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大哥，如果我出一百萬，你能放過楊千夢，讓我把她帶走嗎？”
“怎麽？她真的是你女人？居然肯為她出這麽多錢？”
“不是！但是我還需要她為我做一件事情，所以她現在還不能死。”
“人民幣？”
“對，人民幣。”
“那可不行，美金還差不多。我又不缺這點錢……”
“西蒙大哥，我知道你不缺這點錢，”我打斷他，“可是我手上只有這麽多錢，再多我也給不出了，要不你通融通融？”
西蒙搖搖頭，道：“這不是錢的事兒，你不清楚我與噬身蛇之間的恩怨。那幫吸血蛇惡心得很，你放走一個，回頭就會招來一群。”
“這樣吧，”我眼珠一轉，道，“我也不要求你直接放過她，我用一百萬買你放過她一次的機會，我會帶着她去辦一件事，等事情辦完之後，我把她的坐标發給你，之後的事情随你，你們的恩怨我不再管，行不行？”
西蒙冷笑一聲，道：“小暮兄弟，你當我是傻子忽悠啊？你說發坐标，誰知道你發的是不是真坐标，何況原本就是我的俘虜，我想殺就殺了，何必耗費精力跟你玩這麽一出貓捉耗子的游戲。”
我嘆了口氣，道：“西蒙大哥，你難道不想捉更多的噬身蛇了嗎？你覺得如果我放走了楊千夢，她劫後餘生，而西安的分部又團滅了，她的第一反應是什麽？你猜她會不會回噬身蛇的總部彙報情況？”
西蒙愣了下，眼神亮了起來，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哈哈大笑。
“小暮兄弟，真有你的！”
“過獎過獎，我只不過随便說說而已，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情況還不一定呢。”我謙虛道。
西蒙突然笑容一收，冷臉道：“但是，我憑什麽相信你呢？我怎麽知道你不是為了救你的女人，來诓騙我？”
我微笑，緩緩問道：“西蒙大哥，你覺得我與楊千夢像是情侶嗎？你猜她今年多少歲？別看她化妝畫的好，她最起碼大我七歲你信不信？”
“……”
“而且蛇蠍美人再美，也是有毒的。也許有人喜歡，但我可沒那個勇氣去試毒。而我喜歡的人……”我說到這裏，不自覺微微側頭瞄了一眼秦蒼的側臉，繼而苦笑道，“我喜歡的人并不知道我喜歡他……”
西蒙沒有發覺我的異常，只是沉思半晌，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信你一回，咱們說定了，到時候你給我的衛星電話打電話。”
“好。”我應道。
兩人擊掌為盟。
楊千夢從底艙走上來的時候，兩只手被尼龍繩捆得死死地，據說是為了防止她在船上亂來。
她看到我，臉上雖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但确實像我保證的那樣，一言不發，全憑我安排。
我們在船上待了半天，等着岸上的人開游艇來接，順便也品嘗了一下暴風號上的美食。
說是美食，确實不誇張。
船上的廚師曾經是米其林評價三星的某個大餐廳退休下來的主廚，能夠運用冰庫裏的各種冰凍食材做出豐富美味的菜肴，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三星級餐廳的魅力，我吃海鮮的津津有味，但看其他船員，反倒是香菇炒油菜這種蔬菜更受歡迎。
吃過飯，跟着游艇回到岸上，我與西蒙道別後，未免夜長夢多，我和秦蒼直接帶着被捆住的楊千夢前往西安。
秦蒼不建議我去取那枚龍紋玉玦，他認為這個東西是個禍害，如果我将它拿在自己手裏，那麽未來可以預見，一但楊千夢将信息放出去，那麽整個噬身蛇組織都會針對我。
除非我願意拿到玉玦後，直接做掉楊千夢，他認為只有死人才不會走漏消息，而放走楊千夢無異于放虎歸山。
秦蒼說的這些我都懂，如果我能狠心點，其實這件事情原有更簡單的解決辦法。譬如，西蒙派個人跟着我們一起，等我拿到玉玦之後，當着西蒙的面将楊千夢殺掉，那麽甚至一百萬都不需要出，這件事就能搞定。
可我卻做不到像秦蒼那麽殺戮果斷。
我知道，楊千夢不是好人，西蒙也不是好人，他們手底下肯定不止沾過一條人命，都是死有餘辜的人，不論我偏向哪邊，殺掉另一邊的人都算得上除暴安良，可我偏偏選擇了最難做的中立的立場。
因為我做不到親手殺人。
他們狗咬狗是他們的事情，可如果我動手殺了他們中的人，那麽我與他們又有何不同呢？
尼采那句關于深淵的言論，原句并不是只有這兩句話，在它前面還有兩句更為直觀的話：
與魔鬼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從龍首墓裏得到的那張詭異紙片已經被水浸泡，字跡變成了墨團。但紙片上的話，卻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裏，作為了我的警世名言。
我甚至覺得，那紙片上的屬于我的字跡，說不定真的是我自己寫下的，因為只有走到現在，我才能理解當初那張小小的紙片上透露了多少信息，而我又從中獲益了多少。
秦蒼聽完我的想法，冷笑一聲，道：“愚蠢，天真！你以為你能站在中立位置永不動搖？錯，你這樣早晚會害死你自己。”
我頓了頓，道：“那就到時候再說，反正路總是人走出來的，我知道這條路很難，可我願意走下去。”
秦蒼沉默了一會兒，不再說話。
我不知他是不想與我再争辯，還是真的同意了我的看法，我只能默默走着我給自己選擇的路，而沒辦法左右他要走的路。
即使我喜歡他，我也無權替他做出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誰也不能肯定自己走的是對是錯。
終究，也只能自己走下去。
人都是孤獨的。
#####作者的話：其實這章裏最後夏暮生的想法，也是作者君本人的思想呢。每個人的路都是不同的，所以人生而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