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20章
籃球賽已經開始了。
這次陶嘉熙不在場上，就坐在替補的位置上，看到夏橘，兩只手伸起，搖的那叫一個起勁，整的和搖花手似的。
“這！這！”
他一早就掃到夏橘懷裏扛着的一打礦泉水了，簡直看的兩眼放光，感動的一塌糊塗。
夏橘懶，今天竟然會跑來給他和裴清和送水，這一送還是一打。簡直是從來沒有過待遇，陶嘉熙哪敢怠慢，連忙跑去幫忙。
夏橘也不客氣，直接摔了胳膊跟在他身後。
陶嘉熙扛着水，還在自我感動。
“夏橘你今天也太夠意思了！送這麽多水，辛苦你了，來來來，我來搬就好。”
陶嘉熙把水放在地上，撕開塑料膜随手拆開摸了兩瓶，一瓶遞給夏橘，一瓶留給自己。
沒等他擰開瓶蓋，手裏的礦泉水就被夏橘抽了出來，連同自己的那瓶一齊塞進了塑料層裏。
“不是給你的。”
一句話，算是把陶嘉熙先前積贊的感動澆的渣都不剩。
“給裴清和的？他喝不了這麽多，十來瓶，真喝下去會死人的。上次喝了你三瓶水，他就跑了半天廁所。”
十二瓶礦泉水下肚，确實，不尿死也得撐死，但夏橘壓根就沒想全部都給裴清和喝。
陶嘉熙趁機在次躍躍欲試的去拿，卻被夏橘逮了個正着，壓下他掏水的手，撅着嘴朝大的火熱的場上努了努。
“諾，給他們打球的喝。”
“我都開了。”
夏橘的嗓音堅定清亮，陶嘉熙的幽怨，在同一時間響起。最終還是夏橘妥協，忍痛把那瓶水塞在了他的懷裏。
“你喝。”說完，望了一眼籃球場上飛奔的人影，“裴清和帶水了吧？”
陶嘉熙仰頭，喜滋滋的灌了一口坑來的水，含糊道：“因該帶了，他不是一直都有自帶冰水的習慣。”
在得到他一致的答案，夏橘便更加心安理得的坐下。
裴清和有帶水的習慣夏橘知道，這會範懶得很。
多此一舉的問一遍，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不用去小賣部給裴清和買水，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而已。
夏橘來的排場不大，但是耐不住陶嘉熙嗓門大。
夏橘來時，陶嘉熙就止不住的吼了幾嗓子，場上的幾人多少還是注意到了，在加上夏橘懷裏那一打的水，更加引人注目，一下就看到了。
幾乎是哨聲一響，比賽一停，場上的人就笑着看向了她，朝她這圍奔過來，甚至有人興奮的朝她吹了個口哨。
“呦，還真帶了啊！”
“我們也有份，夠意思啊！”
一群十六七歲的好年，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撲面而來的是熱氣和鹹鹹的汗水氣息，是這個年紀獨具的少年氣。
夏橘彎腰，撈了一瓶拿在手裏，側身，算是示意他們剩下的都是他們的，可以自己拿。
落在後面宋旭堯身邊的男生，撞了撞他的肩膀，含笑半是挪悅道：“宋旭堯，可以啊！她夠爽快！其她女生怕是只給你一個人帶，那還有我們的份啊！”
說完還不忘添一句。
“能處，我很看好。對你也肯定有意思，抓緊點，別一直人女生主動啊！”
這話雖然是湊在宋旭堯耳旁說的，嗓音不大。
夏橘握着水，站在人群外圍，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但裴清和就在他的身後，低着頭，算是聽了個全頭全尾一點不差。
在擡眼，夏橘已經拿着水跑了過來，不過目标顯然不是他。
“給。”
夏橘在宋旭堯身前站定，将手中的水遞了過去。
原本跟在宋旭堯身邊的男生已經走開了，扒着人群，看着洗劫一空的場地，便去拔了其他幾人懷裏的水。
宋旭堯遲疑了一秒後接過，禮貌的道謝。
“謝謝。”
這次裴清和沒有阻止，一直靜靜的在後面還看着。
等宋旭堯将夏橘手裏唯一的那瓶水接過，才從夏橘的身側走過。
手臂帶動夏橘的衣角，帶着一層薄汗的溫熱皮膚擦着她清涼的臂膀過去，在長椅上坐下。
打濕的白色毛巾罩在臉上，也不擦汗，汗水一滴滴的順着發絲下颚留下。
夏橘在裴清和走過時，便注意到他了，以為他會來搗亂，心底防備，卻沒想到他只是冷漠的從她身旁走過。
于是更加覺得古怪，便多注意了下，看到他默默的坐着，只低頭看着地面，不喝水也不擦頭發。
反常的同時讓夏橘有些心慌，匆匆幾句便跟在他後頭跑了過來。
