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鏡覺得自己的人生,怎麽說,一直向往着不凡,但是一直在平凡中渡過。直到遇到吳盟,才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可是現在,這新世界的車也開得太快了。
吳盟的傷還沒好完全呢,直接就駕車帶着他到了重慶,說要做一筆大買賣。吳盟不是對錢特別不在意的嗎?怎麽現在一副人為錢財,鳥為食亡的味道。
“你上一次受傷,還是在尼泊爾呢。”郭鏡嘆氣,“那時候差點廢了一只手,這次又這樣糟蹋自己的腿,別說我沒提醒你,将來真癱了。”
吳盟不接他的話,只專注地看着手機,也不知手機上有什麽好玩的。刷朋友圈也不是這麽刷法啊,完全沒有節制。
“吳盟,我問你,這次這生意到底是什麽?”郭鏡問他。
“白/粉。”
“靠,你怎麽回事?這可不是咱們能幹的事。”郭鏡怒了。做什麽生意,都沒比做這毒品生意讓他生氣,對他來說,這玩意兒毀了多少家庭。
吳盟還在低頭看手機,壓根沒管郭鏡的嚎叫。
“吳盟,再怎麽說你也曾是優秀好青年,雖然後來…….,但咱們不是說過嗎,這玩意兒咱們真不能沾。”郭鏡苦口婆心的勸。
“給人送批貨而已,急什麽,你要看不下去,現在就下車。”吳盟擡眼。
郭鏡被氣得,下車,直接甩了車門。
吳盟眉頭都沒皺一下。
三分鐘後,郭鏡上車,“說罷,到底是怎麽回事?”
“知道收這批貨的是誰嗎?”吳盟說。
郭鏡搖頭。
“于三,重慶的于三。”
“那老東西可不是好惹的,剛子到現在還在阿裏轉山呢。”郭鏡忍不住咽了口水,“這批貨的賣家是誰?”
“緬甸興城的羅新。”
曾經金三角是全球毒品的著名的養殖基地,經過泰國警方和軍方的打擊,這幾年明顯少了很多,很多犯罪集團死的死,抓的抓,但是興城的羅新卻一直活躍,一直沒被抓。
“這兩老賊怎麽聯系上了?”郭鏡有些心驚,“羅新那種人,竟然和你有聯系。”
吳盟從中東回來後,一段時間确實幹過短時間雇傭兵的活,但是那都是…….
“他一直想打開中國的市場,奈何沒得門路,這次倒是多了個中間人,這中間人找了我,讓我送貨到重慶。”吳盟回答。
“這樣的活,我們還是……”郭鏡還是忍不住。
“放心,貨我已經交給別人銷毀了。”吳盟懶得多解釋。
“誰?”
“老朋友。”吳盟回答。
郭鏡這才放寬心了,吳盟的老朋友不太多,但是他有幾個戰友,如今可個個都是在自己的部隊裏上能說得上話的。其中一個還專門給他處理一些不方便讓別人知道的事。不過這個朋友郭鏡卻從沒見過。
“但是羅新的中間人要是知道你沒交貨,于三拿的是假貨,我們可不好逃生。”郭鏡想了想,還是對這件事的後果有些擔憂。
“中間人和羅新已經收到錢了。”吳盟終于将手機放下。
郭鏡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其實吳盟雖然經常叫他一起幹活,但是很多事最重要的一環,卻不是他知道的,他也不過問。不過這不要緊,他和吳盟之間,彼此都保持得有距離,适當的距離是在保護自己和朋友。
“于三呢?”郭鏡問。
吳盟目中微微一動,“我找的就是他。你不是打聽過了嗎?這人這一年來神秘得很,很少有人見得着這人。”
黑社會頭頭自然都得保持行蹤詭秘,但是總能見得着人,但是于三這半年多據說沒人見過。
郭鏡有些驚訝:“你為什麽要找他?”
沒有特別的事,吳盟并不是這樣找別人麻煩的人,而且這次白/粉的錢并不是小數目。
“恰巧有這樣的機會而已。”吳盟的回答很随意。
郭鏡望他,“吳盟,你是為了唐糖?”
這三個月,吳盟總讓他找一個人,唐糖。不過他查了,這個女孩并沒回北京。
吳盟眼神微微一動:“你怎麽知道?”
郭鏡長嘆:“你這三個月天天看着那張紙條呢。我說吳盟,那丫頭又硬又冷的,你救了她幾次,差點連命都搭進去,這丫頭連問都不問一聲,不聲不響就消失了。我覺得你還是算了。為着個沒見過幾次的女人去惹于三這樣的人,我覺着不值得。”
其實唐糖離開是對的,一個年輕輕的女孩,後面竟然有于三和來路不明的人追殺,實在不是個好兆頭,恐怕這女孩身上有些東西是禁忌。
吳盟笑了笑,“總不能見死不救。”
聲音淡淡的。
郭鏡認識吳盟已經有十幾年了,管閑事是很常見的,但是這次看吳盟的勁,可不太像。
“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郭鏡忍不住猜測。
吳盟眉間微微一皺,開口想說話,但最後卻沒了聲響。
也不知在想什麽,想得那麽來勁。郭鏡皺眉,吳盟向來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他歷來不拖泥帶水。在淩晶之後,他也從來沒聽吳盟說過喜歡上哪個女人。但是這次…..
