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18章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床頭灰白色的簡約鬧鐘已經響了不知一次，夏橘再次伸着手摁滅。
閉着眼躺了幾秒，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的坐起，蓬頭垢面的匆忙跑去洗漱。
碰巧和剛出來的蔣女士打了照面，兩人都沒開燈，平日裏夏橘就沒起過早，突然蹦跶出個人，吓了蔣流穎一跳。
等反應過來人已經一溜煙竄進了廁所。
“拉肚子？”
蔣流穎左思右想，只能想到這麽一個理由可以把夏季從床上炸起來。
可誰拉屎不關門啊！
等走近一看，就看到夏橘滿嘴泡沫，叼着一支牙刷，回的含糊不清。
蔣流穎聽了一會，沒聽清，也沒在搭理她，幹脆就下樓去了。
夏橘稀裏嘩啦把嘴裏的泡沫吐幹淨，又用清水洗了把臉，回房拿着尖叫雞沖到半路又折回，挑起桌上的鑰匙就往外跑。
下樓時蔣流穎還在廚房晃悠，夏橘瞥了眼，收手牽了兩雞蛋就往屋外沖。
“媽，我先走了。”
這幾天夏橘在裴清和耳朵邊上念叨的厲害，眼見大門關的嚴實，夏橘反到是沒滋沒味了起來。
前幾日她要裴清和把門關好，危言聳聽他小心半夜有賊上門偷東西，裴清和死活不聽，絲毫不以為意。
昨天她說要叫他起床，他也沒同意。這會到好，把門關的這麽嚴實，可不就是把她當成了賊，給提防起來了嘛！
手裏的鑰匙翻的嘩嘩響，夏橘氣惱的将大門打開。
屋裏沒人，裴清和因該還沒起，夏橘得意的輕哼了聲，大搖大擺的進去。
小樣，還想防我，你防得住嗎？還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讓我給進來了吧。
夏橘得意的把蛋揣好，拿着雞輕手輕腳的跑上樓梯，做賊一樣屏息小心的擰動門把手。
很好，房門也沒上鎖。
門板被拉開一道縫，夏橘彎身靈巧的鑽了進去。怕關門聲吵醒他，夏橘沒把門關上，只是虛掩着。
房間裏只有天光透過窗簾洩進來的一點點亮，但也能看清裏面的東西。
夏橘的目光很明确，直鎖平整的床鋪，看到裴清和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松了口氣。
還沒起就好。
還沒起，她手裏的尖叫雞就還有用武之地。
夏橘蹑手蹑腳的踱步到床邊，裴清和側着睡，只能看到他毛絨絨的後腦勺。
一條腿曲起，小心的壓上床沿，鋪的蓬松柔軟的床淺淺塌下一塊。
她仰着身子，夠長脖子，瞧清裴清和的睡顏，和他緊閉的眼眸，反複确認他還在睡覺後。
夏橘才小心的将手裏的尖叫雞拿起，帶着紅色雞冠的塑料雞頭湊到他的耳旁，雞身狠狠捏下又放開。
咕咕咕——
很響的一聲，在房間裏振開。
裴清和睡眠淺，幾乎一下子就被她給炸醒了，睜眼就對上夏橘那張得意的臉。
少女穿着一條白T，白哲的脖頸伸長了，露出精巧的下颚。
脖頸處的衣口很大，空蕩蕩的，随着她此時半彎偻的姿勢下垂着，兩抹柔軟明目張當的展露在他眼前。
少女毫無防備，甚至臉上展現的盡是明媚張揚的得意。
裴清和不自在的挪開了眼，眼睫輕輕的顫着，下意識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翻轉身子，喉結上下滾動，又磕上了眼。
腦袋微微往下蹭了蹭，淺灰色的被套遮住小半張溫潤的臉，和一點點白潤的耳垂。
裴清和能感覺到，耳垂燒灼般染上紅暈，嗓子帶着朦朦胧胧的蘇啞。
“別吵……乖，要睡就去隔壁，被子我櫃子裏有自己拿。”
開口，帶着啞和輕哄。
可惜夏橘并不領情，甚至翻了個白眼 ，誰要睡覺啊！
眼見他又要睡過去，連忙湊近了，手裏的尖叫雞捏的“咕咕咕”叫個不停，嘴裏也不落閑，不停的嘟囔着。
“快點起來！太陽都出來了，不早了，別睡了。”裴清和窩着沒動，這可把夏橘給整急眼了。“時間真的不早了，再睡一會就要遲到了。”
裴清和不是個愛睡的，眼見他是真的不想起，夏橘那裏還坐的住。勾着身子，一條腳伸長了，橫垮在裴清和身上，就開始去掀他被子。
“快點起來了！在不起來，我可要掀你被子了啊！”
夏橘一手撐在他身側，一手已經勾着被子的一角，漏出了一點口子，很快就被另一雙手壓下。
“別掀。”
裴清和睜眼，語速難得的急促，豁然起身，一手按住了她企圖掀被子的手，剛撩開的口子，又嚴嚴實實的合上了。
手背擦着夏橘的手，難得的溫熱。
夏橘原本見裴清和沒反應，正想俯身去看他，是真的沒料到他反應這麽大，起的這麽猛。
兩人一伏一起，方向相同，“砰咚”一聲，兩人很是默契的撞到了一起，嘴唇磕在他的下巴，撞了個昏天黑地。
裴清和還好，穩穩當當的坐着，沒事人一樣。
夏橘卻是被撞的眼前一黑，本來她坐的就不安分，半個身子歪歪扭扭的支楞着，懸在半空中，本來就重心不穩。
這會被他這麽一撞，整個人都被這股子沖勁帶的向後仰倒。
其實就算倒了也沒什麽事，後面就是床，就算真摔了也壞不了。
但人總是有應激反應，夏橘被撞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去拉裴清和自救。