運動受傷時常有，夏橘以為裴清和也受傷了。仔細的掃了一遍，沒看到明顯擦傷，以為是韌帶拉傷。
“怎麽了，哪裏受傷了？”
少女清亮的嗓音，自頭頂上方傳入耳中，含着擔憂。
蓋在頭頂毛巾隆起，又緊貼着發，胡亂的擦着，像撸一只高貴清冷的邊牧。
沒撸幾下，作亂的的手就被一只骨節幹淨的手按住。
“沒受傷。”
“那你……”
“太熱，不想動。”
裴清和沒擡頭，毛巾依舊兜頭罩在臉上，夏橘松了口氣，沒受傷就好。剛想轉身回望宋旭堯，就聽到裴清和從毛巾下傳出的嗓音略沉悶。
“夏小橘。”
夏橘低頭額首，望着他微潮的頭發輕輕揉搓，輕聲應着。
“嗯。”
裴清和落在膝蓋上的手攤開，露出寬大而幹淨的掌心。
夏橘垂眼注視着他掌心的紋路，陽光下還閃着一點點水澤。下意識的在他面前蹲下，比坐着的裴清和還要矮一截，擡頭望着他漆黑的眼眸，緩和了嗓音。
“怎麽了。”
裴清和的眼睛很黑，發燒的汗水滾落，砸在睫毛上落于眼角。
眼看有滾入眼眶的趨勢，看的夏橘眼睛都酸澀起來，裴清和卻沒有動作，依舊緊緊的注視着她的眼。
夏橘的手微微摩挲，忍不住想要幫他拭去。這麽想的，也這麽做了。
柔軟的睫毛微顫，任由她動作，伸在她身前的手未曾收回，略深的眼子直視着她，很具有侵犯性。
“我的呢。”
溫熱的氣息自上傾灑而下，淡淡的橘子氣息，混合着溫熱，還有一點點鹹鹹的氣息。
夏橘知道那因該是汗味，可又覺得和剛才那些人身上的不一樣，不難聞。
夏橘吸了吸鼻子，盯着他的掌心瞧了瞧，耳畔是他輕微的喘息聲。
她想裴清和因該也是累的，畢竟打了一場球賽。
可現在水沒了，心底有些慌。
手下意識的扣着指甲，擰着眉，有些心虛。回頭瞪了一眼陶嘉熙。眼底的意思非常明顯，不是說裴清和帶水了嗎？
陶嘉熙也是一頭霧水，撓了撓頭，很是無辜的攤手，他也不知道啊。
他剛才明明看到裴清和帶水了啊，想着又迷迷糊糊的撓了撓頭，有些不确定起來，因該帶了吧。
難道自己記錯看差了？
夏橘間求助無門，只好裝傻充愣的将手放了上去，卻被裴清和躲開。
“我的水呢。”
夏橘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微微幹澀起了皮，不是不到是不是裴清和的嗓音有些低，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這會低着頭，更有幾分耷拉腦袋的錯覺，夏橘越看他越覺得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小狗。
心底那點愧疚加大，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水沒了，你等會，我去給你買橘子汽水。”
裴清和沒應聲，夏橘很自覺，幾乎是交代完，就起身朝小賣部奔去。
夏橘買了瓶橘子汽水，在收營臺上付完錢，在拿過時，瓶蓋很是貼心的用啓瓶器去了，順帶給她放了根粉色的吸管。
夏橘接過時愣了愣。
“謝謝。”
站在收銀臺裏的人換成了二十來歲的姐姐，和之前碰到的女生長得很像，應該是她姐姐之類的。
夏橘道了謝，接過汽水瓶就往外走。
因為去了瓶蓋，怕汽水撒出來，夏橘不敢都太快，但又怕裴清和口渴，因此步子邁的很大，走的又急又穩。
頭頂的太陽很大，沒走幾步，額上仁中都沁出了汗珠，夏橘的唇幹澀的厲害，忍不住舔了舔。
橘子汽水不解渴，夏橘又給裴清和買了一瓶冰的礦泉水。懷裏的冰水起了水珠，印着衣料上，落下了一塊深色的水澤，冰冰涼涼的。
耳畔是汽水，“滋啦啦”炸開的聲音。
夏橘的視線落在橙豔豔的汽水瓶上，緊緊的糾纏着粉色的吸管，咽了咽口水，腳下的步子又快了些。
籃球館裏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裴清和一個人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腳邊放着一瓶礦泉水。
身邊還站這一個女生，身形清瘦，前幾日剛看到過。
杯壁凝起了水珠從指尖滾落，夏橘站在暗處舔了舔唇。到底是給裴清和買的，沒敢多喝，怕被發現，說好給他買的，結果自己喝說不過去。
