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秦蒼之後,我就從陳豆芽家裏搬了出來,回到我自己的家裏。
畢竟,老在別人家裏住着也不是事兒,何況秦蒼決定搬到我家裏與我同居……呸!同住了。
按照他的說法,是為了就近保護和訓練我,同時也是為了找回他失去的那段記憶。
他對自己失憶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我知道了自己的記憶有一部分是虛假的,我也會坐立不安,對一切産生懷疑,想要找尋真相。
我們查找的第一個目标,便是郊區那座變成了養雞場的廢棄工廠。
沒錯,我用的是“變成”二字。
因為那座養雞場根本就是現蓋成的!
根本沒有什麽養雞場,那一片地方原本就是廢棄工廠,只是在我在醫院住院的那幾天,被人偷梁換柱,直接用鏟車推平了廠房,重新用紅磚搭建出一個毛坯磚房,弄了點死雞扔進去,撒點雞毛,潑點雞血,便僞裝成了廢棄的養雞場。
這種僞裝騙過了我,卻騙不過秦蒼的眼睛,他直接透過現象看本質,下鏟子打盜洞,把工廠的地下倉庫給挖出來了……
其次便是西安龍首原地鐵站的廁所,這次是他一個人去的,我在電話裏與他溝通完情況,指點清楚位置後,很快他就電話回複我,他找到了倪端。
那個廁所隔間裏的蹲便器的顏色與其他隔間的略微不同,更加瓷白,看起來不像同一批次生産的,像是後安裝上去的。
與此同時,他也潛進地鐵監控室,打暈監控員,調取16日那天的影像。
結果系統提示,當天地鐵系統內部數據庫升級失敗,一切影像資料都未留下存檔。
這表明,不論是我們一夥人挖盜洞進入地下,還是有別人帶着水泥和陶瓷後來居上,填充堵死了盜洞,重新修好了衛生間,都沒有被監控記錄下來,也未被任何人發現。
這一切都是誰做的?是同一批人做的嗎?
還有很多更細微的細節一一被證實,越是調查,我們越是心驚。
是誰能做到這個地步,把每個環節都掩飾的完好無損,沒有絲毫纰漏,成功抹去了我們下墓的所有痕跡。
難道是噬身蛇?
不,不可能。當時在墓裏,噬身蛇自身難保,還不知活下來走出去了幾個人,況且他們與我們是半敵對關系,他們的後勤組沒必要替我們擦屁股。
可是除了噬身蛇,還會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參與其中呢?
我想不通的事情,秦蒼同樣也想不通,他連這件事的記憶都沒有,一切事情都是從我嘴裏聽說的,自然無從下手。
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線索,我們就像普通人一樣正常生活着。
我白天去上班,中午回家做上兩人份的午飯。晚上下班後,在書房吊起的沙袋上練兩個小時的拳擊,等休息的時候,就與他一起靠在沙發上看電影,有時候的電影實在太舊太無聊,又或者我身體實在太累,在沙發上睡着了,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躺回自己的床上,身上還蓋着毯子……
他除了教我拳擊和腿法,還當我的陪練任我擊打,日子一長,我也漸漸摸索出來了與人交手的經驗,雖然每次兩人打着打着,最後總會變成我單方面被他毆打。
他買了厚厚一疊盜版光碟,從九十年代夜上海的老電影,到最新上映的美國大片,葷素不忌,種類繁多,整日整夜地窩在家裏,拉着窗簾,叼着煙卷,用家庭影院放電影,一看就是一整天,弄得家裏雲霧缭繞,烏煙瘴氣。好幾次鄰居王大媽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家裏着火了,隔着窗戶都能看到冒煙……
日子過得平淡如水,其中不乏有些調皮的小插曲,讓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卻又并不讨厭。
不可否認,這樣的日子雖然平淡,但讓我甘之若饴,仿佛飲完一杯濃烈辛辣的伏特加之後,重新喝杯熱茶,一邊用茶湯解酒,一邊在茶香中微醺……隔着茶杯上飄蕩的霧氣,朦朦胧胧的去看人,看誰都如夢幻泡影,帶着上瘾的氣息。
就在我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
又一次,命運将開啓詭秘世界的鑰匙,送到了我的手邊。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我正穿着圍裙在廚房炒辣子雞塊,剛将一大把幹辣椒段扔進油鍋裏,只聽噼裏啪啦一陣爆響,熱油飛濺,嗆鼻的辣香撲面而來,逼得我連連後退,趕緊把抽油煙機打開,各種生活噪音充斥着廚房間。然後,就聽見秦蒼在客廳高聲喊道:
“暮子,接電話!”
