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在江曼曼锲而不舍地教了幾個月後，蘇念念似乎認命了，每天換着花樣戴首飾，穿漂亮衣服漂亮高跟，還不忘化上一個精致的妝容，挎上昂貴的包包。閑暇時光也學會了和江曼曼一起，叫點小模特小明星過來陪自己玩玩狼人殺，打打球，既健身又賞心悅目。

看着賬單秦依凡非常滿意，蘇念念終于愛上了花錢，她再也離不開自己了。

“我上班去了。”蘇念念挎着包正要出門上班。齊耳短發，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連衣短裙，脖子上帶着一挂璀璨的黃寶石項鏈，肩上挎着一只水桶包，五厘米的金黃色水晶高跟鞋上點綴着兩顆碩大的紫珍珠。

對嘛，他秦依凡的太太，就是要被這樣的珠光寶氣包裹着，讓所有女人羨慕才對。秦依凡笑吟吟地走過去，彎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今天我休假，開車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蘇念念忙道：“不用，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我早點回來……”

秦依凡就喜歡被她哄，眉開眼笑：“好。”

蘇念念自己開車到了單位附近的停車場，走到值班室拿了個袋子進了旁邊不遠處的公廁。再出來時她已經換上了淡藍色的制服，卸掉了臉上精致的妝容，摘下了身上的首飾，還穿上了一雙黑色平底鞋。

開玩笑，她是一個普通的公職人員，時時刻刻接受群衆的監督。要是她穿着價值幾萬的裙子，戴着幾十萬的珠寶去執行公務，恐怕分分鐘上熱搜。

這兩年，她充分體會到了“婚姻需慎重”的含義。她能看出，只要她花錢，秦依凡就覺得安心。為了安撫她那疑神疑鬼，強烈缺乏安全感的老公，她努力忍受不适，使勁兒學習花錢，把自己的生活過成了一出荒誕劇。

晚上秦依凡正準備享受一個甜蜜的假期之夜，當地領導帶着另一個川渝的領導來做客。每年交那麽多稅，秦依凡沒怎麽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他冷淡地讓人進來，連身上的睡衣都懶得換。

倒是蘇念念趕緊換了身體面的套裝，親自端上水果和茶，還坐到客人身邊，用已經生疏的重慶話跟對方打招呼：“陳局，我是重慶萬州的，離你們那不遠，我們是老鄉。”

陳局也很激動：“妹，聽說你還當過兵，我也當過兵，我們還在一支部隊。”

蘇念念更激動了：“老班長，你哪年服役的？”

“2002年去的，我們那幾年第一次去朱日和。”

蘇念念握住對方的手：“老班長，我們也去過朱日和。”

陳局笑了：“強軍戰車，雷碧。”

蘇念念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主老吉。”

這是去過朱日和的退伍軍人才懂的笑話。

陳局笑出了聲：“不容易啊。”

他們的對話秦依凡聽不懂，每次蘇念念的生活離開他的控制，秦依凡就無端地發慌，他輕咳了一聲，打斷了蘇念念和老戰友的寒暄：“兩位到我家有什麽事嗎？”

陳局忙收起笑，松開蘇念念的手，小心翼翼道：“秦總，我請章局引薦來找你是為了海燕家化的事，海燕家化解決了我們當地很多人的就業，您能不能考慮一下，不要關閉這個企業？”

海燕家化是秦依凡的爺爺創立的企業，三十年前，其生産的洗頭膏香皂等産品家喻戶曉。當年為了響應號召支援西部地區，秦爺爺将海燕家化搬到了川渝地區，解決了當地幾千人就業。現在外國家化産品大量進入國內市場，産品老舊的海燕家化漸漸落了下風，連連虧損，加上搞實業本就不賺錢，在海燕家化的老經理退休後，秦依凡決定關閉海燕家化。

秦依凡笑道：“對不起，我現在無心經營海燕家化，我會按照相關要求給員工N+1補償。”

陳局長苦苦勸說：“秦總，海燕家化的很多員工都是四十歲以上的本地人，關閉企業，他們大部分無法在當地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外出打工，他們的孩子會變成留守兒童。”

秦依凡翹起二郎腿，懶洋洋地說：“跟我沒關系，我是企業家不是慈善家，企業不賺錢我就不做了。”

近幾年經濟蕭條，招商引資本就困難重重，陳局想盡最大努力留住海燕家化：“海燕是國民品牌，放棄這個品牌您不覺得可惜嗎？如果您改變主意，我們當地願意盡我們所能為海燕提供最多的惠企政策。”

蘇念念聽懂了原委，也開口說情：“海燕的産品以前确實非常出名……”

“你不懂。”秦依凡打斷了她的話，又看向陳局，“抱歉，我不想改變主意，盤活海燕家化需要一定的資金，我不想浪費這筆錢。”

将兩位領導送出門，蘇念念目不斜視地從秦依凡身邊走了過去。

秦依凡知道她不痛快，也沒吱聲，繼續坐在沙發上刷手機。

沒多久，蘇念念一手拖着一個行李箱，一手抱着兒子秦少傑下了樓往門外走。

秦依凡刷地一下站起身，跑過去攔住她：“蘇念念你幹嘛？”

蘇念念冷冷地看着他：“回娘家。”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再也找不到半絲愛意。

秦依凡有點發慌：“就為了一個海燕家化，至于嗎？”

蘇念念平靜地說：“至于，秦依凡你缺錢嗎？你硬讓我買那堆東西花的錢可以盤活兩家海燕家化。”

“我不想做了，我可以很輕松地賺錢，我幹嘛要做費勁兒的生意。”

“秦依凡，那是上千個家庭，企業家要承擔自己的社會責任，只考慮自己的叫冷血資本家。”

秦依凡覺得好笑，他和蘇念念之間有很多思想上的分歧，這次終于爆發了出來：“別跟我扯社會責任，哪家企業不996？哪個企業家不唯利是圖？我交了多少稅，解決了多少人的就業，就關一家企業怎麽就冷血了？”

“海燕家化可以不關的，那些員工可以安心生活。”

“關不關是我的自由，別人怎麽生活關我什麽事？”

“秦依凡，你是能賺很多錢，可如果你眼裏只有錢，那你不過是賺錢的工具，人怎麽能是工具呢？其實我們很多觀點都不合，但是你對我太好了，我一直告訴自己，你本性善良，只是脾氣壞了些，所以我才願意跟你過日子。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你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冷血爛人，除了錢你什麽都不關心，我們三觀不合，秦依凡，離婚吧。”

除了錢什麽都不關心？自己都恨不得把心掏給她了，她竟然還這麽說。秦依凡嘴唇瞬間發白，不斷顫抖：“你竟然想跟我離婚？果然，我猜對了，你早就不想跟我過日子了，總算讓你找到借口了是吧？負心女，假聖人。”

他邁步上前将秦少傑抱過來：“要走你走，少傑是秦家長孫，誰也搶不走。”

蘇念念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拖着行李箱離開了。

秦依凡抱着兒子站在原地，看着蘇念念的背影直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