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麥高把修小鹿從椅子上拉起來:“你走吧,我陪她。”
修小鹿看着她:“你确定?”
“确定。”
“你不休息?”
“不用,”歐麥高握着趙明月的手,“那麽久沒見了,我得看個夠吧。”
修小鹿低頭,默默的搓着手指頭轉身出屋,正好餘生推開門進來。
修小鹿擡頭就喊:“六哥。”
餘生摸摸她的頭:“這兒交給我,你去歇會兒。”
修小鹿翻身抱住餘生的胳膊:“那還是不要了,我要跟六哥玩。”
卧室落地窗外邊兒有個很大的陽臺,陽臺上有張茶桌,4張藤椅,3個人圍桌而坐,一起吹着山間清涼的風,于是在玉壺別墅趙明月的卧室裏,已經分崩離析的94號特勤組頭一次團圓了。
劉叔端來了喝的,一壺好茶一杯冰咖啡一打西瓜汁,3個人熟稔的想都別想各自選了自己的那份,餘生喝茶,歐麥高喝咖啡,修小鹿的西瓜汁。
劉叔看着歐麥高和修小鹿:“咖啡和西瓜汁的口味是按照三堂主的要求調的,不知道還合不合兩位的胃口?”
歐麥高嘗了一口咖啡,冰涼清爽,澀澀的香氣在唇齒間散開,和他在都城宿舍喝過的咖啡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這周邊格外清亮的空間,和天上數不清的繁星,他都以為自己就在都城宿舍。
修小鹿也感嘆的放下西瓜汁:“和以前六哥給我榨的一模一樣,真好喝。”
“那就沒錯了,我們就是按照三堂主的要求做的。”
修小鹿舔了舔嘴邊的西瓜汁:“謝謝六哥。”
“你喜歡就好。”餘生放下茶問劉叔:“剛才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劉叔沒想到餘生會在這裏直接問這個問題,剛才吃飯前,餘生曾經讓他查過雞湯有沒有被動過手腳,他們檢測了雞湯的成分,确定沒有有毒物質,這才放心的端上了飯桌,只是這早就是飯前的事兒了,他還以為餘生看見雞湯被端上了桌子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不會再問了。
“哦,雞湯沒有問題,我們檢測過雞湯的成分,無毒無害。”
修小鹿呼的站起來:“六哥你懷疑我!”
餘生擺擺手,讓劉叔退下,歐麥高幸災樂禍的放下咖啡,看餘生怎麽圓場。
餘生溫柔的看着修小鹿:“我從來沒懷疑過你,我是怕你被劉叔他們陷害了,你也知道劉叔一定不會讓你們在玉壺別墅久呆,他只要在你們倆接觸的所有物件兒上稍微動一動手腳,在栽贓給你們,你們就會百口莫辯,我這麽做就是要把他們可能陷害你們的路子都給堵了。”
“哦,原來是這樣兒,還是六哥想的周到。”
歐麥高不屑的看着餘生,這人說起慌來一套一套的,算計人的本事還真厲害,明明就是他信不過小鹿和自己,讓劉叔去查,偏偏一轉就成了幫小鹿和自己甩鍋了,照他這麽個說法,往後但凡任何事兒,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讓劉叔調查,而且還讓小鹿覺得這是好事兒,修小鹿這智商,真就是讓人給賣了還幫人家數錢的。
劉叔走後,卧室裏再一次只剩下特勤組的人,歐麥高深情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趙明月,可當轉向餘生時眼神兒漸漸變得複雜而冷靜,他伸了個懶腰,真不知道開口聊什麽,聊以前吧,容易聯想到眼下,一言不合又得大打出手,聊當下吧,那就只剩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美啊了,兩個大男人帶着一個小胖妞兒聊清風明月,想想就瘆得慌。
修小鹿看着曾經親如一家現在卻要互相算計的六哥和歐麥高,眼睛忽然就酸了,她嘆了口氣,抱起西瓜汁猛吸了一口:“咱們能好好說說話嗎,都快半年沒見了,為什麽我們要這樣兒啊。”
話題的焦點又回到了歐麥高和餘生之間,歐麥高躺在椅子上,嘎嘣嘎嘣的嚼着冰塊,用餘光瞟了一眼餘生:“說說吧,你們那三只蝙蝠到底幹什麽的?是個什麽樣兒的組織,什麽時候跟你勾搭上的。”
“你不是都知道嗎?”
