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的燈火明明滅滅,我望着這來來往往的車龍和人群心急如焚,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想到忘塵是抱了必死之心,我的心便一陣陣的隐隐作痛。
不過,在這點上我是存在疑惑的,忘塵是個性情溫和的人,他只将自己的這點心事透露給我,按照他的行事風格,絕不會在最後時刻将自己的決定告知無憂,那麽,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嘆了口氣,茫茫人海之中,叫我去哪裏把一心尋死的他給找回來呢?要不回旅館,想辦法從大廳的魚缸裏偷只烏龜?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靠譜一點。轉身走了幾步,一臺黑色轎車從我身邊開過之後,“吱”地一聲停了,然後從車裏跑出一個人來,“喜兒,我正到處找你呢!”
來的竟然是楊睿成!他的神情十分焦灼。
好在林森沒有一起來,要不然又得出大事了,“找我幹嘛呀?有什麽事嗎?”
“你是不是有個個子高高的朋友?長得挺帥氣的。”
雖然他的形容比較抽象,但我立馬想到了忘塵,不自覺地抱住他的胳膊,“你見到他了?他在哪裏?他怎麽樣了?”
“出了點事,不過不太嚴重。”
聽了楊睿成的話,我松了口大氣,“快帶我去見他!”
看到忘塵還活着,我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裏,看他腿上和手上都纏着繃帶,我氣鼓鼓地埋怨道:“你命真大啊,身子骨比楊睿成那輛車還硬朗,都說讓你等等,等等,我會有辦法的,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裏得跟個僵屍似的,我都沒眼看你。”
楊睿成在一旁勸道:“他已經這樣了,你就別生氣了啊!都怪我不小心,才把他撞成這樣。”
“是啊,都怪你,”忘塵想轉轉脖子,卻沒能成功,痛得他龇牙咧嘴,“将我撞得斷手斷腳,可又沒把我撞死,現在讓我想死都死不成。”
我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斷腿上,看着他痛苦得臉憋得绛紫,準備又一拳下去,楊睿成看不下去了,趕忙抓住我高舉的拳頭,“喜兒,你這是幹什麽?”
“他不是很想死嗎?我要打死他!”
楊睿成急忙把我拉到外頭,“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我朝他俏皮一笑,“沒怎麽,對了,想請你幫個忙。”
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們合計了一番,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往殺馬特那裏。
路上給無憂去了個電話,暫時沒有告訴她忘塵的情況,只叫她不用擔心,我那位叫榜眼的朋友已經在幫忙找了,應該很快能找到了。
電話裏傳來她悲痛欲絕的哭聲。
我剛到殺馬特的住址不久,瘋道人也到了,聽了我的計劃,他的反應跟我意料中的如出一轍,“女公子,這樣太冒險了,使不得。”
“有你在,有什麽使不得的?”我笑道,“情況緊急,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我們開始吧!”
他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說完,他從他的破背囊裏拿出一面鏡子,問殺馬特,“小子,準備好了嗎?”
殺馬特早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激動得說話聲都變了,“快開始吧!我都等不及了。”
他抓着鏡子東摸西瞧,瘋道人一把搶了回來,拿出一條紅繩,一頭綁住我,另一頭綁在殺馬特手腕上,“女公子,你脖子上那塊玉如意是個好東西,把它含在嘴裏。交代的事情你都記住了吧?”
我點點頭,他又問殺馬特,“你呢?”
那小子急得跟貓爪子抓了,“我不是跟着姐走就可以用你給的鞭子打怪了嗎?”
瘋道人沒有再多說什麽,在他眼裏滴了牛眼淚,然後斜舉起鏡子對着皎潔的月光。
當明晃晃的月光射過來時,鏡子突然爆發出一束強光,我趕緊用手臂擋住眼睛,再次松開手,兩束光相撞,從鏡子中飛出一只巨大的眼睛,落在地上。
這正是瘋道封存在鏡中的地瞳。頓時,天地之間一片渾沌。
殺馬特鬼喊鬼叫,“我靠,怎麽這麽黃?連人都看不到。姐,你在哪兒呢?我看不到你呀!怪獸在哪兒啊?”
我沒好氣地說:“你跟着我就行了,少說話。這種渾濁之氣吃多了人會變傻變醜。到時候打不到怪可別怪我。”
他這才三緘其口,老老實實地跟着我。
“女公子,準備下去了,”瘋道長遞給我一只白紙燈籠,從背後給我披了件東西,“把我的道袍穿上,一切小心。”
我被他一推,只覺身體在不斷地往下墜。紅繩的那頭傳來一聲尖叫,馬上又憋了回去。
暗黃蒙住了雙眼,我無法辨別方向,舉起白燈籠往前照了一照,燈籠射出的白光如同銀蛇似的,蜿蜒着向左前方去了,我急忙拉着殺馬特跟了過去。
各種怪獸的吼聲真的震得地皮都在顫抖,殺馬特卻興奮得不能自已,好幾次想扯斷紅繩去打怪,“姐,快帶我去找怪吧!我手裏的小皮鞭已經饑渴難耐了。”
瘋道人交待過,我們只能跟着燈籠的光走,如果随意改變方向,只怕要永遠葬身在這混沌的世界了,我才不要睜眼閉眼都是黃!“我這不是正帶着你去呢!”
來之前怎麽沒想到要戴個口罩呢?一想到将這樣的氣體吸入體內,胃裏就莫名的翻騰。
燈籠領着我們來到某個位置,那束白光驟然消失。耳畔傳來如嬰兒般的嘀哭,殺馬特立刻洩氣了,“特麽的,原來那老頭騙人的!”
話未落音,對面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好似有千斤重的東西依次落到地面。
我扯扯紅繩,“你想要的東西來了,做好準備吧!”
誰知殺馬特支吾了一陣,“姐,你沒搞錯吧?這東西怎麽聽都像個巨嬰,怎麽可能是怪獸?”
我沒有回答,取出牛眼淚抹在眼睛裏,然後把瓶子塞到了他手上。
“呦呵!好猛的家夥!”殺馬特抑制不住的興奮,對着前面一尊鐵塔似的東西,揮舞着手中的皮鞭,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