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磚塊就在眼前,唐糖伸手一檔,磚塊就砸在手臂上,而四個小人兒卻像是受到震動一般,口中突然用力。
那人只覺脖子又癢又燙,伸手要去抓,唐糖一腳踢了過去,站了起來。
那人脖子上已經開始起血泡,不過瞬間,就昏了過去。
四個小人兒嗚呼一下不到瞬間又鑽到她背上。
“普通人的血對我們沒用。”唐糖聽到小丁抱怨的聲音。
唐糖笑了笑,“叫你們是吓一吓他,不是叫你們吃人血的。這人脖子上的血泡不會讓他死吧?”
倒并非同情,只是若是警察用心查,也會查到她的,她不想惹這麽個麻煩。
“不會死,不過以後就不能說話啦。”這是小丙的聲音,幸災樂禍的。
唐糖哦了一聲,翻了翻他身上,手機裏面存的號碼,實在沒什麽參考價值。
唐糖攤在工地上,實在有點累,她想不出如果真是在黔城見過的于三,為什麽要如此對她?她和那人實在是沒有任何交集。
“你們能幫我看看杜九連在哪兒嗎?”
四只小鬼顯然對這課題有點難為情,“要找那個杜九連,沒他的血我們很難找到的。”
上次在莫方家外頭受到的震懾,依然讓老甲有些虛弱。感覺像是獵人的攻擊,可是又不太像。獵人不可能不逼他們出現的。
要想找一個人,如果沒有血,确實很難。
唐糖有些低沉。
“杜九的味道,我們應該還記得。那天晚上之後,十堰再也沒有這種味道。我覺得應該不在十堰了。”小乙的聲音。
“你覺得的好幾次都是錯誤的。老主人的事,我還覺得不是…….”
又是争吵的聲音。
這工地周圍實在荒涼,往外走了連三百米,才見到公路。
唐糖到了公路上,等了半小時才搭上了輛車。上了車便慌張的對司機說那邊見到有兩個人躺着。
那師傅納悶,趕緊叫了110.
半個多小時後,才見武當山鎮的警察過來。
“兩個都還活着,其中一個還是清醒的,就是說不來話,比比劃劃警察才明白這人說是帶家人出院,誰知道翻了車。”警察過來例行問了幾句。
開車的司機倒是說了不少,“警察說那清醒的那個有問題呢。那樣子可不像翻車。姑娘搞不好你是碰到了倒賣器官的了呢。你這是做了件大好事啊。不過聽說被倒賣出來的那個,好像也活不太長了。”
唐糖勉強笑了句,“真是倒黴啊。”
那司機問她:“你去哪兒啊?我這是要去神龍架呢。”
唐糖回答:“去十堰,師傅到鎮上将我放下來吧。我自己回去。”
那司機笑道:“沒關系的,反正我去神龍架也要去十堰的。你到十堰下車就是。”
“過了前面的高速路口,我将你放下來,你打車去市裏就是。”半個多小時後,司機指了指前面的路口。
唐糖答應了一聲。
只是沒料到到了高速收費出來,前面卻堵了起來。
“我看路口那兒是出事了。”一條路上全堵得是車。
這司機還有同伴,實在是三急,眼看着堵了一個多小時前面的車都沒過去,就直接下車去了。
“這孫子最喜歡吹牛了,看他回來還能吹什麽。”司機笑道。
二十多分鐘後回來,這人回來就直嘆氣,“今兒就且等着吧。前面出了大事故了,一輛奔馳出車禍了。警察和120才來。”
處理這樣的交通事故自然是需要時間的,唐糖看着外面的路,和司機告辭,想要走回十堰。
那出車禍的地段離他們現在的車并不太遠。
唐糖背着包,不過用了二十多分鐘就走了過去。
一輛奔馳已經散架,車的發動機還在冒着煙,120的車停在邊上,急救護士和警察将車裏的人慢慢招呼着要将出事人往外擡。
“可能是發動機有問題。”唐糖經過警察身邊,聽一個小警察低聲說話。
“真慘啊,那車裏全是血,看起來是沒命了。”
唐糖忍不住嘆息,經過陳征的死,又見了馬瑞雅那麽鮮活的生命就在眼前消失,心裏忍不住一陣堵。
因警察不讓通行,車停在路邊,下來看熱鬧的人不少。
“沒事回車上,別看了。”警察招呼圍觀的人。
但是這話也沒管什麽大作用,人們也只是稍稍退了幾步。
唐糖無意看這樣的場面,匆匆走了過去。卻聽到圍觀的人一陣驚呼。
唐糖回頭,只見擡人出來的兩個警察和護士全撒了手,原來那人的身體已經散着幾大塊。只有人頭保持完好,只是一雙眼睛,空洞卻又有着恐懼和不可思議。
這樣子自然是沒法救了。
唐糖只覺自己的手在抖,這出事的人竟然是莫方。
莫方死了?
唐糖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一邊找那個叫小美的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小美的聲音帶着哭腔,“唐小姐,是你啊,你不知道我剛才接到電話,說我們老板出車禍了。嗚,警察讓我找他家人的聯系方式呢。我哪找得到啊?我只是個打工的,我怎麽知道啊。你說怎麽好好的,就出事了呢?早上老板還來賓館這邊了。”
“你們老板早上去賓館?有沒有說什麽?你們老板娘呢?”
“早上他過來,很高興啊,對了,早上的時候老板娘還過來了後來說了幾句話,兩人就吵起來。”
“吵什麽?”
