謝。”
下午兩點,特勤組再次開會,修小鹿把新收到的關于自由夢想基金的資料發到每個人的平板上:“資金來源查清楚了,名義上是利蘭國內的幾個代表型大企業在資助這個基金,實際上這些錢全都是利蘭特工組織FLL打給這幾個企業,然後通過這幾個企業再轉賬的。”
“FLL哪年開始投資給自由夢想基金的?”
“最早可以追溯到1976年。”
“有接受自由夢想基金資助的學生名單嗎?”
“有,40多年間一共有3000多名學生接受了自由夢想基金的資助。”
“這些學生現在都在哪兒?”
“他們有的畢業後順利拿到綠卡,留在了東國,有的回到國內,在各大研究院、軍工企業、新聞機構任職,有的是網絡大V,動辄有上百萬的粉絲,有的是本領域的尖端人才,知曉我國在這個領域的核心技術,有的是公司董事會高管成員,掌握着核心資源。”
餘生翻了一眼名單:“我建議把資料傳回國安局總部,有必要對名單上的這些人做一次全面的暗調。”
趙明月點點頭:“小鹿,任務交給你了,注意保密。”
“好的。”
交完修小鹿的工作,趙明月拍拍桌子。
“王新凱的案子結束了,但是爆炸案又回到了原點,我們沒有發現王新凱和兩起爆炸案之間有關系,他自己也親口否認了作案嫌疑,他沒有作案動機,咱們還得接着查。”
“既然朱進遲的死和反物質武器有關系,咱們有必要重新梳理一下案子,從反物質武器查起。”
一直沒開口的歐麥高用指尖輕輕的敲打着桌子:“關鍵還是得找到朱進遲的筆記本兒,找到筆記本兒就能找到他所有的科研資料,我們才能搞清楚兇手為什麽要殺他。
趙明月皺着眉頭:“朱進遲死前告訴王新凱,一定要保護好王新凱的筆記本兒,還囑咐他注意安全,會不會朱進遲留了資料在王新凱那臺電腦上,只是我們都沒找到而已?”
餘生歐麥高同時點頭:“有道理。”
餘生看看趙明月:“歐麥高,你和小鹿繼續檢查王新凱那臺電腦,一定要找到朱進遲隐藏的資料;明月,雖然吳大鋤死了,但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我們倆還得去查一查吳大鋤。”
歐麥高啃着指甲,小心的看了餘生一眼,從他說出黑蝙蝠的事兒後,餘生的臉色就一直很陰,不知道這次他倆一起出去,會不會路上就吵起來。
趙明月從口袋裏抽出手:“走吧,從這兒開車到豔陽也得花點兒時間,咱們抓緊。”
倆人把平板收進公文包,匆匆離開辦公室。
修小鹿傳完資料回來時,辦公室又只剩下歐麥高一個人:“組長和六哥呢?又走了?”
歐麥高把主板拆開,邊啃指甲邊思考:“走了,他們去調查吳大鋤了,要咱們倆繼續查主板上隐藏的資料,那妞兒覺得這塊主板上隐藏了朱進遲的資料。”
修小鹿看着被歐麥高拆成積木的主板:“沒可能啊,這主板我都檢查過不下20遍了。”
“那妞兒直覺很準,咱們最好再查一查。”
修小鹿擡起腳,伸手捏住歐麥高的兩瓣臉:“咦?那妞兒?你管組長叫那妞兒?你是準備要認錯了嗎?”
歐麥高被修小鹿捏的口水都出來了:“認錯的前提是犯錯,我又沒錯認個屁錯?”
“你都跳到桌子上指着組長的鼻子罵她了了還不算錯?”
“哎哎哎,說話要講良心啊,我只是跳上了桌子我可一個髒字兒都沒說啊。”
“你沒說髒字兒但是你的那些話字字誅心知道吧?”
