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幽靈它們更像幽靈】

“是他們透明的,還是我們?”獵人舒呆呆地看着墓埃和魔羅,仍舊處在驚吓的狀态,這種恐慌幻化成一雙手按住他使他一動也不敢動。

魔羅環視着周圍陸陸續續打照面走過的行人,“他們都是透明的……”

“我們也是。”只見墓埃從魔羅的後邊走進他的身體,然後靈魂出竅般從他的身體前面走了出來,他的演示着實吓了魔羅一跳。

“這算什麽?我們變成了魂魄?”魔羅氣憤地說道。

“你想我怎麽回答?”

“沒要你回答。”魔羅怄氣地回了他一嘴。

獵人舒想了片刻突然不那麽害怕了,“這樣倒好,大家都是透明的,誰也傷不了誰。”他的掉以輕心讓他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愚蠢的最佳狀态。

“過去看看。”沒改變的是好奇心從不會使墓埃止住腳步。

三個人走到圍成圈子的那堆人這裏,第一反應是本能地擠身進去,随後就發現并不需要這樣做,他們可以直接穿過人牆走到裏面去,進去後才發現他們過來這邊是對的,因為吸引人們圍觀的正是三個躺在地上的他們。

魔羅瞪大着眼珠神經質地左右晃動着,“那我們是什麽?我是說,我們這塊,現在、這裏的我們…”

“幽靈…”獵人舒怯生生地走到自己的軀體旁,“我們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我們成了和他們一樣的幽靈,天啊…”

這時不知從哪裏響起了悲怆的樂聲,墓埃首先注意到周圍人的腳跟開始向上升起,慢慢地腳尖也脫離開地面,他們一個個騰空升起,就像用繩子吊起的布袋,輕飄飄的毫無墜感。他們三個也不知不覺随着樂聲踮起了腳跟,同樣升到了上空,向下注視着自己的軀殼,那看上去就像三具屍體,事實上如果在黎明到來之前他們不能回歸自己的軀體那它們也就跟屍體沒差了。

升上空的幽靈們散開了。随之是一批列隊整齊的小型隊伍朝這邊飄來,隊伍裏的人着裝一致,全是灰色直筒長衣沒過了膝蓋,沒有穿鞋,白色的襪子褶皺着露在外邊,看他們的眼神是愉悅的,但看他們的嘴角又是悲傷的。他們在離軀體垂直距離幾米遠處降落到地面,對着軀殼念念有詞,軀體竟被無形的力量舉了起來,高度與他們并肩後懸在半空。這時隊伍的人停止了念語,神态莊嚴地凝視着圍在中間的三具軀殼,目光灼熱。

“這些人想幹嘛?”這個地方簡直讓魔羅困惑極了。

“你怎麽不過去問問。”墓埃瞥了他一眼。

“我不想問,我想直接把他們打癟!一幫怪胎!”說着魔羅氣沖沖地走了過去。

墓埃沒理睬魔羅,他攔住那群離開的幽靈中走在最後面的一個,“嘿朋友,他們要怎麽處置那三具軀體?”

“正施咒語呢。”被攔住的幽靈謹小慎微地說了一句,邊偷瞄着看自己與外來人說話有沒有被同類注意到。

墓埃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于是他馬上換了套路打聽,他故作驚喜地說道:“這樣我們就會留下來喽?”

幽靈猶豫了一下,“沒錯,是的…”

“好極了!”

“什麽?呃…你想留在這…”

“對極了,像你們一樣多好,飄來飄去,自自在在,這不就是你們大家選擇留下的原因麽。”

“說什麽呢,傻冒!要不是我沒能在對外使者咒燒軀體前回歸軀體,怎麽會成為幽靈…”

“回歸軀體?”