“我說,你是不是最近太缺女人了。就憑咱這樣的條件,找個溫柔的安分的沒有那麽雜事的女人還不好找啊?”郭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唐糖長得漂亮是不錯,但是這漂亮女人世上很多啊。
吳盟懶得和他扯這樣的話題,“你到了打這電話。”
吳盟給了他一個號碼。
“這是誰的?”郭鏡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重慶,第一天第二天,電話都不通。
兩人倒也不着急,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第三天,郭鏡的手機響了。
“約我們去錦江別墅。”郭鏡接完電話。
吳盟嗯了一聲,“明兒你就不用去了。”
郭鏡好笑,“合則你帶我來就是讓我打個電話。”
“自然不是了,我還得靠着你呢。”
最後吳盟其實并沒有在錦江別墅見到于三,他的車被抛在半路,然後被人帶上了另外一輛白色現代。那輛車上坐着個女人,他們曾經見過面。
吳蘭穿着緊身的牛窄褲,平底鞋,白襯衫,她也沒料到看到的是吳盟,“三爺讓我來接一個人,沒想到是你啊,吳盟。”吳盟笑看她:“剛子還以為你是個單純的女人呢。”
吳蘭摘下墨鏡,“剛子比你會說話。”
吳盟上車,“三爺給的價錢想必也不怎麽樣。這次這貨卻讓你這芊芊弱女子上場了,看來羅老板的貨根本不入三爺的眼。”
明擺着的看不起女人。
吳蘭微笑:“三爺說,這次貨很重要。所以讓我來好好招待你,到沒料到你竟然會這般覺着,算啦,我打電話給三爺,讓你自己去吧。”
拿出手機。
“也好。”吳盟笑。
很多時候,接頭拿貨的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人。于三自然不會那麽傻,沒搞清楚對手底細的時候,親自來拿這批貨。
吳蘭的電話到最後卻沒撥出去。
她望向吳盟,“你這人實在太讨厭了,我要把你蒙起來。”
吳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黑布蒙在眼睛上,一切都只能靠感知。
一個時辰後,一間別墅裏,橘黃的燈光,酒桌上還放着紅酒。
扯下眼睛上的布條,吳盟就見着瘸腿的于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節目,爸爸去哪兒。
看得津津有味。
吳盟過去,從桌上拿了一杯紅酒,喝了一口,“82年的,好酒。”
于三指着電視裏的小孩,“看,這孩子多可愛,真以為自己遇着孫悟空了。”
吳盟掃了一眼電視,那是個混血小男孩,确實長得很不錯,“是,小孩子嘛。”
“海燕那丫頭活着的時候,也愛看這節目呢。”于三嘆氣,“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看了。”
“三爺,人死不能複生。”吳盟笑。
于三嘆氣:“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海燕的媽死得早,我一直覺得對不起這孩子呢。”
“聽說三爺至今還沒有火化呢。”吳盟搖了搖手中的紅酒,遞了過去。
這事也是他那老朋友打聽得來的。真是奇怪的事。
于三接過酒杯,“現在的科技這麽發達,想要屍身不腐也不是什麽難事。”
“三爺難不成還想着未來科技發展把孩子複活不成?”
于三喝了一口紅酒:“這酒太澀了,不好。”
他說句酒不好,吳蘭便進來重新倒了兩杯。
“羅老板說要送一批貨來,我竟然不知道是你送來的。”于三晃晃酒杯,“你到了重慶,我才知道送貨人是你。”
“秦哥介紹的活,價格向來不錯。”吳盟将酒杯放下,接過吳蘭遞過來的酒,“我向來不挑活。”
“可是你也知道我很挑活的。”于三笑道,“看你這樣子,他們是沒找到你帶過來的貨了。”
“貨我放在另外一個地方了,我朋友看着。”吳盟笑道,“這是我做事的規矩。”
于三點頭:“自然,驗過貨,錢我自然會打過去。”
“那好,三爺什麽時候有空,就過來驗貨。”
于三看他:“這是要走的意思?”
“我和三爺也不是朋友,談不上留下來吃飯這一說的。”
于三卻笑了,“我最近倒是很想找你的,沒想到這事這麽湊巧,竟然是你上門來了。”
吳盟看他:“哦,三爺找我?”
“不錯,據說有人看到你救過唐小姐一命。”于三慢慢品着口中的酒。
吳盟不說話。
于三笑笑,“你是個人才,可不能為了女人的事把自己搭進去了。”
“想必要唐小姐命的并不止是三爺了。”吳盟坐了下來。
于三嘆氣:“我也沒料到你會和唐小姐混在一起,說來也奇怪,唐小姐和你分開之後,倒是不知道去了哪兒。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吳盟點了煙,“三爺倒是爽快人。”
這麽快就直奔了主題。
“我老了,總得找個人幫我的,你也知道,我很欣賞你的才華。何必為了個女人讓自己過不去。”于三笑道。
吳盟吸口煙,“貨我既然送來了,其他的事就算了。”
于三看他:“不聽勸?”
吳盟笑笑,“我得想想。”
他站了起來,“三爺記得來驗貨。”
這是要告辭的意思。
很顯然的,于三并沒有拿他如何,竟然還讓吳蘭送了他回去。
到半路上的時候,他的車還停在路上。
回到酒店,郭鏡見到他送了口氣,“說得不錯,你走了後,他們果然來人了。幸好我們開了兩個酒店啊。”
“拿不到貨,于三會過來的。”
第二天下午,吳盟接了電話,于三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