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三人從山洞中爬出來,望了望頭頂的烏雲,都皺起了眉頭。
“難道是要下大雪了?”唐羽抖了抖肩膀,感覺有絲絲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肌膚。像他這種入聖級別的高級修士,早就不懼任何寒意,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冰寒。
蘇照望了望遠處,搖了搖頭說道:“不像是下雪的樣子。”
李不酒嘟囔了一聲,說道:“好像是一口黑鍋扣了下來。”
蘇照和唐羽點了點頭,李不酒的話雖然聽上去粗糙,但卻說得很形象。如今的天空,的确像是一口黑鍋扣在了天空中一樣。
唐羽說道:“走吧,也許前面的天空是晴朗的。”
三人無語起飛,繼續朝着無照平原飛去。飛行了幾百裏地之後,他們隐約看到遠處的天空中透出了絲絲亮光,三人大喜,立即調轉方向朝着光亮處飛了過去。
那一片光亮,看着很近,但實際很遙遠。三人全力飛行,也飛了一盞熱茶的功夫才飛到光亮之處。到了這裏,天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部分,一部分晦暗如墨,另一部分則是陽光燦爛。
三人飛進光亮中,然後落了下來。在黑暗天空下飛行的經歷對他們來說像是一個噩夢一般,壓得胸口發悶,所以到了這光亮的天空下,三人都感覺渾身輕松。
唐羽站在地上,目光向遠處掃去,望見前方離着一塊石碑,上面镌刻着三個大字“大悟山”。蘇照的目光也望了過去,當他望見大悟山三個字時,表情一僵,搖了搖頭說道:“糟了!糟了!”
李不酒見蘇照面色憂忡,不禁好奇地問道:“師父,您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高興啊,難道這裏藏着什麽妖魔鬼怪不成?”
他随着唐羽一起,叫蘇照叫師父。
蘇照搖頭說道:“倒不是妖魔鬼怪的事情,而是我發現我們飛行的路線離無照平原愈來愈遠了。我憂心的是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才能早點趕到那裏去。”
唐羽讀過大量的地理志方面的書籍,對天下的地形頗為熟悉。此時想了想,苦笑道:“确實偏離了不少距離了。但既然到了此地,咱們就好好休息一下,調整方向,繼續飛回去呗!”
李不酒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一只手指着遠處,眼中滿是驚詫之色。
蘇照和唐羽順着他的手指望了過去,兩人也呆住了。
在他們前方的一座山巅之上,數百只一丈多高的蛤蟆正仰着頭,對着天空噴射黑氣。團團黑色濃郁的霧氣從蛤蟆的嘴裏噴薄而出,飛上了高空,晴朗的天空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三人目睹這一幕,都打了個寒顫。
他們三人是昨天晚上降落在那座山坳中的,落地之時天色已經全暗,所以三人都沒有注意。看來這數百裏的天空都是被蛤蟆噴出的毒氣給污染的。
什麽人會養這種東西來污染天空呢?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魔族。
數百裏長的天空中全是濃厚如實質的黑雲,的确是不可思議,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黑雲中羼雜了這種毒氣,所以黑雲才會變得如此濃厚的。
就在三人驚詫之時,一陣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口中念誦着咒語走上了山巅。随着男子的咒語聲,數百只蛤蟆忽然伸出了猩紅的舌頭,朝着黑雲卷了過去。它們卷住一片雲朵,撕扯下來,吞進了肚子中。
“原來有人操縱着這些蛤蟆吞吐黑霧!”蘇照點頭說道。
唐羽沒有說話,他緊緊地盯着青衣男子,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青衣男子站在一群蛤蟆中間,指揮着它們吞下黑色雲霧然後又念動咒語,指揮着蛤蟆吐出黑霧。
“唐順!”唐羽驚叫道。剛剛他散開神識去察看男子的模樣,結果讓他大吃一驚,這個男子竟然是唐順。
“誰?你說他是唐順!”蘇照也吃了一驚。山巅上的青衣人似乎聽到了兩人的議論聲,轉過了身,雖然三人之間相隔着數百丈的距離,但蘇照和唐羽的眼神都十分敏銳,兩人一眼就認出來了,青衣人正是唐順。但現在的唐順又似乎不是他們印象中的唐順,他一臉青氣,臉上全是青色的肉疙瘩,看上去十分瘆人。
唐羽印象中的唐順乃是一個英俊風流的公子哥,雖然他經常與自己做對,但唐羽感覺自己已經全放下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自己的老鄉兼同窗。
唐順也認出了他們,但他的表現卻出乎了兩人的意料,他既沒有上來相見,也沒有打招呼,而是身子一晃,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了。
“這……”蘇照很無語,唐羽也很無奈。
數百只蛤蟆還在吞吐黑雲,蘇照和唐羽兩人一個激靈,同時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莫非唐羽已經入了魔,他臉上的青氣和那些醜陋的疙瘩莫非就是修煉某種邪惡功法時,留下來的。