歐麥高把小鹿的手從臉上撕下來,兩手按住桌子,把修小鹿圈住:“妹妹,你不帶這麽冤枉人的哈。”
修小鹿微微後仰,跟歐麥高拉開一只胳膊的距離:“組長人美心美腿也美,你不能欺負她。”
“所以你現在是替那妞兒來欺負我?”
“你不知道!”修小鹿急了,直勾勾的看着歐麥高,“你被六哥喊出去抽煙後,組長一個人在洗手間呆了好久,出來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的。”
“哭了?”歐麥高的手離開桌子,站直了,“我也沒說什麽呀。”
“你連冷血的反社會動物這麽拗口的詞兒都罵出來了,你還說自己沒說什麽?”
歐麥高拍拍修小鹿的腦門兒:“幹活兒吧,早結案早回家。”
說完,他随手撈起一張面膜貼到臉上,把表情遮住,轉身繼續擺弄那塊主板。
修小鹿打開電腦:“幹活幹活兒,我也好想回家了”
豔陽距離五洲40公裏,以趙明月開賽車的水平,30分鐘不到就到了,吳大鋤的村兒以一片山嶺的包圍中,下10號國道,右拐開個2公裏就到吳家,家裏大門緊鎖,門前荒草遍地,資料上說吳大鋤是個老光棍兒,看來是真的。
趙明月和餘生在村民的指引下開車找到村委會,村長開着拖拉機從地裏掰棒子回來,當聽說倆人是來找吳大鋤的後,他脫下球鞋就着水泥地面磕了磕泥巴:“大鋤不在家,出去躲債了,連地裏的莊稼都沒收,估計今年是回不來了,他們家唯一值錢的就是5畝地裏的棒子了,你們要是看得上我帶你們去掰,掰完就走吧,別霍霍其他人。”
餘生掏出工作證:“您誤會了,我們是特勤組的,不是債主。”
村支書急忙站起來穿好鞋:“你們是中央派來的?”
餘生沒解釋:“吳大鋤涉嫌參與了一起爆炸案,我們是來調查取證的。”
“爆炸案?不會就是電視新聞裏說的五洲那個死了好多人的吧?”
“就是那個案子。”
村長在原地蹲下,從口袋裏拿出煙絲和卷煙紙開始卷煙:“那案子是他幹的?”
“他參與了,但應該不是主謀。”餘生看着一下子慌了的村長,“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給吳大鋤一個公正的裁決,查清案子捉到主謀,還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沒問題,我一定配合中央領導的工作。”
“吳大鋤逃到外地的原因真的是因為欠了賭債嗎?”
“他常年在村裏除了種種紅楓樹,就是跟幾個游手好閑的社會青年搓麻,輸個一萬兩萬是常有的事兒,輸得多的時候,他就到外地去撈點兒回來,一年到頭在家裏的日子也不多。”
“平時和他一起搓麻将的都是些什麽人?”
“就是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都是一個村兒的,要真掄起來估計還沾着親戚。”
“這次吳大鋤輸了多少?”
“起碼得有個十來萬吧。”
“債主都是這個村兒的?”
“對。”
餘生從地上起來:“麻煩您把他們都喊來可以嗎?我們想了解一些具體的情況。”
“可以可以,我這就在喇叭裏廣播一下,把他們都叫來。”
“叫他們來的時候還請您先保密,不要透漏我們來的目的。”
“這個我懂,請中央放心。”村長把卷好的旱煙放在地上,進到村委會裏屋,打開擴音器:“趙二平,趙學勤、吳剛強,趙二平趙學勤吳剛強注意了啊,聽到廣播以後啊,你們馬上來村委會一趟,你們三家的玉米要是再不收,明天村委會就直接派人收了充公了啊,我再說一遍,趙二平、趙學勤、吳剛強,聽到廣播馬上來村委會一趟,我找你們商量一下明天收玉米的事兒。”
通知播完了,村長關上擴音器,重新回到餘生和趙明月中間,沒一袋煙的功夫,3個吊兒郎當,衣衫髒兮兮的青年來到村委會,帶頭的是個大高個,又黑又壯:“村長,不就是收玉米嘛,大晌午的你不回家吃飯喝茶,在這兒瞎操什麽心啊,你們愛收就收吧,我又不稀罕。”
三個人來到屋裏,村長把旱煙掐掉:“這兩位是中央派來的,你們要好好配合上面領導的工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大高個看着餘生和趙明月:“中央派來的?怎麽中央還關心我們家地裏的玉米收沒收啊?”
