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蓋好被子,他順手抄起還沒喝完的酒,靠在床邊繼續喝,一瓶下去後,他迷迷糊糊的趴在床邊睡着了。
外邊兒樓廊裏偶爾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催眠的鼓點,越睡越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明月小聲而急促的在他耳朵邊喊:“六哥六哥,你快醒醒。”
餘生睜開眼,自己還在趙明月床邊,身上多了一床被子:“怎麽了?”
趙明月指着自己床上的一灘血跡:“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在流血…….”
餘生看了一眼床單,再看看趙明月,再想想日期,耳朵刷的通紅,她這是例假來了。
餘生從地上起來:“你等一下,我叫人來。”
可能是在床邊兒趴了太久,起身時又有點兒着急,他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床頭的桌角上,花瓶歪了一下,他順手扶了扶,手不經意的擦到牆邊時,他瞬間停住,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真相,呼吸越來越粗,心裏有座火山要爆發。
“嗚嗚…………六哥你都不管我。”
餘生回過神兒來,拿起毛毯給趙明月披上,把她包的跟個粽子似的,遮住血跡:“你在這兒好好坐着,不要動。”
他推開門出去,劉叔正在客廳擦手。
他走過去,壓住出離的憤怒:“劉叔,女傭呢,讓她趕緊過來。”
一聽說要叫女傭,劉叔為難了:“這,恐怕要明天早上了。”
“她去哪兒了?”
“她…………..您不是說讓我查內賊嗎?”
“她是內賊?你半個晚上不到就查清楚了,證據呢?”
“這個………….”
劉叔支支吾吾的,餘生下樓,看了看左右的保镖,全都是第一次見的生臉,整個別墅除了劉叔他一下子全都不認識了。
“把所有人召集起來,我要開會。”
“是。”
劉叔當即照辦,沒5分鐘,玉湖別墅上上下下20多人全都到齊了,餘生拿過先前劉叔給的花名冊,對着照片和名字一個一個的看。
“名字都還對,可照片裏的人和臉都對不上了。”
餘生把花名冊往桌子上一甩:“劉叔,這些人都是誰?先前的人呢?”
“回堂主,您說要查內賊,我就按照您說的查了內賊。”
“那你查出個什麽來了?不可能先前20多個人都是內賊吧?”
“堂主說的對,20多個人确實不可能全都是內賊,但是三只蝙蝠行事向來謹慎,寧可錯殺不可錯放,所以我一個也不能放過。”
餘生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發現連他帶回來的醫生也不見了。
“那4位給公主看病的醫生呢?”
“也處理掉了。”
劉叔回答這些問題的時候不急不緩,面不改色,絲毫不覺得自己滿手血腥。
“這些人的屍體都弄哪兒去了?”
“回堂主,咱們別墅有個大煤爐,冬天供暖的時候燒煤,其他時候,燒垃圾…..”
餘生心裏已經怒不可遏,但表面上還得裝的風平浪靜,劉叔是大堂主的人,深不可測,況且自己和趙明月還在別墅裏住着,這個時候不能出岔子。
這時,趙明月聽到聲音,披着毛毯從房間出來了:“六哥,怎麽了?”
餘生壓低聲音:“不要告訴公主,以免她受驚。”
“是。”
餘生回頭看向趙明月:“回屋等着。”
“哦,好吧。”
趙明月再次回到卧室,餘生沖劉叔招招手:“劉叔你過來一下。”
劉叔貓着腰邁着小碎步上到一樓,站在餘生一步遠處:“三堂主。”
餘生點頭:“嗯,你還當我是三堂主?”
“那是自然。”
“好,那你給我從這兒滾到樓下。”
“滾?”
“沒錯,是滾。”
劉叔為難的看了看樓梯,沒動。
“滾不滾?”
劉叔低頭:“三堂主,我一把老骨頭,這要滾下去,非得摔骨折了不可…….”
他話音未落,餘生一腳直踹他的胸口,劉叔咕嚕咕嚕從二樓滾到了一樓。
站在一樓值守的保镖是新調來的,還沒搞清楚狀況,也不敢冒然去扶劉叔。
劉叔半趴在地上,面色慘白:“三堂主,您消消氣,我下次注意。”
餘生走到劉叔跟前,一只腳踩住他的胸口,指着門口一個最大的攝像頭:“去告訴大堂主和二堂主,這玉壺別墅是住人的不是火葬場!還有,我現在要下山帶2個人來玉壺別墅,你們誰也不要攔我,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麽來!”
