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

我叫陸妖妖,但偏偏長相并不妖嬈,甚至有種出水芙蓉的感覺,卻是百花坊的頭牌樂姬。

不知道那些男人為何傾心于我,我不會賣笑也不會故意扭動婀娜的身子,引誘他們內心的浪蕩。

常常撂我牌子的男人都會充滿期待興致而來,大傷小傷遍體鱗傷而歸。

但過一段時間,他們又好了傷疤忘了疼,花雙倍重金來求取我。雖不知其中緣由,但我清楚男人都一個德行。

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梳妝臺前,我拿着銅鏡機械般塗抹着鮮紅的唇瓣,插上蝴蝶發簪,與這身輕薄白紗裙交相輝映。

宛若夜間綻放的白蓮。

閣樓上傳來腳步聲,是那個頭戴紅花,身材微胖,嘴角有痦子的老鸨

“妖妖,今天是七夕,客人比較多,你一會上臺多笑笑,熱情點。”

我在銅鏡裏瞥見她那一臉春心蕩漾的笑容,心想

“幹脆你上,敢要求老娘,不拆你臺子就不錯了。”

嘴上悠悠飄出幾個字,像雲一般淡然

“知道了。”

我一出場,絲竹管玄就更嘈雜起來,下面歡呼聲如海浪,震的我腦漿渾渾噩噩來回晃。

□□,黃腔,歪歪扭扭的身子,堆疊出一群紙醉金迷的奇怪嘴臉。

看完管你不吃飯,還能飽三天。

我生硬的頓着步子,挪着身子,努力勾住嘴角,為臺下“獻媚”。

我拂袖掩面營造氛圍的時候,餘光瞥見那個不當不正的痦子,她說“笑的自然一些,再勾人些!”

我維持笑比不笑還難看的表情,心道“想的美,老娘笑你個鬼!”

我收起水袖,準備做下一個動作,便看見人群中多了個特別的面孔,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髒一秒鐘跳了五下。

那眼神清澈堅定,像天羅地網一般将我鎖定。

怎麽有種出塵的清秀感,像蓮花一樣,像我一樣,出淤泥而不染?

這種地方,怎麽!可能?

這位,到底何方神聖?

我一邊穩住身子,一邊看他越過人群,踏步而來,一瞬間他那一襲銀裳,像潺潺流水的月光,落在我心上。

墨發紅唇,頭頂玉冠,一雙劍眉下,偏偏長了雙含情眼。一把折扇手中拿,微風撩撥兩鬓發。溫柔中又不覺得女氣。

溫潤如玉,不失風雅。

是我對這位公子的印象。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不輕佻,倒有幾番看故人的感覺。

沒再仔細想,我一個轉身,身上白紗蕩漾開來,曼妙如蓮花。

臺下的歡呼聲堪比小型海嘯,音波不卷都不行。怎麽這般熱烈?

結束最後一個動作時,一個人的臉清晰倒影在我眼眸,腰肢被緊緊握住,透着溫熱。

我定神,才發現那位公子

不知何時上臺,與我一起将這支舞落下帷幕。

四目相對,鼻息唇齒間吐出絲絲熱氣,讓我一時間失了神。

我硬生生推開他的懷抱,只覺臉上發燙。

這感覺前所未有,難道生病了?

銀裳公子,佯裝着整了整本就很正的衣領,輕輕咳嗽一聲。

對着不遠處小跑過來的痦子老板說:“這個姑娘,今晚我要了。”

他的語調格外沉穩,肯定的就像……我一定會是他的人。

老鸨有些焦急,“公子,你眼光确實不錯,但這妖妖可是我們百花坊的頭牌,您一個人完了去,今晚這麽多客官,她還有幾只舞沒有跳呢!”

公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讓随從拿出十根黃金,一把放在老鸨手裏。

只見她整個人就像開了光一樣。不僅眼睛放光,還手舞足蹈起來。

我看她的樣子,感覺狗屎瞬間飛進眼睛裏。

老鸨看見我,立馬收斂神色,牽着我的纖纖玉手,搭在那個骨節分明大大的手掌上。

“好,今晚妖妖姑娘就歸您了。”她說完這句,又轉頭交代我“妖妖今晚一定要好好服侍公子,伺候好喽!”

銀裳公子牽着我的手,我下意識想抽出來,可被他握的更緊,手掌溫度越來越高,接着心跳也加速了。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那完美的下颌骨勾勒出正直的輪廓,他突然偏頭,對上我眼眸。

我迅速擺正腦袋,神色平靜,那邊卻淺淺笑出聲來。

不知是幻覺,還是什麽,似乎這笑聲和以往那些人不同。

是種羞澀的喜歡。

難道他不是淫賊,是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