“剛進來的時候,意念是不清醒狀态的,很容易就被這裏布滿咒語的環境将軀體和靈魂打散,現在意識足夠強的話,這是最佳的回歸機會,也是最後的…”

“謝了,夥計。”

說着墓埃邁步朝向那群圍着自己軀殼實施咒語的對外使者們,獵人舒恍恍惚惚地跟着他。他們看到魔羅像靶子一樣伫立不動,被轉着圈的對外使者一個一個地穿過,這顯然是他試圖阻止施咒的時候使者們實施的對策,讓這個搗亂的人再次接近無意識狀态。

“真的是太不友善了。”墓埃加快了步伐。

當兩個人走近的時候一道突生的光芒閃得他們睜不開眼,事情變糟了,那是從他們軀體表面燃起的火。

“我們着火了!我們着火了!”獵人舒放棄了将魔羅拉出被幽靈圍轉局勢的嘗試,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實質上地觸碰到彼此。他望着自己開始燃燒的軀體陷入了絕望。

“該死!”墓埃在火焰邊進退躊躇,他不知道這火能不能傷到他,然而再磨蹭的話他的軀體就要被燒化了。

不管那麽多了,他冒出拼死一搏的念頭,沖進愈燒愈烈的火焰,躺進了自己的軀體,這時他才感受到火焰燒灼帶來的強烈刺痛,“該死!”他又咒罵了一句,強忍着疼痛、緊接着要做的是迅速集中意志、将自己回歸于軀體,一有合一的感覺他就坐起身來,但是并沒有成功,坐起的是他的靈魂,他的軀體仍舊平躺在半空。再一次嘗試,除了灼痛感的猛增沒有其它一點收效……他又倒了下去,強烈的疼痛讓他緊閉雙眼,他仍在努力,他開始感受到額頭噙滿的汗水……等等,汗水?從他的額頭流下…汗水!此刻他能夠感覺到了!于是他集中自己全部的意念,猛力坐起身,這次是完全不一樣但同時又是無比熟悉的感覺,他帶動起了他的身體,他的魂體歸一了。

火焰完全擋住了獵人舒的視線,他以為這時自己的身體一定是燒得不剩什麽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看見墓埃抓着他和魔羅的軀體從半空中砸落在地。這時所有的對外使者驟然停止了步伐,随後就像是接收到信號的蜜蜂蜂擁而起聚成一體又閃電般沖散開來,奔着墓埃俯沖下來,這幫幽靈張牙舞爪、極速而連貫地穿射他的身體,試圖将他的靈魂與軀體再次打散,他出于本能的把頭埋在雙臂之間,讓自己不去感知身體外的一切。“回歸自己的身體!”他向獵人舒和魔羅喊道。

魔羅和獵人舒躺進自己的身體,慌亂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做不到。這時墓埃恍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已經歸一了,他便可以支配自己的魔力,于是他拔出腰間的短劍斬向襲擊自己的幽靈,劍中随之迸發的魔法氣流發揮了作用,幽靈開始變形,緊接着如同遭到酸蝕般冒出白煙消逝了,其他的幽靈見已經有同類吃到了苦頭就慢慢退後,與這三個外來者保持着一段安全距離。

“要一直這麽跟他們僵持到天亮?”魔羅喃喃地說道。

“或者你們能讓自己派上點用場。”墓埃還在喘着粗氣。

“哼!你以為我不想回歸自己身體,到底要怎麽才行?”

“就像運用你自己的魔力,貫中你的意念、發揮你的腦子…”

“你說我不會動腦子?”魔羅惱怒地诘問墓埃。

“看來這是現在的重點?”

“重不重點能怎樣!”

“你們能重點看看來了一幫什麽嗎。”獵人舒怯生生地注視着他們的斜前方,剛才對着他們軀體施咒的幽靈們讓出了一條路,随之而來的是一批身披藏藍色的閃爍着魚鱗片般點點反光的鬥篷、臉被兜帽完全遮住的隊伍,且這些都不是他們的奇異之處,奇特的在他們的行進方式:他們是匍匐着逼近而來的,像透了蟒蛇,令人猛生心悸。

“什麽鬼東西?”魔羅瞪直了眼睛。

“對比幽靈它們更像幽靈。”獵人舒不自覺将自己的身影掩蔽在墓埃身後。“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辦?”他不斷驚恐地嘀咕着。

墓埃對舒沒了耐心,“你的任務最簡單,就是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