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珊瑚精

“你說你的運氣得多好,”三尾鳥抱着肩看着眼前的大帥哥說道,“你被封印了這麽久,出來以後還能現出人形。唉,果然還是修為高啊!上次被鄧桓救出來的那個花蛇,哎呦喂,就是條會說話的小蛇。”

“三尾你就別笑話我了。”

說話的是珊瑚精白紀川,不愧修煉過好幾千年,被封印那麽久,出來以後仍然是人形,并且和當年一樣帥。

“唉,白兄啊!這事兒我得跟你道歉,我就不該幫着她瞞你。”這麽多年了,三尾鳥估摸着說出實情也沒關系。

“什麽意思?”白紀川問道。

“就是卓靈,你的那個相好,”三尾鳥說道,“你倆的情況正好相反,你懂嗎?”

“什麽意思?”

“哎呦,就是那天你到山林裏見到的那個樹婆婆,就是她,卓靈。”三尾鳥自暴自棄地說道。

“你是說,樹婆婆是卓靈?她情況跟我相反?她過了2000年後就會變成老者模樣,對嗎?”白紀川不可置信地問道。

“對對對,就像你當年還沒變成美男時,在海邊謊騙她那樣。”

“你……你怎麽不早說呀?”

“我去,白紀川,這怪我咯,你當年也讓我幫着隐瞞了身份好吧!她也是我朋友,她覺得自己變老了,配不上你,讓我幫忙瞞着你,我也沒辦法呀。”三尾鳥有點委屈,“再說了,我本來想告訴你的,誰知道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已經被封印了。”

夜晚,海風輕拂,兩個老朋友坐在海中的礁石上敘着舊。

白紀川出了封印已經是現代社會了,一切都變了,而他的穿着還是古代模樣。所以三尾鳥提議,別在海邊引人注目了,去海中的礁石上吧!

“現在打算怎麽辦?她早就不再是曾經的傾城容貌,還想見她嗎?”三尾鳥試探性地問道。

“你覺得我一直以來愛的是她的容貌,對嗎?”白紀川反問道。

“你別問我,你愛的是她的臉還是內心你自己清楚。我可長記性了,以後關于愛情的事兒,我再也不插手了。”三尾鳥說道。

三尾鳥說的不假,撮合卓靈和白紀川是她一直以來最後悔的事。

雖說卓靈與她關系一直要好,也一直沒再提及此事,但三尾鳥心裏總覺得愧對他們。

“卓靈……她知道我的情況嗎?”白濟川問道。

“知道我告訴她了,你被封印之後我就跟她說了。”

“你們山裏有畫皮師嗎?”

“嗯,郭嘉,烏鴉精。他來的晚,你被封印之後他才來的。不是……白紀川,你想幹什麽?你不會想……”

“沒錯,我要回去見卓靈,要用老者的模樣見她。”

“啊?你長的這麽好看,你要披一身老人皮見他,這也太浪費了吧?”三尾鳥驚訝道。

“幫我最後一次忙吧,求你了。”

“那我咋跟她說?”

“你就說我從封印裏出來以後就是老者模樣了?”

“你這是……把卓靈當傻子?”

“我是海裏的妖怪,我什麽情況她又不了解。”白紀川說道。

“我真是服了你們了,談個戀愛撒八百個謊。”三尾鳥感覺他們兩個談戀愛好麻煩喲。

“三尾鳥姐姐,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怎麽還偷偷摸摸的?”郭離摟着司馬洛的枯骨,睡到半夜被三尾鳥薅了起來。

不僅被薅起來,還被三尾鳥把嘴捂上了。

????

好歹也是個法力高強的大妖怪,怎麽做事這麽離譜呢?

“出什麽事了嗎?”郭離見狀只好壓低聲音問道。

“跟我走一趟呗!”三尾鳥小聲說道。

“你想幹什麽?”

“我親愛的畫皮師,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跟我走一趟好不好?求你了,別讓別人發現了,我偷偷來找你的。”三尾鳥抓着郭離的手臂不放。

“你別這樣啊,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女人。”

“你在想什麽?我沒打算對你怎麽樣?你快出來!”

“三尾鳥姐姐,你不能仗着自己修為高就欺負我,我再怎麽也是你的同類呀!”

“誰欺負你了?你想哪去了?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我會對你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因為我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才害怕好吧!”

“我什麽樣?”

“女流氓啊!”

“…………”

無奈力量相差懸殊郭離被三尾鳥連拖帶拽帶出了山林。

“你帶我去哪兒?我可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咱們那麽熟了,你這樣不好。”過郭離被三尾鳥的爪子薅着飛在空中,“還有,你能不能把我放開?我也有翅膀,我也會飛。”

“放開你就跑了!”三尾鳥偷偷摸摸出了山林後,抓着郭離,駕着一股黑煙,火速飛向海上的礁石。

“造孽呀,三尾鳥姐姐,你看上我哪兒了?”郭離一臉絕望。

“我說了好多遍了,我沒要對你怎麽樣。我就是想帶你去見個人,你墨跡什麽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一次把狗頭鍘給玷污了,還給他留了一堆用牛糞變得黃金…………”

“誰告訴你的?”三尾鳥陰森森地問道。

“龍頭鍘。”

“鄧桓這家夥真的是讨厭,把我這事兒到處宣揚。”

“你敢做還不讓人說呀!”

