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昨晚交警給的電話,已經沒有人接。醫院那邊回了電話,這人恐怕醒不過來了。”吳盟望她,“我想找你麻煩的人不止他一個,應該是團夥。趕緊回北京吧。十堰這事你就別管了。”
杜九蓮并不是個好對付的。
唐糖遲疑:“你說會不會是杜九連找人做的?”
吳盟笑,“也有可能。不過杜九做事的風格一向是自己動手,她從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假手于人。所以這個可能性很小。”
既然杜九找過她一次麻煩,再來第二次也是可能的。但是杜九卻太特殊了,她連枕邊人都不相信,怎麽可能相信別的人能幫她把事辦好。
唐糖沉默。
修車需要時間,唐糖反正對這事也不感興趣。吳盟和修車廠的人叽叽咕咕說什麽她也懶得聽。
“吳盟,我先回賓館了,咱們一會聯系。”唐糖和吳盟打招呼。
說會聯系,其實也就是再見了。
吳盟頭也不擡,“唐糖,這次不會不打招呼就像上次一樣吧。”
“怎麽會?你忘了我還想知道杜九的事呢。”唐糖笑了笑。
吳盟終于擡起眼來,“唐糖,你既然已經遭了兩次這樣的事。還是得小心些。”
無論是杜九還是其他人,她的處境都有些不妙。
唐糖笑:“這個自然。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看得出來,吳盟根本不會告訴她更多的事。
也不等吳盟說話,轉身背起自己的包就走。
“唐糖。”吳盟看着走了幾米遠的背影叫了一句。
唐糖回頭。
吳盟起身過來,遞給她一張紙條,“這是我的另外一個手機號。有事你打這個電話。無論怎樣,咱們總歸是朋友。”
朋友,唐糖沉默,接了過來,“謝謝。”
待唐糖走遠了,吳盟才起身抽了根煙。
修車師傅見他過來,笑:“你這女朋友還挺有意思的,也不粘你哈。挺好。”
吳盟笑:“不是女朋友。”
修車師傅愕然,看他,“我看你對她還挺熱心的,這車因為她撞壞的吧?看你一點也不心疼。你這是喜歡上她了吧。”
手中的煙燒了半截,吳盟吸了一口,半響,“師傅,我明兒過來提車。”
修車師傅嘆氣,這也太快了吧,那今天得加班加到幾點啊。
唐糖第二日一大早就悄悄來了趟醫院,她出現在莫方家那小區外都有人注意到,現在更不敢大搖大擺的,誰知道從哪兒又跑出個人來撞她。
那人做完手術就被推到ICU病房,并不難找,外科ICU病房在住院部六樓。
醫院的病人很多,等着電梯的人也不少,還有推着擔架的。
唐糖被擠到電梯最裏面。
“擔架不是走那邊電梯嗎?在這兒湊什麽熱鬧?”有小護士進來看到一個擔架隊的推着擔架進來就叫道。
推擔架的是個男人,笑道:“六樓打電話下來說個病人要照B超,着急。那邊電梯好幾個排着隊等着呢。”
小護士嘴巴上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電梯每到一層就有人下。
到了六樓,人幾乎全出了電梯,包括那小護士。
ICU病房不到探視時間是不讓人進去的,唐糖去了醫生辦公室想問問這兩天是否有人來探視過那個被撞的人,主治醫生戴了副眼鏡,斯斯文文的,聽了唐糖的話,“這個我這邊倒沒見人來過,不過這人病情很嚴重,一時半會是醒不來的,這幾天都在水腫期。你要是想知道他家屬是否來過,去ICU那邊問問護士。”
唐糖道了聲謝。
ICU病房房門正開着,唐糖才進到門邊,裏面的護士就将她擋了出來,“現在還未到探視時間。”
唐糖說:“護士,我們主治醫生叫我過來問問的,主要是想來問問這幾天李昌華的家屬是否來過?”
那護士看她一眼,朝屋內看了一眼,回頭對唐糖道,“沒有。不過你要想看病人,現在可以去看啊,剛才擔架隊的推他去影像室去了。”
“去做什麽啊?”
“秦醫生不是說要給病人做B超嗎?剛才擔架隊來擡人了。按說水腫期不該做的。不過既然醫生這麽說,應該是有他的道理。”那護士說完,也不等唐糖反應,直接關了門。
難道是剛才和她一部電梯那個推擔架的男人?