餘生微微搖頭:“我們是來調查吳大鋤的,聽說他生前經常和你們一起搓麻将?”
大高個一聽餘生說了生前倆字兒,臉色馬上變了:“吳大鋤死了?”
“對,2天前他死于氰化物中毒。”
“不對啊,那今天早上,扔我家院子裏的那3萬塊錢又是怎麽回事兒?”
“誰給你扔的錢?”
“有個人隔牆扔的,正好是大鋤叔欠我的數目,我以為是他回來了。”
另外倆人聽大高個這麽一說,也随即發現了異常:“我家也是大清早的在院子裏撿到了4萬塊錢。”
“你們看見扔錢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沒有,早上一起床就看見地上有兩捆錢,興許是天還沒亮就扔了。”
“能帶我們去你們見到錢的地方看一下嗎?”
“可以。”
三個人前頭帶路,趙明月和餘生跟在後邊兒,6個人一起來到大高個家,大高個指了指院子正中間:“錢當時就躺在那兒。”
“錢還在嗎?可不可以再擺一遍?”
大高個進屋拿出兩捆用紅布抱着的錢,彎腰放在一塊石頭旁:“早上就是這麽放的。”
餘生往上拽了拽褲腿,半趴在地上:“着力點不好判斷,但是從落地的方向看,應該是隔着南牆扔過來的。”
趙明月聽罷,推開門走到南牆邊上,地上有隐隐的車痕,看壓痕的寬度和紋路像是電動車的。
“有人在這兒停過車嗎?”
大高個搖搖頭:“我們家的車子都是停在院子裏邊兒的。”
趙明月拿出手機拍照,完後回到院子裏,餘生從地上撿起錢:“這錢是重要的證據,我們需要帶回五洲,麻煩你們把銀行卡留給我,我讓組裏的同事把拿走的錢打到你們賬上。”
“好。”大高個進屋把剩下的3捆錢都拿了出來,沒一會兒,其他倆人也從家裏拿來了早上撿到的錢。
等修哲花給3個人轉完賬,趙明月和餘生帶着10多萬現金開車回五洲,剛開出村子沒兩分鐘,車子在爬到坡頂時熄火了,餘生下車打開前蓋檢查,趙明月站在坡頂伸了個腰,眯眼看着坡下幾百戶人家的村子,村子在一塊盆地中間,四周被樹林和山坡圍住,房子青瓦白牆,錯落有致,星星點點的紅楓樹在初秋的陽光下閃着火紅色的光,這畫面…..像她在哪裏見過的一副圖。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趙明月喃喃自語道,“好眼熟………..”
餘生的半截身子已經鑽到了前車箱裏:“在哪兒見什麽了?”
趙明月苦惱的搖搖頭:“這個村兒的布局很眼熟,但是我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餘生從車裏鑽出來,走到趙明月身旁站定,她沒看錯,這個村子的布局确實眼熟。
他警覺的掏出手機,打給歐麥高:“歐麥高,王新凱那副紅膠圖的另外一半你們後來查的怎麽樣了?”