就這樣,一路伴着嘴,三尾鳥和郭離終于到達了海上的礁石。

白紀川正在礁石上等着。

“想必這位就是畫皮師了吧?”白紀川看着郭離說道。

“啊對對對,我是畫皮師郭離,你是……”郭離揉着又酸又疼的肩膀,心想三尾鳥的爪子勁兒怎麽這麽大?

“看見了嗎郭離?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都跟你說只想帶你見個人,你總覺得我要非禮你,打不打臉?打不打臉?”三尾鳥不屑地拍了拍手。

“你但凡是個君子,我也不會這麽想。”

郭離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要現在覺得我是流氓了,當初管我借假死藥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副德行?”

“這,這是兩碼事兒!”郭離感覺自己剛才應該是睡迷糊了,所以反應才那麽強烈,現在想想着實有點不好意思。

“對了,你帶我來這兒幹嘛?”郭離看了看三尾鳥,又看了看面前的美男白紀川問道。

三個妖怪坐在礁石上,三尾鳥向郭離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你大老遠的把我拎過來,就是想讓我給他找一張老人皮?”郭離打了個哈欠說道。

“對呀,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在樹林裏的時候直接跟我說不行嗎?弄得我緊張了一路。”郭離的語氣中夾雜着些許抱怨。

“我這不是怕被你樹婆婆看見嘛?”

“事倒是容易辦,不就是做個人皮嘛,簡單,”郭離想了想又說道,“但是我個人認為,白先生你如果真心喜歡樹婆婆的話,不至于弄這套虛的。我的愛人司馬洛就是人類,他跟我進山裏以後面容逐年變老,但是我還是喜歡他呀。現在還在我床上躺着呢,只不過變成枯骨了而已。”

“你了不起行了吧!”三尾鳥對郭離說道:“每個人對愛的理解是不一樣的,你那樹婆婆曾經傾國傾城的模樣你是沒見着,白兄的做法是在考慮她的感受罷了。”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考慮司馬洛的感受喽?”

“哎呀,你們的情況不一樣好吧?能不能幫忙?不幫我就找別的畫皮師。”三尾鳥有些着急了。

“幫忙,沒說不幫呀,我只是覺得白先生這麽好看,套上老人皮有些可惜了。”郭離着實為白紀川的容貌感到驚嘆。

“畫皮師先生,”白紀川說道,“如果我這張臉成為了與卓玲之間的隔閡,那麽我寧願不要,寧願變作老者與她看上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郭離:臉……寧可不要?這話好怪。

“道理我都懂,但是吧,”郭離一臉為難地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了,現在這個社會哪哪都是監控,我去哪裏扒人皮啊?還有,現在的人幾乎都是火葬,我要是找不到皮,可不能怪我啊!”

“唉,那倒是難辦。”三尾鳥也皺起了眉頭。

“不過白先生,倒可以用幻化術。”郭離冷不丁地說道。

“哦,幻化術是什麽?”白紀川黯淡的眼神裏也透出了一絲光亮。

“就是一種能在短時間內換化成老人的法術。”

“哦,那你們山裏可有人會施展幻化術?”白紀川興奮地問。

“有一個。”郭離道。

“誰?”

“樹婆婆。”

“……………”

三尾鳥聽着他們的對話,不知在旁邊翻了多少個白眼。

“好家夥,郭離你是睡蒙圈了嗎?”三尾鳥此時特別想照着郭離的腦袋猛拍幾下,“白兄你放心吧,老人皮這件事包在我和郭離身上。”

“不是,三尾你這麽猛的嗎?你不怕監控攝像頭的嗎?你不怕人類把你抓去做研究嗎?你不怕我還怕呢!現在人類科技那麽發達,你這是以身犯險呢!”郭離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道。

“哎呀,辦法總是有的,你現在怎麽那麽膽小?不是你以前為了愛人到敵軍營寨探聽軍情的樣子了?再說了,你是一只烏鴉,你飛到哪誰能懷疑你?”三尾鳥說道。

就這樣,在白紀川的千恩萬謝下,三尾鳥帶着郭離踏上了尋找老人皮的道路。

“我說三尾姐,這麽危險的事你也敢做,你對他倆是有多上心吶?”郭離看着義無反顧給朋友幫忙的三尾鳥問道。

“沒辦法,我欠他倆的。”三尾鳥邊飛邊說,“主要是當初我嘴欠,非得把他倆介紹到一起認識。”

“我懂,可是你為什麽要把我也拉上?”

郭離雖然也可以在人間自由飛翔,但要說在現代社會割人皮,這難度就有點大了。

“你放心,我肯定會保護你的。”三尾鳥說道,“別的妖怪跟我在一起都安全感爆棚,你怎麽這麽瞧不起我的實力?”

