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打了個趔趄,向前撲去,正以為要出洋相了,卻被人攔腰抱住。他身上散發出冷冽的寒氣,連呼吸都那麽熟悉。

“想好了沒?到底走哪條路?”

蘇鸾的聲音吓了我一跳,睜開眼睛。前方仍是九條路,我猶豫着伸出手,指向了最後那條。

那位姑娘笑嘻嘻地看着我,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側身站在路旁,蘇鸾命令我先走。

這裏好像沒有黑夜,我感覺已經走到我筋疲力盡了,可是路還在一直向前延伸,仿佛沒有盡頭。

蘇鸾有些不耐煩了,對着姑娘說:“喂,到底還要走多久?”

“這條路是要走七天七夜的,現在我們已經走了五天五夜了。”

蘇鸾長手一伸,卻被那姑娘巧妙的躲避過去,“既然來了,就請二位不要着急。總有一天能見到我們家娘娘的。”

一道黃影一閃,蘇鸾看到了姑娘面前,“還望姑娘去通報一聲,請你們家娘娘出來迎接我。”

姑娘笑得不卑不亢,“能讓我們娘娘親自迎接的,只有我們家界主。像你這樣身份的人,若不是跟着我們家小姐一起,是絕對進不來的。”

說到這裏,她沖我頑皮的一笑,雙手絞在一起,做了個奇怪的動作,我腦子一脹,脫口而出:“妝兒?”

她拍手笑道:“小姐終于想起我了!快請吧,界主等你很久了。”

我莫名其妙的心生恐懼,“娘娘……她知道我來了嗎?”

妝兒眼珠子一轉,“這個我不太清楚,是界主叫我來接你的。”

蘇鸾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不屑地說:“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了,沒有必要懼怕她。如果像這樣畏畏縮縮,待會兒談判的時候,我們将自貶三分。你可給我記好了,若是不能将這件事和平解決,那麽等待你的将會是灰飛煙滅。”

妝兒笑了笑,沒有說話,領着我們馬不停蹄的趕路,也許是過了兩天兩夜吧?眼前是大片的蘆葦,蘆花如雪,紛紛揚揚,美麗極了。

妝兒玉手一招,一團蘆花舒舒卷卷,變成了一艘小船的形狀,她縱身一躍,穩穩地站在上頭,“這叫蘆花宕,下面是萬丈深淵,能不能過得去,就要看你們的本事和造化了。”

蘇鸾身影一閃,宛若一只翩翩的彩蝶,穩穩立于蘆花之上。

這對于我來說也不過小菜一碟,我找出在九曲十八寨采芭蕉葉,扯下一角,置于腳下,頓時四周霧氣騰騰,那芭蕉葉越來越大,我站了上去。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朵鮮紅的玉簪花,剎那間,香甜的氣息沁人心脾。

玉簪花如同一盞燈火,在袅袅白霧間引領我前行。

不過半分鐘,白霧消散。我落在了一座石山前,妝兒和蘇鸾早已在那裏候着了。

“原本以為娘娘本事高深莫測,現在看來不過而已。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些應該就是補天石了吧?”

話剛落音,整座石山突然抖動起來,蘇鸾一驚,反問自己,“難道不是?”

妝兒神秘地笑了,她對着太陽揮了揮手,大陽居然像聽懂了她的話,羞澀地躲去了山背後。

突然,道道七彩光芒射得我們睜不開眼,我終于明白了。

傳說女娲最開始把天做成時,卻把天做得太高,離太陽太近,所以那些離太陽比較近的石頭經受不住長年累月的炙烤,變成了鑽石和黃金。這樣一來,很多人都千方百計想上天,去盜取鑽石和黃金。

這讓女娲娘娘心急如焚,天被摘下來了還得了?她最後不得不将自己辛辛苦苦做成的天摘了下來,重新做了一片藍天。

怪不得在銀月河時,當楊睿成拿出一只鑽戒向我求婚時,林森說只要我想要,多大的鑽石他都可以給我,原來在這裏有一座鑽石山!

蘇鸾撿起一塊碗口大的鑽石,“姑娘,你帶我們來這裏,是幾個意思?”

妝兒答道:“凡是來到三界臨界點的,誰不是對某些東西有所觊觎?我們娘娘說了,你們要是喜歡的話,随便拿,每一塊都價值連城。”

蘇鸾搖搖頭,“你們娘娘知道我想要什麽,還是快帶我去見她的好。”

妝兒不再說話,接着往前走。

拐過幾道彎之後,我們來到了富麗堂皇的宮殿群旁,妝兒吩咐道:“請二位稍等一下,容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她在大紅宮門上叩了三長一短,大門應聲而開,她靈巧地閃了進去。

我仰起頭來,打量着這個感覺中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敢肯定,很久很久以前,我一定來過這裏,我仿佛看到媽媽和文伯站在這裏卑躬屈膝的情景,心裏宛如刀割一般。

紅磚砌成的高牆約有兩丈來高,牆頭雕刻着花鳥蟲魚,似乎每一組圖案都是一個故事。我無聊地仰望着這些了無生趣的圖片,将它們一張一張地聯系起來,猜測着它們所要表達的意思。其中一組雕圖是從最右側開始的,我一眼便認出,那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榕樹,我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了。因為,這棵樹的确跟我們家的古榕十分相似。

我跟着雕圖右轉,接下來的那張是兩個穿道袍的人,一男一女一同望着大榕樹下躺在竹椅上的小姑娘,而她們身後,站着一個人首狼身的怪物。

“有點意思!”不知什麽時候,蘇鸾跟了上來,“想不到我早被他們畫城牆上了,最不可思議的是,為什麽要把我雕成一個怪物呢?”

再往後看,道士們在大榕樹下挖了個坑,然後把怪物裝在大缸之中,埋了進去,小女孩被女道士抱在了懷裏……

這個故事很長,右側的整面牆都在接着講述,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

“三界臨界點果然不簡單,你看那裏。”順着蘇鸾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出現了一塊顏色不同的雕刻,只見上面有兩個女子一同立在城牆前,這不正是我們嗎?莫非我們的行動早已經被人家所洞悉了?我用食指卷着一縷頭發,不對,就算是這樣的話,這城牆也建了上千年了,那時我都還沒出生呢!難道這裏頭的人未蔔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