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事我剛要告訴你,這內丹我做了一點點改動,你目前只能變成少年模樣。”

“為什麽?”

“因為……”鼍龍往頭頂上指了指二樓。

“我不管,我不要變這麽小,你把鼍珠還給我,我把內丹還給你。”藍韋感覺被騙了,這麽點年紀還算孩子呢,不僅毫無男人氣勢可言,而且鐵定會被青琅和吳悠壓制得死死的。

鼍龍張大嘴給他看:“這哪裏還吐得出來?就是你那內丹你也吐不出來了。”

“你強買強賣!”藍韋氣得嘭的一下變回鳥身,鑽回窩裏,不再理會鼍龍,地上滑脫下一件袍子。

“不是,肥鳥,我跟你說……”鼍龍撿起袍子,欲待解釋。

“鼍龍大仙,你在跟誰說話呢?”說話間,吳悠和青琅一前一後下來了,吳悠揉着眼睛進了屋,看見鼍龍身形的時候,警惕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

“你剛才還喊了我,你說說我是誰?”鼍龍一開口,吳悠就聽了出來。

喜道:“鼍龍大仙,原來你長這樣?”

青琅也進了屋,把鼍龍上下打量了一遍,直覺這一身黑衣的男人有些莫名眼熟,卻又記不清在哪裏見過。

“你們幫我說說他,”鼍龍手一揮,藍韋就整個飛到了半空,掉地上變成了光屁股少年。

“啊——”神啊,讓他死吧。

藍韋重新捂住重點部位,要逃,可敵不過鼍龍的神力,只能在地面上幹撲騰。

“這是……藍韋?”青琅和吳悠面面相觑。

“是我,怎麽了?我告訴你們,你們想欺負我,門兒都沒有。”藍韋跑不開,索性放棄掙紮,破口大吼,先把氣勢放出來。

“這不是個小孩麽?”吳悠不理他,問鼍龍。

鼍龍沉吟片刻,道:“孩子好□□。”

青琅拉回吳悠:“又不是我們自己生的,有什麽好去教的?”他對別人家的孩子可不感興趣,更何況是藍韋變的。

“你們太欺負人了。”藍韋跺腳。

“穿上穿上。”鼍龍抖抖袍子,把他裹起來,再摸摸頭頂,一頭亂發就變成了寸短,拉到青琅面前:“跑腿打雜還是比鳥好用,別嫌棄,到底是個孩子嘛。”

又罵藍韋:“你這脾氣,扔出去怕是要飯都要不到,給你哥哥姐姐認個錯,讓他們收下你吧。”

藍韋癟癟嘴,哇的哭了,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是孩子,想哭就哭,他們管不着。

他閉着眼,越哭越來勁,想到自己的那些委屈,一會兒就把袍子給哭濕了。

鼍龍沒法子,躲回了地下,剩吳悠和青琅沒地兒逃。

青琅被吵得頭疼,大喝一聲:“別哭了,天都快黑了,還不快去生火做飯?”

藍韋立刻收了聲,抽抽噎噎抹着眼淚去幹活兒了。

晚飯煮了鮮魚粥,烤蜂蜜面果,還有炖蛇蛋,連帶上次當零嘴兒的烤魚幹,全被吳悠拿來哄孩子了。

青琅對藍韋沒好氣兒,吳悠倒覺得是個小正太美少年,比當成人的時候多了絲可愛,少了些陰氣。

見她對藍韋這少年扮相挺喜歡,青琅就憋了滿腹酸氣:“吃吧,吃完了讓你鼍龍叔叔帶我們去陰曹地府游玩,聽小鬼唱戲去。”

藍韋瞪了他一眼:“那是你叔叔,我是他爺爺。”

青琅跳起來就要撸袖子收拾他,被吳悠按住了:“你跟個小孩鬥什麽嘴?”

藍韋沖他扮個鬼臉,來呀來呀你欺負小孩啊!

“哼!”青琅氣鼓鼓坐下,悶頭吃飯。

鼍龍卻不知打哪兒突然冒了出來:“哎呀,你們已經吃飯了?快快快,給我盛點。”

“你剛才去哪裏了?”吳悠問,方才喊他吃飯可是無人回應。

鼍龍讪笑:“我嫌他吵,就去別處遛了一圈。”

藍韋把他袖子拉了拉:“他叔,待會兒吃完了帶我們去陰曹地府聽小鬼唱戲呗?”

“他叔?誰叔?地府唱戲,好哇,這幾日地府正好有廟會,熱鬧得很。”鼍龍不解,卻是爽快的應了。

青琅這下還沒撸袖子,吳悠就擰上了藍韋的耳朵:“有完沒完?沒完滾回森林裏住去。”

藍韋乖乖低頭吃飯。

鼍龍贊:“看吧,長姐如母,出手就搞定了。”

……

吃完了飯,天色全黑,四個人圍坐在樹屋裏,頗有點溫馨家庭打撲克的意思,就是沒牌。

“我跟你們說,這去了地府,可別亂跑,都跟着我,逛上一個時辰我們就回來睡覺,你們不像我,逛久了是要被地府陰氣反噬的。”鼍龍挨個兒叮囑。

“知道了。”吳悠三人其點頭。

“那走吧。”鼍龍站了起來,往前門口走去。

“鼍龍大仙,我們就這麽去嗎?”吳悠問。

鼍龍神秘一笑,伸手拉開前門:“就這麽去。”只見門外陰氣森森,鬼霧缭繞,飄飄渺渺一派陰曹地府氣氛,哪裏還有往日熟悉的吊橋湖水和森林?

