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龍子側目看了我一眼,清澈的眸子如同星辰,他像是大男孩一樣眨巴了幾下眼睛,一臉無辜的說:“我有說嗎?”

“嘻嘻,我是掐指一算就知道,第五具屍體正是那藏寶閣的屍體!”

我說道,起初我并沒有那麽肯定,可是,玉龍子做出這樣反常的表情,那就一定是被我說中了。

我故弄玄虛的還做了幾下掐指的動作說道。

“呦,這麽厲害呀,就連我可都是在文清找我的時候才推算出來的,厲害……”

玉龍子淡淡的說道,眉梢輕挑,故作嚴肅的做了個抱拳的動作,似乎對我真的很佩服呢。

其實,在我眼裏,他依舊是個老男孩,就連裝出這幅模樣都看上去那麽僵硬,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你這幾天是不是沒好好上學?”他問我。

“上了呀,不過,放學後還是在古董店上班,現在啊,比以前好多了,那個李經理就在柳月死後突然消失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跟人間蒸發了一樣,現在來了個新的經理。

人看上去雖然有職場上的阿谀奉承,但是沒那麽色!”

我将我的工作講給他聽,很難得,他會關心我的生活,以前,他不會,不是嗎?

所以,我講的滔滔不絕,就連我們同事每個人的名字和性格都說了,恨不得将我一天上廁所的數量都挨個兒給他說一遍。

今夜,月朗星稀,有一種世界時間靜止的感覺,真希望,這樣的傾聽和訴說會永恒。

“你們經理對你還打主意?就是上次見到的那位?”

玉龍子聽我說了半天,好像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半個小時前我所說的話題上。

“可不是嗎?”我說的盡興口無遮攔,卻沒有留意到他變得平靜如水的面容,他說:

“時辰不早了,快去睡覺,明日帶你去玩!”

這種口氣,就好像長輩哄孩子一樣,有一種溺愛摻雜在裏面,我幹脆的答應。

院子裏早就沒了文家兄弟二人,可能是方才聊天太投入了,根本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離開的。

我依舊去了玉龍子的卧房,還是那跟疊成了豆腐塊一樣的被褥,就好像我前一陣子離開之後,這張床就再也沒有人睡過一樣。

躺在床上,我會想,他是不是真的從來都不睡覺?

那身體吃得消嗎?

一瞬間,眼前浮現出他垂暮在燭光下的模樣,那長而濃密的睫毛垂入眼簾,留下一抹認真醉人的剪影。

那顆在燭火下搖曳的朱砂痣,凄豔絕塵,就像是老天爺對他的完美贈與的殘疾缺陷,留下的一絲憐憫的血淚。

我從沒有想過,多年以後,這顆朱砂痣真的暗藏玄機,主宰他的命。

陽光很好,龍山階梯兩側幾顆垂柳已經長出新芽,鵝腸草早就頂着淡藍色的花瓣在地面上謙虛的開放。

一股新春泥土夾雜着嫩芽的味道被裹在春風裏,吹進人的鼻息,就連玉龍子都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文家

文清好端端的回到文家,讓他的親生母親擁着他哭的不要不要的,可文志德卻坐在沙發上無動于衷。

因為,這一次回家,文清還帶着文順回來了。

文志德的臉明顯眼袋下垂浮腫,好像一夜都沒有睡覺一樣。

“我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接待,你們愛哪兒消遣就去哪兒消遣。”

文志德起身,背對着文清和文順。

文清此次前來其實主要還是想引薦一下玉龍子給他爹文志德,可看自己老爹的臉色并不好,而且還預約的客人來家裏。

文志德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從不喜歡将生意場上的酒肉朋友拉到家裏來談買賣。

除非是他的至交好友。

這麽一想,文清想說的話沒有說出來,帶着文順拿着魚竿說是去別墅後頭的魚塘釣魚去。

實則是二人準備商議着,怎麽才能去藏寶閣。

事情完全不如他們想的那麽簡單,文清和文順剛離開不久,就有一位身穿中山裝的男人被文家的保安帶到了大廳。

這人差不多有五十多歲,眼小鼻尖,下巴上還長了一顆大黑痣,大黑痣上又長出了三根黑色的汗毛。

人稱唐三須,據說他這三根毛,就跟孫悟空脖子後頭的猴毛一樣,神通廣大。

這唐三須就是多年前文志德以重金相聘,給他們家藏寶閣做風水設計的風水師。

兼職抓鬼,納陰陽。

文志德将唐三須請進了書房,将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唐三須故作沉思狀問道:“你那具女屍本就是破壞風水的根本,我用了幾個手法整頓了風水,可我老早就說過,動不得!”

“可問題是,現在動了!”文志德趕緊給唐三須倒茶,順便将一大早就準備好的百元大鈔往唐三須面前推了推。

“文先生,你的藏寶閣本就風水位置不好,位于陰脈,若不是我多年前為您布置風水格局,恐怕你得不到那麽好的庇佑,現在事情搞砸了,那些幫助文家的靈物恐怕會躁動……

這要是鏟草除根……抓鬼的話……是很耗費元氣的……”

唐三須欲言又止,眼睛寸步不離那一沓錢,文志德又從抽屜裏掏出了兩沓錢往唐三須面前一丢:

“三十萬,夠了嗎?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預備的!”

說着,文志德又掏出了三沓錢。

唐三須一看這堆得跟小山一樣的錢,頓時眼睛瞳孔就成了元寶的形狀。

可他還是顧忌到自己大師的身份,清了清嗓子說:“哎……咱們也算是有緣,耗費一些元氣就耗費一些吧……”

說着,唐三須就将那些錢全都收入囊中,屁颠屁颠的跟着文志德去了藏寶閣。

“獨門秘術,外人勿擾,勿擾……”唐三須将文志德拒之門外。

文志德只聽到裏面稀裏嘩啦的,臉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這龜孫子,要是打壞了古董,他可不能饒了他。

可細細一想,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就算是打爛了,可命能保住也成,錢不是還能賺的嗎?

于是,文志德在肉疼與解脫之間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