“師父,我們要不要找一找他,了解一下他的變化,也好幫他!”唐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蘇照點了點頭,他知道唐羽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從小就是,長大了也還是這樣。
不等兩人前去尋找唐順,唐順自己卻主動出現了。一道青光一閃,唐順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李不酒看見生着一臉青色疙瘩的唐順,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
“見過師父,見過師弟!”唐順恭恭敬敬地朝着兩人行了一禮。他的聲音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沉悶粗啞像是蛤蟆的叫聲。
蘇照正想伸手去攙扶,唐順卻主動占了起來,說道:“師父,我身上這層青芒有毒,您不要碰我。”
蘇照和唐羽第一眼看見他時就懷疑他在修煉魔族的功法,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心中仍是一凜。
“順兒,你修煉的這是什麽功法?怎麽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蘇照問道。
唐順擠出了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說道:“弟子的修煉道場就在前面不遠處,請師父師弟移步過去,咱們到哪裏詳談。”
三人跟在唐順的身後,向着前方的一座廟宇走去。這是一座用青磚砌成的道觀,寬大宏偉。黑色的木門,青色的磚牆。匾額上寫着三個大字“生死觀”。
推門走進去,廟宇中飄蕩着一股酸臭味。對門的大殿裏,什麽塑像也沒有,裏面擺着一張方桌,幾張椅子,顯得空空蕩蕩。
唐羽散開神識在廟宇中掃了一掃,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大殿兩邊的雲房裏竟然養着大量的的青色蛤蟆,個個都有一丈多高,此時都盤坐在房間中,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唐順将三人讓進了大殿中,恭恭敬敬地請他們坐了下來。
唐羽用密語向蘇照傳話,把剛剛看到的一幕想他說了一遍,提醒他注意,唐順可能已經完全變了。
蘇照問道:“順兒,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能給我講講嗎?”
唐順先是低頭不語,接着就支支吾吾地說道:“唉……我……一言難盡。”
大殿中忽然青光一閃,一個身高一丈多的大漢憑空出現在了殿堂中。他身形壯實,周身被一片青色雲霧籠罩着,臉上同唐羽一樣,生着密密麻麻的肉疙瘩。
壯漢在地上一站,整座廟宇都顫抖了起來。
“劉喊!”唐羽和蘇照吃了一驚,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竟然是溫同山的得力悍将劉喊。
唐順臉頰上的綠色肌肉輕輕顫抖了起來。
劉喊眼中射出陰毒的光芒,面對三人他一句話也沒說,大手一伸,數百道綠色光芒從他的掌心中冒出,結成一個了綠色籠子,将三人罩了進去。
當劉喊掌心中冒出綠色光芒時,唐羽下意識地想要揮劍擊殺對方,蘇照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讓他不要妄動。唐羽心中明白,師父想找出唐順改變的根本原因,所以要自己暫時忍耐。
看着三人被自己罩進了綠色樊籠之中,劉喊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非常怪異,像是蛤蟆叫天一樣,呱呱呱呱直響。
唐順站了起來,低眉順眼地對劉喊叫道:“主人,您真厲害。這幾個人都是大商的精英,卻被您不費吹灰之力擒下了,弟子太崇拜您了!”
“主人!”唐順竟然喊魔将喊主人,蘇照和唐羽的心裏吃驚的無以複加。唐順什麽時候成了劉喊的奴隸,一個人族的修士怎麽就成了一個魔将的奴隸,這太不可思議了。
“奴才,你做得很好!主人今天賞你吃肉!”劉喊點了點頭,說道。轉過頭來瞧了瞧蘇照三人,伸出蘿蔔般粗細的手指指點着三人,說道:“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們硬闖進來。”
唐順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劉喊伸出一只巨掌,一把抓住籠子。另一只手一點,大殿的牆壁上浮起一片波光。波光蕩漾,一座圓月形拱門露了出來。
唐順跟在後面,一行人朝着拱門走了下去。
拱門下面是一層臺階,順着臺階走下去,三人發現下面是一間十分寬大的地下室。地下室裏面放着一個綠色樊籠,一個赤身裸體的老人垂頭喪氣地坐在籠子中。
劉喊将唐羽他們三個放下,然後望了一眼籠子中的老人,獰笑着對唐順說道:“好奴才,今天主人賞你吃肉喝血,去吧!”
原本跟在後面,低眉順眼的唐順陡然狂暴起來,像只野獸一樣,四肢着地蹦跳着奔向了綠色的樊籠,伸手将籠中那個瘦弱的老人提溜了出來,張嘴對着老人的脖頸,咔嚓一口咬了下去。老人像具死屍一般,一動不動,任憑唐順從他的羸弱的脖子上撕咬下一塊肉來。
在唐順提起老人的瞬間,蘇照和唐羽再次吃驚地張大了雙眼,籠中瘦弱不堪的老人竟然是魔族昔日的大護法溫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