的确不是吹噓,三尾鳥本就法力高強,在她手下獲救的妖怪們不在少數。

她曾經解救了陷入惡毒人類父母家中的花栗鼠精,把上吊女人曲淩春的魂魄帶回森林賦予藤蔓上,半路救下被追殺的飛目妖,帶着盆童給穆菲報仇雪恨,給有需要的妖怪提供假死藥等等。

這花裏胡哨的大妖怪三尾鳥多數時候能讓女妖怪們安全感爆棚,而還有一些時候會讓男妖怪裆下一緊。

這女流氓的稱號倒也不是白叫的。

果然如三尾鳥所說,機會還是有的。扒人皮這種事兒肯定不能在都市熱鬧的地方,只能找一些偏遠的山區。

這不,機會來了。

飛在空中的三尾鳥發現,一個老人被他的五個子女送到了山頂上的小木屋裏等死。

這老人也是可憐,膝下五個兒女一個願意照顧他的都沒有。

遠嫁的遠嫁,出山村的出山村,就算還在山裏住着,也各忙各家的事兒。

沒人願意給老人一口飯吃,更沒人願意給那老人端屎端尿,仿佛這不是将他們親手養大的父親,而是一個毫不相幹的累贅。

這可憐又可悲的老人,被三尾鳥和郭離盯上了。

“三尾,你說這老人養那麽多孩子幹嘛?到頭來還是一個都指望不上。”郭離感嘆道。

“你聽說過賭博嗎?他們人類生孩子就相當于賭博,賭贏了後半生衣食無憂,被伺候得頭頭是道。賭輸了呢,就是這個下場。”三尾鳥看着晚年凄涼的老人說道。

這老人沒了子女的供養,很快就死了。郭離也順理成章地扒下了老人的皮囊,用特殊的法術制作着。

“三尾,咱們就把他的屍體草草埋了,他的子女不會發現吧?”郭離戰戰兢兢地說。

“發現了又能怎麽樣?”三尾扭一臉不在意地說,“把他們的父親放在山頂,讓他自生自滅,這不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嗎?”

“可是連屍體都找不到,他們會怎麽想?”

“怎麽想?他們肯定會對外說父親被山中的猛獸吃了。”

老人的皮被郭離順利扒下,帶到了海中的礁石上。

如三尾鳥所說的那樣,老人的死根本沒有任何人追究。

白紀川鄭重地穿上了這身褶皺的皮囊後,被三尾鳥帶着,來到了山林。

白紀川心情複雜且忐忑地看了看四周的風景。

這陌生又熟悉的山林啊,明明是第二次來,但卻是自己在封印裏當做精神寄托的地方。

烏鴉精郭離早就偷偷摸摸飛回到了自己的小窩裏。這幾天可忙壞了,趕緊上床摟着司馬洛補個覺。還有,千萬不能被樹婆婆發現自己出去了。

今日的相見是樹婆婆怎麽也沒有預料到的。

這是滄海桑田後的久別重逢。

他們四目相對,深情凝望。

他和她就那樣站着,像是彼此之間隔了一條銀河,又像是穿越了時光隧道了回到了當初。

兩個人都不再擁有絕世容顏,這看起來倒是更加般配了。

“白紀川,好久不見。”

“卓靈姑娘,好久不見。”

兩個久別重逢的戀人相擁而吻。

三尾鳥總覺得自己在旁邊像是個發光發亮的東西,于是拍拍翅膀飛走了。

時間在流逝,時代也在變化。

不變的是。

她脖子上挂着的那片美麗的貝殼吊墜,雖然不知道距今為止過了幾千年,但仍被保護的很好,像新的一樣。

他的手裏緊緊攥着那根木簪,封印中暗無天日,就是那根木簪給了他溫度。這段愛情讓無邊的黑暗充滿了光輝,也許心裏有了念想,時間便會不複存在。

某一天。

“郭離,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樹婆婆不經意地問道。

“沒…沒有啊,我能有什麽事瞞着您吶?”郭離心裏一驚。

“你這孩子,跟樹婆婆還不說實話呀!那天晚上叫得跟鬼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尾鳥把你怎麽樣了呢!”樹婆婆漫不經心地說。

“額,樹婆婆,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這孩子呀,三尾鳥把我當傻子,你也把我當傻子啦?”

“???”

“她撲棱翅膀的動靜我可太熟悉了,來了以後沒找我直接把你拽走了,我能不懷疑嗎?”樹婆婆淡定地說,“後來我看到白紀川的時候就什麽都知道了,他呀,不僅要自己的面子,還給足了我面子。”

“呃,樹婆婆,據我所知,您當初,也挺要面子的……”

“…………”

“樹婆婆,您既然都知道了,那就跟他坦白了呗。別讓他穿這身皮了,多難受啊!”

“她只是不想讓我難受罷了。郭離,好孩子,我知道真相的這件事兒,你別跟三尾鳥說,也別跟白紀川說,好嗎?”

“哦哦,好。”

三尾鳥:他倆終于在一起了,我心裏好受多了。

郭離:談個戀愛800個“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