影像室在三樓,唐糖從樓梯間轉頭下去。
外面一堆人等着進去照片,并沒有見到那個李昌華。
唐糖心下一驚,直接邁腿跑了出去。
住院部的地下車庫停了很多車,此時并沒有其他人。
唐糖四下看着,只見車庫最偏僻的一輛黑色別克車邊上,一個男人正努力地将一個病人抱上車去。那病人身上的插管全部被拔了丢在地上。
唐糖從自己背包中拿了那把瑞士軍刀出來,她垂頭急步往那別克車方向去。然而此時一輛車卻突然在背後按了喇叭。
唐糖無奈,只得讓那車先過。
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等唐糖繞過那車過去,那輛別克商務車已近開了過來。
唐糖閃身躲過。
好在醫院裏面外面車都很多,那車開得不快,到了醫院外面,還被迫停着讓了一會兒救護車。
唐糖招了輛出租車,“師傅跟着那輛別克商務。”
唐糖指着前面的車隊師傅說道。
師傅奇怪地看她。
唐糖道:“竟然背着我在外面養了人。”
原來是抓小三呢。師傅了然,車開得很快。
十堰市并不小,那車開開停停的,一直從張灣區開到了茅箭區,也沒見得停下。
“我看這是要出城啊。”出租車師傅道,“你看都上高速路了。”
“跟着呗。”唐糖輕聲。
上了高速,唐糖看了一眼,竟然是往武當山方向,不過半個小時,車已經到了武當山鎮。
唐糖正納悶,卻見別克車又兜兜轉轉的,轉到了一家工地前面。
“師傅,你回去吧。”目測還有兩百多米的距離,唐糖便下了車。
“姑娘,你可得小心啊。這地兒看着有點荒了。”出租車師傅看看四周,那工地看樣子是已經廢棄多年了的,前後左右幾乎沒有幾家人。這養小三也太奇怪了,跑這地兒做什麽。
不過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提醒這姑娘一句也當是盡了心了。
唐糖點頭,“放心吧。”
待出租車開得遠了。唐糖才快步走到那工地。
別克商務車早停在那地兒。
唐糖悄悄潛了過去,她所在地和商務車之間有堵牆。
唐糖将刀拿在手裏,那男人并不高,一米七左右,不胖,唐糖覺着自己應該有五成勝算。
她躲在牆後,看到那男人果然把前兩日重傷的李昌華拖了出來。
“兄弟,這事吧,過去就過去了。”那男人顯然對這事有些陰影,“我也是受人之托。看在我們同鄉的份上,兄弟去後可別來找我。”
“你受誰之托?”冷不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這男人吓了一跳,搬着李昌華的手一脫,李昌華便歪倒在泥地上。
本能反應之下,這人地上撿起一塊磚頭轉身就直接砸來。
唐糖歪身躲過,擡腿一腳往那人裆下踢去,那人一來沒有防到後面跟着個女人,二來也沒料到這女人是個會功夫的。
唐糖這一腳正中他要害,疼得一下跪在地上,雙手護住□□。
而唐糖自然不給他反撲的機會,雙腳再踢到這人胸前,手中的刀已經劃到這人脖子上,“說,是誰讓你來的?”
那男人呸了一聲,“老子不會告訴你。”
“不說,是吧?”唐糖手中一用力。
那人只覺脖子上濕濕的,冷汗直出,“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唐糖想了想,“我沒本事,不過讓你看個好玩的。”
她一把撈起這人。
四只小鬼慢慢從她背後爬了上來。
“讓這位好漢看看。”唐糖輕聲。
四只紅色的小紙人,歡快地爬了上來,他們跳到男人的臉上。
起先的時候,男人沒感覺什麽,到最後卻覺得那四只東西軟軟的爬到了自己臉上,脖子上開始吸食脖子上流出來的血.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四張本來毫無生命力的紙卻在他眼前活生生變成吸食人血的怪物,還發出尖厲的叫聲。那叫聲幾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你們餓了沒?快點吃。”他聽見身前的女人低聲。
那男人只覺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血液流入人口中的聲音傳來,一點一點,慢慢吸食嚼盡,他就是他們的晚餐,到最後自己會慢慢變成了一塊失去水分血液的幹屍。
這意識讓他突然驚叫起來,“我說,我說,是一個叫三爺的人派來的。說有個女的本來要去神龍架,可是沒去。這三爺有些勢力,打聽到這個女的在十堰。我們兄弟在十堰也是經常做這事的,就收了人家十萬。一連盯了好幾天,才發現這個女的在新秀麗小區外面出現,昌華就決定開車直接撞死。上周不是出了件開車撞死人的事嗎?我們就想依樣畫葫蘆做完這一票,加到那個兇手身上。昌華開車技術好,以前也做過。可是,可是沒想到人沒殺成,他反而進了醫院。我擔心他醒過來,會把我抖出去,我這才,這才…….”
三爺?這是誰?
唐糖問他:“這個三爺姓什麽?說一句假話,我今天就讓你變成幹屍。”
四個小人兒還在他脖子上吸允。
“我不知道啊,我也沒見過,人家都是打電話來來說的,每次還是不一樣的號碼。只知道讓我們叫三爺。”那人嘶聲道。
三爺,三爺。唐糖心中突然一冷。她并不認識這人。但是在黔城,好像黃警官說過,那個于海燕的父親人家也叫他三爺。
那人見她有些走神,手碰到磚塊,突然撿起磚塊往她頭上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