吳悠雞皮疙瘩驟起:“鼍龍大仙,你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就是,吓到我小孩兒不長個怎麽辦?”藍韋聲援。

“這不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

“驚喜,驚吓還差不多。”青琅探頭往外瞄了瞄,好家夥,簡直伸手不見五指,黑咕隆咚一片黑暗世界,連腳底下有沒有地也不知道,他這獸眼都沒轍。

“別怕,都跟我來吧。”鼍龍樂呵呵走了出去。

藍韋抓緊吳悠,吳悠抓緊青琅,三個人按大小個串成一隊,緊跟着鼍龍走了出去。

“啊,門沒了。”藍韋在最後面,走出門後,發現大門在身後消失了,吓得他抱緊吳悠。

青琅把他撕巴下來:“再敢抱她就扒你的皮。”

“行了,出門在地府,別吵了。”吳悠勸停,和青琅一人一邊,把藍韋牽在中間,倒真像兩口子牽着兒子。

鼍龍引着他們在黑暗裏走了一會兒,其實也沒多久,但身處這種陌生暗黑又壓抑恐怖的環境下,三個人都覺得太過漫長。

“我想回去,不想聽小鬼唱戲了。”藍韋先後悔。

“就在前面,馬上就到,這一段其實是我幻化出來的甬道,沒妖怪的,你們不用怕,等下走出去就明白了。”鼍龍解釋道。

果然,又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前方豁然開朗,雖依舊暗黑景致,可增加了房屋燈光,樹河流水,街道之上,來來往往與人間無二,隐約還有樂曲聲飄來。

“喏,前頭就是戲臺子了。”鼍龍指給他們看。

“要錢嗎?”吳悠問。

“不要,有人聽就行,自打城隍爺小姨子和撫星神君那事被玉帝攪和黃了以後,她回來後隔三差五就讓小鬼兒排戲給地府衆鬼神看,專門罵玉帝的,叫什麽《天煞惡尊棒打癡情鴛鴦》。”

“呃……聽名字就覺得不好看,還不如在這街上轉轉呢。”吳悠不想看了,感覺劇情肯定非一般狗血。

“我是小孩,小孩是不能看這些鬼東西的。”

青琅冷嗤:“我本來就不想看。”

“那……”鼍龍見他們都不感興趣,有些為了難,本來是想拉他們出來轉轉,沒想到節目不受歡迎,絞盡腦汁想了想,有了主意:“要不去下面看地府十八層的場景吧,你們都沒見過的。”

吳悠剛要搖頭,突然想起大巫師說過赤葭的魂魄被吸入了地府十八層的事,便變成了點頭:“好,去看看吧。”

但凡女人,都對男人的前女友比較感冒,更何況是前妻?

青琅突然覺得身上有點冷,雞皮疙瘩點點泛起,看看吳悠,正對他笑,冷嗖嗖的笑,他打了個哆嗦,問道:“悠悠,做什麽這樣看着我?”

“沒什麽,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吳悠心裏突然很不爽,不知為什麽,可能女人就是這麽矯情。

藍韋扯扯青琅的袖子:“我感覺你要倒黴啊。”當時他和大巫師走得近,是知道赤葭的事的。

青琅瞟他:“我能讓你現在就倒黴。”

“呵呵,”藍韋笑得雞賊,心道不跟你這倒黴蛋一般見識。

鼍龍神力似乎不錯,至少吳悠感覺下十八層跟坐電梯差不多,噌噌噌就觸了底。

“好了,十八層到了,再往下你們卻是去不得了,底下是地藏王的居所呢。”鼍龍指向周圍,只見陰森暗沉一片,以他們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出八條通道,分別标着一百至八百的年份。

“這十八層較上面的最是安靜,皆是關押着觸犯了天條的罪大惡極之鬼魂,需關夠八百年,再打入畜生道,輪回十次方可再投胎做人。”鼍龍倒是門兒清,指着一望無際的黑色牢房指給他們看。

“那走吧,轉轉。”吳悠帶着目的而來,首當其沖的邁出了步子,朝年份最多的那條走去,赤葭是近期來的,一定會在關押還剩八百年這一條道。

嫉妒果然是一味威力巨大的藥引,藍韋跟在後面如是想。

青琅卻不知情,只當來逛逛,臉上一片好奇。

吳悠從牢房門口一個個看過去,門上有名字,有抓入年份和地點,赤葭是在她的時空被抓來的,上頭該标着公元二千某某年的西藏。

果然,找了沒一會兒,她就發現了赤葭的門牌,走過去,朝窗裏看了一眼。

只見裏頭牢房不過一平見方,赤葭披頭散發,渾身穿着破爛,雙手雙腳被帶鏈鈎子分別穿透手心腳心,四方拉扯,懸立于半空之中,手腳皆是血流不止,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