而裴清和也被她吓了一跳，在第一時間就伸出了手。掌心勾住她的腰，順勢往裏一帶，牢牢地将她後仰的身子穩住。
夏橘抓的慌亂，剛巧抓到了裴清和的衣襟，領子被扯歪，斜斜的落在脖頸上，露出了小半個胸膛。
兩人靠的很近，呼吸略微急促。
睡衣的口子蹦開，落入他的衣服內。裴清和睡眼蒙眬根本沒睡醒，夏橘則是驚魂未定。
“起來。”
“不要！”
夏橘眼底含着一點眼淚，嘴唇磕到了牙，輕“嘶”了聲，伸手摸了摸，帶着一點血跡，應該是破皮了。
除此之外，嘴巴上還麻麻的，被他胡渣渣的。
“裴清和你又長胡子了。”
裴清和望着她依舊大咧咧的坐在他身上，頓覺頭痛，柔着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起來。”
“不要。”漆黑的眼珠子微轉，落在他胸口處，“你扣子掉了。”
“不用。”
夏橘逆骨上來了，更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指着他的衣襟。
“怎麽不用，我幫你找出來。”
裴清和的衣襟确實被拽開，還少了一顆扣子。不過更顯眼的是，皮膚上那道紅色的痕跡。
那是剛才夏橘抓的慌忙，指甲蹭到皮膚，在他皮膚上落下一條淺淺的爪痕，這會泛起了紅。
夏橘皺着眉，這才看到，那裏還管得上那顆落入衣服裏的扣子，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傷痕。
“還好沒破皮。”
“對不起，痛嗎？”
夏橘心底怪惱自己粗手粗腳的，轉而又怪起了裴清和，嘴上更是不饒人。
“裴清和，你豌豆姑娘啊！怎麽這麽細皮嫩肉的，碰都碰不得了。”
房門就是在這一刻被拉開的。
門被拉開的徹底，吱呀一聲，吓了夏橘一跳。“裴清和真的有賊！”
“清和，你怎麽沒關門……”
夏季扭頭去看，臉上的神色驚恐。
裴清晨也睡睡眼惺忪，身上還穿着一件墨藍色的睡衣，這會看到兩人也卡了殼。
随後就是夏橘驚恐的一句。
“清晨哥！”
只是那雙手還搭在裴清和的胸膛上，兩人的姿勢暧昧。夏橘這會腦子糊成了漿糊，這會看到裴清晨，簡直比看到賊還驚悚，一下子就喊出了聲。
裴清晨臉上的表情也沒好到拿去，一副見鬼了的模樣。
“你們……”
夏橘這才反應過來，手還落在裴清和胸膛上，瞬間覺得手指滾燙，一下子就縮了回來，甚至縮進了衣袖裏。
腦子混成一團，嘴皮子卻是快的很，人來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口了。
“我來喊裴清和起床的。”
之後，夏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稀裏糊塗的，只知道嘴皮子一張一碰的，就已經說完了。
“我還揣了裴清和的蛋，給你放好了。”
相對夏橘慌忙無措的解釋，裴清和反到平靜很多，安安靜靜的擱那坐着，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只是等到聽見夏橘，這飯無異于虎狼之詞的解釋，頭疼的匆忙打斷。
“夏橘。”
夏橘沒有反應過來，腦子還是亂的，戰戰兢兢的看着裴清晨沒在說話。
心底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只是覺得有點尴尬。
怎麽就這麽巧，這會要是個其他人，誰都好，她也不會像現在這麽被動。
夏橘板正了後背，在裴清和身上坐的極其板正認真，夏橘可以肯定，她上課都沒坐的這麽好過。
好在裴清晨看出了夏橘的急促和不自在，和善的朝她笑了笑。
“沒事，你們繼續。”
說完轉身将門帶上，只是帶了一半又探頭，臉上神色古怪。
“你們年紀小，悠着點。”
夏橘的臉一下就紅了，眼睛瞪大。
那裏還敢在坐着，從兜裏掏了兩雞蛋，放他床頭，就慌不擇路的下床。
柔軟的腳心，踩在一團物麽上。
咕——
尖叫雞早在她作怪的時候落在了地上，這會正中靶心，被她當成了拖鞋穿，牢牢的踩在腳底，叫的響亮。
夏橘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就要摔倒，好在撐住床沿才穩住了身形，順勢慌忙撈起地上的尖叫雞。
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光着腳，踢踢踏踏的就往外逃，一晃眼，就跑出了房間。
裴清和伸出原本想要攙扶的手收回，緊握着壓在被沿上，望着她逃離的背影，揉了揉眉心，自胸腔中緩緩呼出了口濁氣。
安靜的房間裏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呼息聲，纏纏綿綿。
裴清和掀開被子下床，落入衣襟內的紐扣砸在地上，咕嚕嚕的滾落至少女柔軟的拖鞋旁。
落在地上的影子微晃，紐扣落入他手裏，被他拾起一同放在兩個圓滾滾的雞蛋旁。
少年淺淡的影子落在床櫃上，房間裏只剩下淺淺的嘆息聲，又轉為淺淺的輕笑。
随後浴室裏又傳出了淋淋的水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