“不知道啊。兩人在屋裏說的,反正我只聽到老板說老板娘不顧及他。”
“後來呢?”
“後來有個人來找他們。三人在屋裏說了很久的話,後來那人就和老板娘一起離開了。老板又坐了一會兒,才開車說要出去散散心。”
“來找她的人長什麽樣?男的女的?”
“男的。你不知道,兩人還有說有笑的,我給你說,我懷疑是老板娘和這男人有什麽不幹淨。兩人才吵的。不過那男的長得好帥,還開了一輛越野車。”
“吳盟?”唐糖驚訝。
“不知道啊。唐小姐,你說怎麽辦啊,老板死了,我怎麽聯系他家人啊。我都不認識的。”
……….
“姑娘,你怎麽回來了?”先前載她的師傅見唐糖臉色微微發白地回來,打開了車門。
唐糖上車,從衣服包裏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張紙條。
“師父,我能借你電話用一下嗎?我手機沒電了。”唐糖向司機借了電話。
紙條上的電話是撥通的,先前還沒人接,半分鐘後,話筒中才傳來吳盟的聲音,“唐糖。”
“吳盟,你在哪呢?”唐糖問他。
那邊沉默了一下,說,“神龍架。”
唐糖低聲,“吳盟,我明天回北京了,和你說一聲。對了,你認識三爺嗎?”
“三爺?”吳盟的聲音微微帶些吃驚,“你問他做什麽?你現在在哪兒?在黔城死的于海燕父親于三,他是重慶一帶專門在黑道上走的,不是個好惹的。唐糖,聽我勸,回家吧。”
唐糖輕聲,“莫方死了。”
唐糖以為會聽到別的,沒想到那邊啪的一下就挂斷了電話。
“和男朋友吵架了?”司機接過唐糖遞過來的電話。
唐糖搖頭,問師傅,“師父,我朋友也在神龍架,我要去一趟神龍架,能繼續搭你的車不?當然,油費我也會出的。”
司機笑了,“這有什麽,我們一路有人說個話也好玩嘛。”
司機很能聊,天南地北的。這司機姓錢,常年四處玩,見識也不少,尤其愛說鬼故事。他同伴一聽他說鬼故事,就各種抵制,強烈需要他說點別的。
“我說的這不叫鬼,叫人性。”錢師傅争辯。
他同伴說:“人性有什麽三更鬼做客的?人性有惡鬼吃人的?”
“這算什麽,這世間最壞的不是鬼,而是人。”錢師傅說話那叫一個嘎巴脆,“我那年去甘南,遇到個老爺子,那老爺子就有意思了,一百多歲,身體倍兒棒,人生經歷那叫一個豐富,人家就說了他年輕的時候什麽事都碰到過,鬼打牆,半夜看見女鬼什麽的都當家常便飯。反正大多數鬼也不害人。但是有些人卻很壞,他們不是鬼,去幹着比惡鬼還恐怖的事。”
“哎哎,你別說了啊。說了我也不聽。”他同伴大叫。
唐糖反到笑嘻嘻的問他:“師傅,你說完呗,我喜歡聽。”
其實她也不喜歡啊,但是聽他同伴說無聊的扯政治八卦她還是更願意聽故事的。
錢師傅見她居然喜歡,頓時興致勃勃,“我就說嘛,我的故事肯定有人喜歡。那老先生就說了,當年他才十七八歲,家裏遭了大旱,就沿着黃河走,當時一路上死了很多人。到了一個叫做殺虎口的地方,就曾遇到過一戶人家,那家人家裏就兩人,一個獨身老太太和她兒子,你知道他們靠什麽或者嗎?靠人血。”
唐糖愣了,“人血?難道還能管飽?”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先生說那家人只要看着這落單的人,就必定想盡辦法将其殺了,吃這些人的血和肉呢。”司機要他偶嘆氣,“肉生煮,血直接喝,他們不但自己吃喝,還用血養了只狗,那只狗只喝人血,不吃肉。養的這只狗專門為這母子二人殺人。就這樣,這家人的運氣居然大好,一家人什麽事都沒有。這老先生當時若不是逃得快,早被殺了。你說說,這比那些半夜被你不小心撞到的鬼更可惡吧。”
唐糖嘆氣:“師傅說的對。人壞起來的時候連畜生都不如。這先生也是運氣好,要不然早成了別人的午餐了。”
錢師傅笑了,“那是,要說這錢先生也是個神人,經歷的可不止這些。那時候我和我哥們問他怎麽逃出來的。他就說這世上有人專門吃人血,就有人專門收這樣的人。他們家祖上就幹這個的,傳到他這代的時候早沒了祖先風采。據說祖先就留了寶物給他們。而他就靠那寶物活下來的。可惜那寶物□□的時候,被人搶走了。”
“世代幹這個?”唐糖奇道,“老先生家以前不會是捕頭吧?專找殺人犯的,俗稱警察。”
錢師傅無語了,他同伴倒是哈哈笑了起來,“唐糖,說得好。不過這猜測可不對,捕頭可不世襲。”
唐糖微微一笑,“師傅,你難道當時沒問那老先生家是做什麽的?”
錢師傅搖頭:“我倒是想問來着,但是顯然老先生也不知道,我看他皺着眉頭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來,我哪好意思為難老人家啊,再說我也不好奇啊。聽個新鮮。”
甘南殺虎口。唐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