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肩窄腰比例逆天的陌生人終于轉過頭,注視着身後略微驚恐的年輕人,“你就是今天剛招進來的臨時船員。”

連渝發誓,她一直是個懂禮貌的人,不會把內心反應暴露在臉上,但這次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瞳孔地震,面前的alpha衣着古怪,明明是猛男硬漢的畫風但卻穿了一套粉嫩嫩的套裝,衣領點綴着蕾絲,胸口繡着小熊,這種裝扮她只在十幾歲的Omega身上看到過。

看到他的那瞬間,她就為他對號入座了船長身份。

“我是這艘飛船的船長。”他邁着小碎步扭着屁股,朝她走來,連渝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跑,如果有讀心技術,把她的心剖開裏面大概全是“你不要過來啊”。

船長湊近上下打量她的臉,“你和一個人長得很像,他是你父親嗎?你長得比他好”

對于AO家庭來說,孩子稱呼自己的Alpha家長為父親或母親,Omega則成為爸爸或者媽媽。對于雙B家庭的小孩,可以随便挑自己喜歡的叫,沒有講究。

聽到船長說的話,連渝愣住,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什麽樣的,也不知道他是Alpha還是Omega,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想讓船長看得更清晰些,“你真的認得出來嗎?”

船長話題變得很快,他嬌羞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連渝被拍得後牙一緊,這一下就像只幾百斤的大老虎熱情地想幫你撓癢癢,無福消受。

他伸手牽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到我房間來,我再和你說。”

連渝看不清事情發展,只好乖乖跟着他走,如果可以找到自己的父親,她就可以知道那個陌生男人塞給自己的東西到底要怎麽解讀和使用。

她跟着船長走到他的房間,聽話地站在床邊等他,直到船長甩掉自己腳上的鞋轉身撕她衣服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條件放射伸出膝蓋将他頂飛。船長也許是色膽迷心,沒有對她有什麽防備,整個人以一個完美的抛物線飛過房間中央兩米寬的雙人床,之後哐的一聲砸在地上。

許久沒有聲響。

連渝慌了,Alpha正常都很耐造,不至于砸一下就告別人世,她快步到疑似屍體的船長身邊。

為什麽地板上會放一個手臂高的鐵質雕像。

她生無可戀地把砸在雕像上的船長翻過來,用手探他的鼻息,腦袋裏飛速思考要是船長真出什麽事了,她是該從儲存室搶幾個氧氣瓶游回中央星,還是搶幾把能源槍帶領着飛船裏一些叛逆的船員造反。

好在船長只是簡單的昏迷,連渝背着他到醫務室求助。

醫生看着他倆,扶了扶自己的厚眼鏡片,眼神停留在連渝被扯壞的領子上,“你們這麽激烈嗎?”

連渝已經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怪不得這個工作的酬勞遠遠高于其他飛船船員。

“開個玩笑,船長他最多讓你拖了衣服陪他幹睡覺,不會對你真幹什麽的。”醫生看出來連渝心情很不好,畢竟幾年前船長來扯他衣服的時候,他直接兩針牲畜專用麻醉劑給他撂倒。這個年輕人只是臉色不好,已經算是非常有教養了。

“他的頭砸到了雕像。”連渝向醫生簡要地介紹船長的病因。

“沒事,他不是第一天這樣了,你回去上班吧。”

連渝:“……他經常這樣?”

醫生:“五年前船長在洗澡的時候腳滑撞到頭,得了性別認知障礙,他認為自己是個Omega,再加上小時候生活不好,所以沉迷于拉Alpha一起睡覺,因為他一個人睡覺會害怕。”

連渝:“這治得好嗎?”

醫生想到了以前船隊剛建立的時候,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坦然,“不知道,我們希望可以,但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們也會一直陪着他的。”

“所以你們專門招了個人陪他睡覺?”

醫生輕咳兩聲:“……你還沒下班吧,趕緊回去崗位上。”

原本坐在桌上的小紅狐貍跳起來推她,連渝只好離開,臨走順手摸了把它的腦袋,等船長醒了之後她一定得去問問他,他口中那個和她長相相似的人是誰,現在在哪。

接下來的工作毫無波瀾,她從醫務室繞到最頂層,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都沒有發現,再走回一樓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娛樂的人了,大概都回去睡覺了。二樓也空了,只有廚師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她在三樓轉臺碰到了自己的同行,兩個人點頭打完招呼擦肩而過。

六點整,連渝的鬧鐘響起,她還完武器,到餐廳領到自己名為宵夜實為早餐的觸角蟲四吃,廚師的手藝很好,彌補了她上班的疲倦。

吃完宵夜,連渝回房間睡覺,路奇已經起床,裸着上身在衛生間洗漱。他從衛生間冒出頭,“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連渝拿起桌上的面巾紙砸向他,他哈哈大笑,空出的手抓住面巾紙,“不過是睡一覺,都是Alpha,不用在意這些。”

等他洗漱完,連渝去洗了個冷水澡,帶着自己涼涼的體溫躺在床上睡着了。

連做的夢都是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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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

兩個穿着同樣的套裝的小孩坐在草地上。

“連渝,你的精神體是什麽?”小男孩說。

梳着亂七八糟小辮子的連渝沒有回答,沉默地扣手。

小男孩側身把頭塞到她的視野裏,“我的精神體是小兔子,你看!”他手上多出一只透明的小兔子。

連渝眼神發亮,羨慕地看向他手裏可愛的小兔子。

“你的精神體是什麽,為什麽不和我說,小氣鬼,我們不是朋友嗎?”小男孩追問,拽着她的胳膊。

“我沒有精神體。”連渝低頭小聲道。

“你沒有精神體,怎麽可能,每個人都有精神體。”小男孩不信,尖叫地跑向一邊的志願者。

“珊珊老師,連渝騙我,她說自己沒有精神體。”

珊珊老師憐憫地看向草地上一直沒回頭的小女孩,“連渝有精神體缺失症,她真的沒有精神體。”

六七歲的小孩都很會做閱讀理解。

“你知道嗎,連渝有病,所以她沒有精神體。”

“啊,怎麽會這樣。”

“你不要再和她玩了,張三說,你要是一直跟她玩,被她傳染了,小心你的精神體也沒了。”

他們是當着連渝的面說的。

“所以,連渝你真的沒有精神體嗎?”連渝唯一的好朋友為難地看着她,她們的友誼持續了整整三天。

還在讀幼兒園的連渝手指緊緊拽着袖口,說着只有自己相信的真話,“這個不會傳染的。”

但沒有人信,孤兒院老師也沒有幹預,對他們來說,犧牲掉一個可以換來更多小孩的團結好管教,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孤兒院的孩子把這個謠言帶到小學,小學同學将這件事帶到初中,即使上過生物課,生物老師已經為她辟謠,但同學們還是保留着遠離她的習慣。

她和別人不一樣。

連渝從小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