說完,餘生抓起車鑰匙出門兒,剛跨出院子兩步,他招招手又把其中一個保镖叫到跟前:“把公主卧室的監控牆拆了。”
劉叔一頓,那面牆是按照大堂主的要求裝的,采用的是最新的牆面仿真材料,看上去和普通的白牆無異,沒想到還是沒瞞住三堂主。
“這…………”
“你是需要我親自給大哥打電話,然後再讓大哥給你下命令?”
劉叔一聽這口氣,知道餘生生氣了,趕緊彌補:“不用不用,我聽三堂主的。”
餘生點點頭,這才開門上車半夜三更的趕往白家堡,車子疾馳在漆黑的盤山公路上,像一匹深夜出來覓食的野獸,開到白家堡時,歐麥高和修小鹿正好從屋裏出來,好像他們一早就知道自己會來一樣。
一下車,餘生先看小鹿:“小鹿,去拿點兒東西。”
修小鹿迷惑的看着餘生:“點兒,什麽東西?”
餘生摸摸鼻尖:“你們女孩子常用的東西。”
“洗面奶護手霜還是……..”
“衛生巾。”
“啊!好的,馬上。”
餘生的臉色很差,情緒也有些不對,歐麥高看着他:“出什麽事兒了?”
餘生掏出煙點上,什麽都沒說。
歐麥高上前一步:“到底怎麽了?”
餘生還是不肯正面回答:“跟你沒關系。”
歐麥高嗖的火了:“跟我沒關系?!六哥,趙明月可是我女人,怎麽能跟我沒關系!你可別忘了,是你女人把我的女人兩槍爆了頭的,也是你,把我的女人強行從醫院裏搶了出來,還是你,把她帶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受罪,我沒追究你責任就不錯了,你還有臉跟我說和我沒關系?你好歹是趙明月的師哥,你們都認識10年了,如果等趙明月記憶恢複了,等她知道你把她當傻子一樣騙了10年,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他當你是親哥,你卻把她賣給三只蝙蝠,你對得起她嗎?”
“這番話,等她恢複記憶了,你再指着我腦門兒說也來得及,”餘生掐掉煙,後退一步,兩眼緊緊盯着歐麥高:“我來這兒自然是有事兒,只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這麽做。”
“你先說了再拿主意。”
餘生站直了:“如果去了玉壺別墅,我不能保證你和小鹿能不能活着,但你必須得向我保證,能讓趙明月活着。”
這意思是能去玉壺別墅了?歐麥高自然求之不得,他當即舉起手:“我保證。”
餘生盯着歐麥高的臉,沉默不語,過了好大一會兒,他終于開口:“好,我信你一回。”
修小鹿才從屋裏拿着兩包衛生巾出來,卻發現這倆人在自己上樓的功夫,談了筆事關生死的大生意:“我們要去玉壺別墅了?”
歐麥高點頭:“收拾行李,10分鐘後啓程。”
餘生在一旁提醒:“刀槍棍棒一律不要帶,電腦和手機也留在這兒,尤其是追蹤器,如果被查到,不用他們開口,我會自己解決你們。”
歐麥高拍拍胸脯,再看看修小鹿:“放心吧,我內褲都不帶。”
修小鹿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兩包衛生巾:“等我一下,我再去拿兩包護墊,我還要收拾行李,等我一下啊。”
沒過2分鐘,修小鹿打包好行李從屋裏出來,3個人上了餘生的車,白家大門打開,餘生一腳踩下油門兒,開往玉壺別墅。
歐麥高坐在副駕駛上,看着前面灰白的水泥路和道路兩旁不斷後退的紅杉樹,心裏的觸動難以言表:“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連我都不記得了?”
“她什麽都忘了,唯一能回憶起來的就是3個月前醫院那場槍戰,所以她一開始對你很抵觸,因為她看見你沖我們開槍了,要消除她對你的敵意,得花點兒時間。還有小鹿,她現在沒有生活經驗,吃喝穿都是女傭幫着做的,先前的女傭死了,其他人我信不過,她的飲食起居就交給你。”
小鹿握緊拳頭:“放心吧,我搞定。”
餘生再次看着歐麥高:“如果将來我知道你沒照顧好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餘生說的将來兩個字兒,讓歐麥高有些迷惑,如果将來?看來他腰上的傷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