歐麥高在那頭回到很不耐煩:“沒頭緒。”
“你把圖紙發我手機上。”
餘生挂斷電話,手機裏馬上收到了歐麥高傳來的圖片,餘生點開圖片,趙明月也湊過來,倆人看着看着就傻眼了:原來紅膠圖的圖就是這個村兒,每一個紅點都是一顆紅楓樹。
趙明月當機立斷:“我打電話找徐隊長帶人來,這個村兒有貓膩。”
2個小時後,從山坡下面浩浩蕩蕩的開來了5輛越野吉普,帶隊的是五洲市公安局的徐隊長,趙明月和徐隊長握手:“需對,紅膠地圖畫的是這個村兒,麻煩您帶着工程隊現場勘查。”
徐隊長點頭:“沒問題,交給我。”
“那,有發現麻煩您及時通知我們。”
“好,你們忙吧。”
趙明月看看餘生:“六哥,你留在這兒和徐隊一起勘察現場,我一個人開車回去。”
餘生皺了皺眉頭:“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一個人開車就行,案子要緊。”
“特勤人員不能一個人出外勤,這可是明文規定的是紀律,你不能亂來。”
徐隊見兩個人争執不下,出來打圓場:“好了,你們倆都回去吧,這裏有我和工程隊的兄弟們就夠了,你們從來五洲起就沒合過眼,你們好歹回去睡會兒,有需要協助的我打電話給你們,這總可以了吧?”
既然徐隊都這麽說了,趙明月和餘生也不好再堅持,兩人重新啓動車子上路,餘生開車,趙明月在副駕駛打瞌睡,水泥路年久失修,坑坑窪窪的,人坐在車上被颠的反胃。
餘生看了看合着眼的趙明月:“你幾天沒睡了?”
“來五洲幾天了?”
“4天。”
“4天,中間打過幾個瞌睡。”
餘生邊開車邊把毛毯給她蓋上:“睡吧,到了我叫你。”
趙明月卷縮在毯子地下,蓋的只剩額頭露在外邊兒:“昨天在外邊兒抽煙的時候,歐麥高跟你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
“那你為什麽打他?”
餘生故意把話給帶偏了:“他嘴上沒個把門兒的,說話不用腦子,怎麽能當衆跟你對着幹呢?”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故意拿話堵他,好歹我是組長,他說的也對,案子沒進展,我确實沒臉讓他開發布會。”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慣他,但是抛開暈血、有潔癖不出外勤這幾點,他其實還是很稱職的。”
“哼,堂堂特勤組調查人員竟然暈血,說出去也不怕被人家笑話;還有,靠拼爹進特勤組我沒意見,但進了組裏後還指望着繼續拼爹我就不同意了,小鹿也是拼爹進來的,但小鹿就比他踏實多了。”
“丫頭,我們是特勤組,幹的都是又苦又危險的活兒,歐麥高和修小鹿肯來都不錯了,你還覺得人家是走後門兒來的?有點自視甚高了吧;而且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歐麥高和修小鹿這兩個拼爹組,就你這暴脾氣和辦案子的時候犯的那些個錯誤,還不得被國安局一周開除一次啊。”
“總之我就是看不慣他。”
餘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兩手把住方向盤:“你們倆從進組第一天就吵,每次吵架翻來覆去無非就是你看不慣他,他看不慣你,不嫌煩啊?”
趙明月擦了擦挂在嘴角的口水:“煩,當然煩了,你等着看吧,說不定哪天忍不住了,我也跳上桌子跟他動手去,我揍的他找不到姥姥家。”
餘生笑了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揍來揍去……….”
車子上了高速,趙明月沒再說話,餘生側臉看了看,她歪在位子上睡着了。
下午的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照在她頭發上,毯子下邊兒傳來細細的鼾聲,像他們倆第一次遇見那年的細碎的和風………..
車到五洲正近黃昏,天灰蒙蒙的下起了秋雨,餘生把車停在公安局馬路對邊的一條小巷子裏,熄火兒想讓趙明月多睡會兒,餘生原以為這小小的私心躲得過所有人的眼睛,可偏偏就沒躲過歐麥高的眼睛。
五洲市公安局內,歐麥高站在窗戶口看着路邊巷子裏熟悉的車牌號,索然的點了一支煙,修小鹿正噼裏啪啦的在電腦前忙活。
巷子裏的車半天沒動靜,歐麥高不耐煩的沖半空吐了個煙圈:“修小鹿,時間就是金錢,你能忙的有效率點兒嗎?”