“我曾經以為自己知道,可當我發現你是三堂主後,我就知道自己不知道了。”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有什麽好講的。”
“你怎麽知道我知道什麽?”
“你又怎麽知道你不知道呢?”
歐麥高攥緊拳頭:“那到底是個什麽樣兒的地獄,他們打你了?還是逼你了?他們到底用什麽手段威脅你的?為什麽會把你變成現在這樣兒?”
“我本來就這樣兒。”
“是你們把六哥變成了這樣兒。”
三個人側臉,趙明月從床上起來了,她軟綿綿的在椅子上坐下餘生怕她着涼,進屋給她拿來一塊毛毯披上。
“六哥讀大二的時候,被一個成績永遠倒數的官二代逼着去替考,在替考的當天,那人看上了六哥的女朋友可可,并強暴了她,後來可可懷孕,那人找人在可可回宿舍的路上暴打可可,讓她意外流産,六哥急忙把可可送到醫院,急救的醫生是六哥的導師,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可那個醫生竟然騙六哥說可可沒救了,把可可的心髒換給了華衣,因為華衣的爸爸當時是醫管局人事科的科長,他為了得到一個升遷機會,活活的摘了可可的心髒。”
餘生看着趙明月:“這些都誰給你講的?”
趙明月摸摸腦門兒,瞪大眼睛使勁兒想了好幾秒鐘,又苦惱的搖搖頭:“不記得了,可是這些話一早就在我們的腦子裏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脫口而出了。”
看來她的回憶在片段式的閃回,歐麥高看着趙明月:“為什麽從前不告訴我們?”
“那你問從前的我去,別問這個我。”
歐麥高又看看餘生:“你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要說?”
“我們是戰友是親人。”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那樣兒了。”
這句看似雲淡風氣的話裏透着永不原諒的決絕,歐麥高有些吃不消,起身出去透透氣。
餘生看看小鹿和趙明月:“你們倆早點兒休息,我還有工作,我去趟書房。”
一場好好的重逢不歡而散,餘生走了,修小鹿把趙明月重新扶回床上,落寞的回到陽臺,外邊兒草坪上歐麥高正坐在樓前的草坪上吹風,另外一邊側樓,餘生正伏案看什麽資料,修小鹿左右為難的抓抓頭發,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站哪隊了。
修小鹿下樓,在歐麥高身邊坐下,兩人并排看向天邊。
歐麥高捏了捏耳垂:“我收到那邊的消息了,說等劉叔落單後就會通知我。”
“其他人的定位呢?”
“嗯,萬無一失。”歐麥高看了一眼修小鹿,“我以為你是在雞湯裏做了手腳,但是看剛才劉叔檢查的結果,好像又不是。”
“确實是雞湯。”修小鹿捏了捏腳下的草,“我在雞湯裏加了一種微量元素,無毒無害,但是能10公裏內會被探測儀探測到。”
“你那鍋雞湯不夠整個別墅的人喝吧?”
“它是靠揮發的,而且只能被人體吸收。”
歐麥高滿意的點點頭:“那就放心了。”
修小鹿捏着手裏那把草,心裏很糾結:“歐麥高,我們這麽做到到底對不對啊?”
歐麥高一下子沒能明白她的問題:“什麽?”
“我們背着六哥和組長偷偷幹這些事情,到底對不對?”
“你是因為六哥的故事動搖了嗎?”
“嗯,因為雖然你嘴上說要抓六哥回去,可是我知道,一旦把六哥抓回去,你還是會把六哥交給反恐作戰部,接受審訊,判刑,關他一輩子或者槍斃。”
“他觸犯了國法,自然就要接受國家審判。”
“可他還是六哥啊。”
歐麥高停頓了一下:“什麽故事都不要聽一半,趙明月剛才講的故事八成是六哥講給她的,那只是六哥嘴裏的故事,你如果真想全面的了解六哥,你就按照我下午在廚房跟你講過的,自己完整的做一次六哥的背調,等背調做完了,你再找答案也不晚。”
歐麥高和修小鹿正說着話,微型耳麥裏傳來信號:“組長,目标人物落單,正在靶場,你可以行動了。”
歐麥高捏捏耳垂,看着修小鹿:“我開工了,你把六哥弄回趙明月卧室,和六哥在一起,你們倆才安全。”
修小鹿點頭:“明白。”
沒有矯情的眼淚和唏噓,一場關乎生死的告別在兩人嘴裏只用“我開工了”四個字完成了,歐麥高稀松平常的從地上起來,先回自己房間,想辦法取下身上的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