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石蘭…姑娘。”

當小胖墩打開有間客棧的門時,太陽還沒有升起,屋中昏沉。然而,一身勁裝,亭亭玉立的石蘭在小胖墩的眼中,卻是如此的光彩奪目,讓他莫名的緊張了起來,語無倫次的打着招呼。

本王要你愛上一個人。若是完不成,你一生一世,就要受本王使役,為奴為婢,不得怨言。

當日嬴子弋的話語回蕩在石蘭的腦海中,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有什麽了不得的地方,能夠讓秦太子多看一眼?

石蘭的心中如此想着。當日的那個約定,究竟是秦太子深思熟慮的謀劃,還是一個惡意的玩笑?石蘭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

可是無論如何,只有接近這個人,才能夠知道秦太子究竟想要做什麽?

想到這裏,石蘭對着小胖墩抱以一笑。

她對我笑了?她居然對我笑了!小胖墩此刻笑意上臉,有着難以言語的喜悅盤桓于心中,仿佛飄上雲端一樣。

“少羽啊!你來了。”丁胖子的出現打斷了項少羽的绮念,他哈哈一笑,對着丁胖子打着招呼。

“嗯嗯!平時我們有間客棧的菜都是有人專車運來的,但是這次為秦太子做飯,可是馬虎不得。所以從食材開始,每一步都要精挑細遠,嚴格把關。”丁胖子裝模作樣的說道。

“嗯嗯!庖丁大哥,我們去哪裏挑選食材?”若是論本心,小胖墩才懶得幫嬴子弋做什麽?別說是選菜了,他不往菜上撒泡尿已經算是好了。不過一想到能和石蘭相處很久,他心中的怨氣啥時間的消散的一幹二淨。

“去東市,那裏有剛才海上打撈出來的魚和一些時蔬。”丁胖子說道。

“我們走吧!”石蘭清冷的聲音想起,先一步跟随着庖丁走了出去。小胖墩則跟在她的身後,想着該怎麽搭讪才好。

“我跟你們說啊!這食材和食材之間,有着很大的不同,好壞之分。同樣的一條魚……”

一路上,庖丁則是絮絮叨叨的講着挑選食材的方法。當然,完全沉浸在青春期荷爾蒙泛濫之中的小胖墩,根本就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自己朝思暮想的佳人就在自己的前方,近得甚至可以聞得出對方身上散發的香氣。那扭動的腰肢,修長的身材,青春蓬勃的氣息完全勾動了小胖墩的心,可是他卻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拉近雙方的距離?

若是大哥在這裏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小胖墩的心中懊惱着。

從有間客棧前往東市,庖丁等人要繞過一條長街。這條街上販賣着各種各樣的刻刀,竹簡等文具用品。

小聖賢莊乃是天下儒宗,在儒者的心中乃是聖地。每年都會有數以千百計的學子前來求學,因此,也帶活了這條街上的買賣家。

竹簡和竹簡有着不同,根據取材,制作手法的不同,好的竹簡可以經歷數十年乃至百年的使用而不腐爛,甚至歷經久遠,其上字跡仍然鮮明如初,而劣等的竹簡用個兩三年,就已經破爛不堪了。

無疑,上好的書簡在這個時代,乃是高昂的需求品,能買的起的,非富即貴。但這種東西對于一般的人來說根本就沒有用,這個時代,文盲率絕高,絕大部分人連字都不認識,別說是連貫的讀書了。竹簡這種不當吃不當穿的東西,普通人要了也只能當柴燒。