“你別在那兒站着說話不腰疼。”
歐麥高誇張的捂住胸口:“我腰不疼,但是我心疼啊妹妹。”
“那我得好好問問你疼的具體是哪顆心了?玻璃心還是瞎操心?你這時候知道自己也會心疼了?昨天你指着組長的鼻子罵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不會心疼啊?歐麥高,做人要學會将心比心,組長雖然嘴上對你刻薄,但是私下裏可從來沒虧待過你,你暈血,不到萬不得已她從來不讓你出外勤,你潔癖,她把宿舍最幹淨的房間給了你住,你花花公子,在外邊兒亂搞男女關系,哪次有女人找到宿舍不是她替你擋的槍?你還好意思跟組長頂嘴,你真的太讓人傷心了。”
歐麥高轉身彈了一下修小鹿的腦門兒:“你趙明月腦殘粉嗎你?”
修小鹿捂住腦門兒,另外一只手裏的活兒照舊沒停下:“請你尊重我的140億個小夥伴兒。”
歐麥高哭笑不得的把一個棒棒糖塞到修哲花嘴裏:“黨和人民向你的140億小夥伴問好。”
修哲花拿起主板,翻來覆去的掂量了半天,一邊皺眉一邊嘎嘣嘎嘣的嚼棒棒糖,歐麥高知道她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難題了。
“說吧,你想怎麽幹?”
“一切兩半。”修哲花把主板遞給歐麥高,“這主板是兩塊拼接的,而且比普通的主板厚了那麽一丢丢,我想把它拆開看看。”
歐麥高把主板拿到燈光底下,确實有隐隐的拼接的痕跡。
“如果拆開了還能複原嗎?”
“沒關系,我把數據備份就好了。”
“不會有隐藏數據吧?”
修小鹿特自豪的拍拍胸脯:“要是有早就被我找到了,就算藏也不是藏在這塊板子上。”
歐麥高點點頭:“拆吧。”
修小鹿一聽,直接兩手抓住主板用力一掰,一塊好好的主板瞬間成了兩半。
歐麥高正擔心板子會不會給掰壞了,修小鹿舉着其中一塊主板左右看了半天,而後用鑷子從主板中間夾出了一塊超博的芯片:“原來你藏在這裏啊。”
歐麥高湊過來:“這什麽?”
“朱進遲藏在王新凱電腦裏的芯片。”
“芯片?”
“我就說這塊主板為什麽比一般的主板厚呢,就知道肯定有秘密。”
修哲花把芯片夾起來,找了塊空主板裝上,筆記本兒先是藍屏,而後就正常啓動了。
修小鹿找到存文件的目錄,裏面存了好多工程圖,像是某種超大型設備的。
“歐麥高,你還記得朱進遲那篇反物質炸彈的論文嗎?”
“有點兒印象。”
“朱進遲在論文裏說,反物質炸彈不可能實現的原因是沒有人能制造出物質和反物質分離器,對吧?”
“對,沒錯。”
修小鹿的臉一下子綠了:“他撒了謊。”
歐麥高急忙湊上前看了一眼電腦裏的圖片,随即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還在後面巷子的車裏睡覺的趙明月。
巷子裏,趙明月迷迷糊糊的聽見手機在震動,她嗖的從毯子下面鑽出來,接起手機:“喂?”
“別睡了,趕緊回來,小鹿有發現!”
趙明月扣掉電話,看了一眼旁邊的餘生:“我睡多久了?”
餘生看看表:“3個小時。”
“我們現在在哪兒?”
“公安局門口。”
“什麽時候到的?”
“1個小時前吧。”
“到了你不叫我!!”
“我是想讓你多睡會兒。”
“案子沒破我睡個屁啊!”
趙明月一步從車上跳下來,啪的關門,冒着雨大步往局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