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這張黑金色的銀行卡,一時間有些飄飄然,沒想到秦蒼下一句話就把我打回了現實。
他道:“招行的黑金卡雖然信用額度幾乎無上限,但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什麽缺點?”
“太招眼了,每張黑金卡都有固定編號,一旦被使用,你會很快暴露在各種高層人物的眼光下,所有勢力都會注意到你。”
“……”我垮下肩膀,“那怎麽辦?”
“與其想這件事,不如先去把快遞取了,”他道,“反正廚房已經燒了,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
我想了想,莫名覺得他的思路也挺正确。
于是這張內含千萬的黑金卡被我随手塞進錢包裏。我倆整理了一下因為救火而弄得淩亂的衣衫,走出門,打出租車去二環路上的鑫旺賓館。
出租車師傅是個老司機,在江海市中心區的路段也能将車開的飛快,就是眼神不太好。聽到我倆報出賓館的名字,竟然以為我倆是一對情侶?!
我看看秦蒼人高馬大的體魄,再看看後視鏡裏我的英俊潇灑的臉,真的很想拽住司機師傅的衣領問問他,到底我倆誰長得像女人了??
大概是看我面色不善,秦蒼擡手一把按住我的腦袋向下壓,将我按在座位上動彈不得,然後對司機師傅說道:“師傅眼睛挺厲害,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啊?”
司機在前方笑呵呵說:“哎呀,咱跑出租的,什麽沒見過啊,瞧瞧你們倆的眼神就知道,不就是同志麽!咱不搞那些歧視,現在不是講究自由戀愛嘛!”
“……”我保持着低頭彎腰盯着自己的鞋面的姿勢,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秦蒼在說什麽?
司機在說什麽?
我和秦蒼是一對兒?
我僵在原地,原本的惱怒消失的一幹二淨,随之浮上心頭的,是淡淡的恐慌感:秦蒼為什麽會這麽說,他該不會發現我心底的秘密了吧?
不不不,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露出任何傾向,他不可能知道我對他的小心思……眼神?難道我不小心露出了愛慕的眼神?該死,如果他發現了我的不正常,恐怕從今以後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不可以這樣,必須想想辦法!
我奮力掙紮起來,腦袋從秦蒼的手掌下逃開,對司機師傅喊道:“別亂說話好嗎!我們不是去開房的!”
司機師傅幹咳一聲,隐晦地笑道,“我懂我懂,當然不是開房了,你們是去辦正事的是吧。”
“……”我絕望的發現無論怎麽解釋都像是在狡辯。
秦蒼突然在黑口罩下小聲笑了一下,我一擡頭,正好看到他彎成月牙般的細長眼睛,和眼裏的調皮惡意。
他低聲問我:“暮子,你那麽激動幹什麽?難道……”
“閉嘴!”我怒道,“什麽都沒有,你別亂猜!”
“啧啧,這麽正直啊,”他咂嘴道,“那看到《斷背山》的時候,我就不叫你了。”
“噗……”我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不可思議說道,“你那堆光盤裏居然連這種片子都有?我還以為《人體蜈蚣》已經是極限了,你看電影究竟是有多不忌口啊!”
“無所謂啊,”他道,“反正只是打發時間而已,什麽片子都無所謂。”
正在這時,司機師傅停下了車,道:“鑫旺賓館到了。”
我只好止住話頭,付了錢下車。
在鑫旺賓館的前臺取到了署名為我的名字的快遞件,是一個正方形的扁盒子,上面的信息只寫了收件人的地址,而寄件人一欄卻空空如也。
我與秦蒼看到這樣的快遞,不約而同的感到了其中的古怪。
沒有填寫寄件人的地址,這種包裹根本是無效寄件,快遞公司不可能寄出來。我們拆開快遞包裹的外包裝,裏面是一張裝在透明殼子裏面的DVD光盤。
我倆對視一眼,決定回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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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很普通的私人刻錄的光盤,表面光禿禿的,只用藍色的簽字筆潦草的寫下了幾個字:2016.5.25.江海臨岸3號樓
從字跡上看,提筆的這個人十分匆忙,字跡潦草,甚至寫到‘樓’字的時候,最後一筆拖的很長,歪歪斜斜畫出了光盤的邊緣,像是手腕無力,甚至在哆嗦的樣子。
我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外包裝,沒有找到其他特殊的地方,看來給我寄東西的人,想讓我看的就是這個光盤裏的內容了。
拉上窗簾,屋內的光線頓時間暗了下來,秦蒼蹲坐在DVD影碟機前,将這張沒有署名的光盤推入,然後後退走到我身旁,将我一把按在沙發上,手中的遙控器遠遠地按下播放鍵。
電視機裏出現了沙沙的噪音聲,畫面由純黑幕變成不斷閃爍的雪花屏,屋內的空氣變得安靜,呼吸聲都放到最輕。
雪花屏持續了一分多鐘,就在我想要按快進鍵的時候,電視機屏幕上的畫面突然扭曲抽搐了一下,然後播放出了一個正常場景。
這是一個監控攝像頭拍的——我腦海裏瞬間蹦出了這個想法。
電視機新出現的畫面像素很低,模糊的錄像裏只有黑白兩色,場景應該是某個地下車庫的一角,監控畫面的左上角能看到很多停放的車輛,右側和下方是一條延續的道路。
“這是江海臨岸3號樓的地下車庫?”我想起光盤上的字跡,扭頭問秦蒼。
他仰躺着,兩只手臂都伸展開,搭在沙發靠背兩側,懶洋洋道:“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
我只好扭回頭繼續看。
監控畫面基本上是一成不變的,要不是懸在左上角的時間數字一直在跳動,我甚至會以為我不小心按下了暫停鍵。
等待是枯燥的,我幹坐了一會兒,無聊從心底冒出來,像是枯竭的龜裂的土地,渾身露出幹渴的裂縫,甚至覺得連腳底板都癢癢起來。畫面裏除了偶爾會經過一兩輛汽車(模糊不清的)以外,根本沒有什麽特別的。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耍我玩。
不耐煩起來。
我扭頭看秦蒼,他倒是一直睜着眼睛盯着屏幕,雖然身子還是一副懶懶的模樣,但眼神卻清明。
我怔了怔,忽然意識到了我與他的差別。
他永遠知道在什麽時候保持清醒,即使是睡覺,也不會放松警惕。
而我,卻做不到像他那樣。
突然,他擡起手臂抓過遙控器,猛地按下暫停鍵。
我立刻從思緒裏脫離出來,重新看向他。
他的眉頭皺起來,低沉的嗓音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