但是對于有文字需求的諸子百家來說,就不一樣了。

庖丁等人只見,平時清冷的大街上,此刻擠滿了儒家的弟子,一車一車的裝着竹簡,打算往小聖賢莊運。

“這是怎麽回事?”不光是小胖墩,就是庖丁,此刻也有些驚異。身為墨家的統領,打探情報乃是必須的,而小聖賢莊現在的動作,無疑是不正常的。

小胖墩思慮間,卻發現了笨手笨腳,抱着一大堆竹簡準備裝上車的雞腿明從店裏走了出來。誰知道他走在半路,踩到了一塊石子,一瞬間摔趴在了地上。

書簡灑落一地,他自然少不了受同門的責備,不過雞腿明一臉傻樣,被罵了還笑嘻嘻的。小胖墩一笑,走了上去,慢慢接近他身後,本打算捉弄雞腿明一下。

誰知道小胖墩還沒有發難,雞腿明身子微轉,手臂後甩,帶着勁風,呼了過來。

雞腿明這一拳還未至,勁風已經吹到了小胖墩的臉上。他不敢小視,雙手一提,打算擋住這一拳。

手臂與手臂的接觸,那巨大的力道卻讓小胖墩吃痛不已,好在他天生神力,才沒有在石蘭面前丢臉。“是誰?敢偷襲你子明大爺。”雞腿明一臉嚣張,待他回過頭來,看清楚’偷襲’的人的樣貌時,那滿臉的嚣張勁轉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故友重逢的喜悅。

“少羽,是你!你怎麽來這裏了?”雞腿明大聲嚷嚷道。

“噓!”雞腿明還是這麽神經粗大,小胖墩打了個手勢,将他拉了過來,小聲道:“我這次來桑海是秘密,這裏秦軍的眼線甚多,你剛剛這麽做會暴露我們的身份的。”

“什麽嘛!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搞得我好像是個笨蛋似的。”雞腿明不滿的嚷嚷道。不過他聽從了小胖墩的建議,聲音幾乎微乎其微。

“原來還有丁掌櫃和石蘭啊!”雞腿明松開了小胖墩搭着自己的手,跑上前去,和石蘭還有庖丁打着招呼。

“天明。”石蘭也是熟絡的回應道。

不過在小胖墩看來,就不是一回事了。看這個樣子,天明怎麽和石蘭那麽熟悉。他再度将雞腿明拉了過來,小聲問道:“天明,你和石蘭是怎麽回事?”

“她啊!我和她是朋友啊!我們還互相約定要保守雙方的身份和秘密。”雞腿明撓了撓頭,說道。

小胖墩的心一沉,怎麽感覺他無形中已經被這兩人甩了很遠了,倒想是個外人了。

“丁掌管。”這個時候,張良看到了這樣的場面,走了過來,和一衆人打着招呼。

“是張三先生啊!”庖丁像個生意人見到顧客一樣招呼着,“好久都不見你到我小店來了,最近丁胖子我可是研究了幾個新的菜式啊!”

“丁掌櫃的手藝,子房可是不能錯過啊!改日一定拜訪。”張良說道。他知道墨家想要與他一會,因此也答應了下來。

“三師公,你看今天我能不能和少羽他們一起啊!”雞腿明舔着臉,哀求着張良放他的假。

“好吧!”張良答應了,說道:“不過你這幾天要是再背不下《勸學》,伏念師兄會怎麽樣,你可是知道的。”

“啊!”能夠放假的喜悅啥時間被沖淡,雞腿明想是個被抽了筋的蝦米,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了。

張良似乎對雞腿明的樣子感到有趣,對着庖丁微微一點頭,離開了這裏。

“天明,小聖賢莊要這麽多的竹簡做什麽?”一路走去,小胖墩問道。

“這件事情啊!說起來我就不高興。”雞腿明是一臉不爽,“前幾天不知道為什麽,大師公忽然說要将小聖賢莊裏藏書樓中的典籍用什麽秦篆再刻錄一份。我們到處去購買竹簡,這幾天可把我給忙的。”

在場的幾個人中,只有石蘭一人了解其中的內情。但她不可能現在就此說出來。

庖丁和小胖墩因為雞腿明的話,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有些心不在焉的。

“對了,我們現在要去哪?”走了好長一段路,雞腿明才想起來問他們要做什麽?