“來了!”我大聲應道,手裏動作沒閑着,直接把提前炒到半熟的雞塊扔進了鍋中,翻炒幾下後,這才急匆匆在手龍頭下洗了手,一邊摸着抹布一邊沖出廚房,拿過茶幾上的國産山寨手機。
“喂,誰呀?”
“是夏暮生先生嗎?中通快遞,樓下花壇邊來取。”
我有點莫名其妙,捂住話筒問秦蒼,“你網購東西了?”
秦蒼叼着煙,冷冷看我一眼,道:“沒有,我不上網。”
我只好再次接回通話,與快遞小哥說:“我沒買東西啊,你是不是打錯了?”
電話那邊的快遞小哥核實了一下手機號碼和姓名,道:“沒錯呀,就是你的快遞呀。”
“好吧,你等會兒啊。”
我只好把燃氣竈調成小火,解下圍裙匆匆下樓,去取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快遞件。
然而,我下了樓,跑到花壇附近,卻并沒有看到中通的快遞車,也沒有看到快遞小哥。我掏出手機,找到號碼回撥過去。
“喂?你在哪兒呢?我沒找到你啊?”
“就在花壇邊呀!”
“哪個花壇?”
“鑫旺賓館樓下不就一個花壇嘛!”
“鑫旺賓館是哪兒啊?”我更加莫名其妙了,“是在老城區嗎?沒聽說過啊?”
“什麽老城區啊!鑫旺不是在二環東路上嗎?什麽,你在老城區啊?我不送老城區的,要不我讓我同事明天給你帶過去吧?”
我正拿着手機不知怎麽辦的時候,秦蒼皺着眉頭走到我旁邊,冷冷道:“讓他把東西放賓館前臺,一會兒咱們去取。”
我于是對着手機,道:“你把快遞放到前臺吧,我回頭去取。”
“好,那我這邊給你算簽收了哦!”
等挂了電話,我看向秦蒼,等着他解釋。
來歷不明的快遞件,姓名和電話是正确的,地址卻是錯誤的,怎麽想都覺得可疑。按照我原本的想法,取不到就算了,省的又是什麽麻煩事,被卷進去。
但秦蒼卻要主動去取這個快遞件?
秦蒼默默看着我,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如果真的是麻煩要來找你,就算你這條線不上鈎,也會有別的方法讓你上鈎,不如主動出擊。”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對。
手機剛挂了電話,又響了起來。
我以為還是快遞小哥,接了電話看都沒看,直接放到耳邊喂了一聲。
聽筒對面傳來隔壁王大媽東北人的大嗓門:“小夏啊!你家是不是又着火啦?窗戶冒老鼻子多黑煙兒了!”
我哭笑不得,解釋道:“王阿姨,都說了不是着火,是朋友抽煙抽得有點兇而已……”我收聲擡頭,看到站在我身前,兩手插兜戴着口罩,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的秦蒼,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秦蒼,你出來的時候,廚房燃氣竈關火沒有?”
“我為什麽要去廚房關火?”
“卧槽!”我一下子蹦起來,“這次是真着火了啊啊啊啊!!!!”
#####作者的話:這章又粗又長!讓你們總說作者君短小!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