眼下出去也是尴尬，幹脆等那道纖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裏，夏橘才從暗處走出。
“夏橘。”
出乎意料，走出去沒多久就有人喊她，而且還不是裴清和。
夏橘疑惑的朝聲源處望去，這才發現視野盲區還坐着個人，是宋旭堯，有點驚訝混雜着一點驚喜。
夏橘看過來，宋旭堯已經起身朝她走來了。
“今天謝謝，水錢我還你吧。”
夏橘怕他真給，連忙道：“不用，本來那天就是我答應的他們，送水是應該的，而且也用不了幾個錢。”
怕他纏着一定要給，夏橘戰略性的朝他晃了晃手裏的瓶子，“你快走吧，這裏熱，我還要給裴清和送汽水，等他一起走。”
宋旭堯回頭，看了眼夏橘手指着一旁沉默不言的裴清和。不湊巧，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的對上，宋旭堯和善的點了點頭後後挪開。
“那好，我先走了。”
“嗯。”
夏橘看他走出籃球館，才走到裴清和身邊，看着不執一言的低頭，以為他熱，下意識的給他擋了擋太陽，問的自然。
“很熱？熱的話走吧。”
“還好。”
開口，應該是渴了很久，裴清和嗓子很啞，把夏橘吓了一跳。
“你怎麽不喝水？”
裴清和依舊低着頭，汗水順着下颚滴下，聲音低而悶。
“等你。”
夏橘的心軟了一塊，轉而看着被他放在腳邊的礦泉水。
“剛才離開的是劉雅安？”
“嗯，你看到了。”
夏橘來了有一會了，剛才一直躲在暗角的陰涼處看着。
劉雅靜待了多久和裴清和聊了多久她不知道，只是她來之後沒多久，她把水放下後就離開了。
視線從地上那瓶礦泉水上片刻挪開，随口問着：“她給你送水了，你怎麽不喝？”
這次裴清和沒吭聲，将她手中的橘子汽水取過，粉色的吸管順着瓶口晃晃悠悠的轉了一圈。
潮濕的尖銳的塑料刮過皮膚，留下淺淺的痕跡和輕微的刺痛，裴清和這才看向吸管。
粉色圓潤的吸管口被她咬扁了，兩頭尖銳。
裴清和将吸管撥正，不答反問，“為什麽答應給他們送水？”
裴清和的眼眸很深，仿佛她心底那些彎彎繞繞在他面前全部一覽無餘。
剛才裴清和那句，“我的呢？”一下子又湧上了耳畔，心虛席卷全身，夏橘不自覺的別開了眼，回答的模淩兩可。
“就答應了呗。”
裴清和垂着眼眸，久久沒有開口，白哲的指腹摩挲着管口，指腹微微用力，将咬扁的吸管捏鼓。
“你喝了？”
裴清和話題跳躍的太快，夏橘本來還在心虛沒給他買水的事。
看到他指尖捏着的習慣立馬使勁搖頭否決，眼疾手快的迅速将粉色吸管抽出，企圖毀屍滅跡。
這下吸管都沒了，夏橘概不承認。
“沒有。”
裴清和挑眉，将吸管帶出後落在手背的汽水拭去，複又擡頭看她。
“沒喝。”
“嗯。”
夏橘答的臉不紅心不跳，對他又捉摸不定。
看着裴清和将手裏的橘子汽水緩緩轉了一圈，汽水沿着杯沿晃蕩，淺淺的矮了一截。
視線随他一齊落在那條水面上，心微微的跳着，他肯定看出異樣了。
裴清和還沒發難，夏橘就不自覺的開口解釋。
“太滿了，路上晃出來的。”
裴清和嘴唇蠕動，到底沒和她在糾結有沒有喝橘子汽水這個無聊且沒營養的問題，轉而伸手撈過她懷裏的水。
瓶子上的水幹了大半，瓶身都染上了她體溫，溫溫的，晃動間又染上一點涼意。
夏橘有點急伸手就要去撈，“你不是有，我也想喝水，給我留一瓶。你上次不是喝多了，跑了好幾次廁所，這次少喝點。”
輕而易舉被裴清和躲過，礦泉水準确的落入背包裏。
夏橘恍惚的收回視線，她剛才好像看到水瓶了，只是裴清和拉鏈拉的很快，沒等她看清。
裴清和察覺到她目光微頓，“我的。”特意強調，“都是。”彎腰撈起腳畔的水，扔她懷裏。
“你喝這瓶。”
染上橘子汽水，有些黏膩的塑料管拽在手心，落在背後小心藏着。
見礦泉水跑來，又只好伸着兩只手慌忙去接。
在擡頭，就看見裴清和仰頭，灌了一口橘子汽水。
夏橘舔了舔唇，嘴裏殘留着淡淡的橘子味，和他身上的橘子氣息很香。
掃視了一圈周圍，沒話找話道：“陶嘉熙呢？”
“走了。”白色的背帶随之落在肩頭，“幫我背着。”
夏橘攏了攏肩帶，知道他的潔癖作怪和他話裏的潛臺詞。
他身上有汗，會打濕肩帶染上汗味。
此刻斜挎着的背包都落在她□□，貼着大腿根。白色的斜挎包背在裴清和身上剛好，在她身上就有點長，
夏橘抽緊一截帶子，才勉強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