“我們要去挑選食材。”庖丁回答道。

“什麽,丁胖子你又要做新的菜了麽?我能吃嗎?”雞腿明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自從遇到了庖丁之後,雞腿明這個吃貨的境界已經提升了不少的檔次,變成了…額,大吃貨。?“這次你可吃不着,我們這是在為秦太子挑選食材。”小胖墩說着,将庖丁為秦太子做飯的事情說了一遍。?“什麽,我們居然要為那個大壞蛋挑選食材?我可是打聽過,他不但搶走了大叔,還和那個搶走月兒的壞女人是一夥的,是他們的頭頭。”雞腿明一臉憤怒的說道。

“天明,你小聲點,附近的人都看過來了。”小胖墩實在有些頭疼,還能不能好好的買菜了。

“要我說,我們随便挑些壞就好了。”走着走着,雞腿明一臉壞笑的說道。

碰。雞腿明沒有在意的走着路,卻是撞在了走在前面突然停住的庖丁身上。

“丁胖子,你做什麽?”雞腿明捂着自己頭,不滿道。

誰知道庖丁卻是忽然轉身,虎着臉,目光之中,隐隐有精光閃動:“天明,你可知道,作為一個廚師。最重要的是什麽?”

雞腿明搖了搖頭,似乎被庖丁現在這個樣子吓到了。

“作為一個廚師,是要用一顆真誠的心,卻對待每一個食客。哪怕他是個壞蛋,是多麽十惡不赦,都是一樣的,你明白麽?”

庖丁嚷着嚷着,差點要把自己腰間随身佩戴的玄鐵菜刀拔出來表明志向。小胖墩趕緊上前去制止。

好家夥!庖丁這一嚷嚷,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了這裏,好在時候還早,東市的人還不多。

小胖墩趕緊帶着人離開這是非之地。

等到丁胖子挑好了食材,天已經大亮。石蘭在小胖墩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向着海月小築而去。

“石蘭姑娘…慢…慢走。”小胖墩看着佳人倩影,呆呆的揮着手。

雞腿明卻是在一旁壞笑,說道:“怎麽,大哥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喜歡石蘭的樣子?”

“誰…誰說的。”小胖墩一開始還想要否認,然而在雞腿明旁敲側擊下,終于還是承認了。

“石蘭跟我說過,她的親人都被秦太子那個大壞蛋抓了起來,不得已才在那個大壞蛋的手下聽命。”

“真的麽!”自己心愛的女子和秦太子不是一路的,這個消息讓小胖墩實在是興奮無比。

“你還知道什麽?都跟我說?”小胖墩一臉讨好似的問道。

“這個嘛!就要看小弟你是如何的表現了?”雞腿明是一臉敲竹杠的表情。

“天明小弟,你還沒有吃飯吧!大哥我請你去吃雞腿怎麽樣?”

“雞…雞腿!我才不稀罕呢!”盡管嘴上說的倔強,但是雞腿明的身體還是無比誠實的跟着小胖墩走了。

……

“張良先生,儒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墨家的一衆首領集聚的屋舍之中,高漸離問道。

此刻,不管是屋中的墨家統領,還是項氏一族的項梁,亦或是人宗的逍遙子,都想要知道儒家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張良吸了一口氣,說道:“那日秦太子将我和兩位師兄延請至海月小築,其實只是為了一件事情,焚書!”

“什麽?焚書?”在場的一衆人雖然大部分都不知道此舉的用意,但是還是知道對于儒家的人來說,書是有着重要的意義的。

“秦太子此舉,無疑是要将小聖賢莊徹底的拉到自己的身邊,而掌門師兄考慮再三,還是同意了。所以最近你們所看到的儒家的異常,都是小聖賢莊在為此做出準備。”張良解釋道。

對于在場的一衆人來說,小聖賢莊徹底倒向秦太子,無疑是一個壞消息。而最為重要的是,公子扶蘇馬上就要到達桑海,這個時候卻發生這種事情,小聖賢莊無疑是在打公子扶蘇身後那群勢力的臉啊!

這樣一來,也許桑海就此熱鬧了。盜跖臉上莫名一笑,對于好看熱鬧的他來說,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

“對了,張良先生,秦太子已經到了桑海,那麽天明他的身份,會不會暴露?”端木蓉說道。

“墨家的諸位可是不放心?”張良心中無奈的一笑,什麽會不會暴露?恐怕墨家和天明那個孩子,一舉一動,都瞞不過秦太子。

衆人都表露出擔憂的神情,張良也是點了點頭,“也好,公子扶蘇将至,桑海的局勢就要緊張起來,天明回到墨家這裏,也許安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