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別墅、商用住宅、商鋪、人群,忽然化為了一層薄紗,被風一吹,全部消散了。
我朝前望去,有兩條種滿柳樹的路,一條陽光明媚,車水馬龍;另一條陰氣沉沉。遇上這樣的情況,傻子都知道選陽光大道。
剛冒出這樣的念頭,陰氣沉沉的那條路上忽然多出了一個紅色的東西,我仔細一看,那不是……血腳印嗎?
一聲沉重的喘息傳了過來,像是一個人向前邁了一步,前面半米處,多出了一個血腳印,就這樣,才幾分鐘的功夫,地上多出一串歪歪扭扭的血腳印,看得我頭皮發麻。
不斷有行人從那裏經過,他們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看得見的,只是裝作沒有看見而已,要不然,大家為什麽都不走那條路?
既然大家都選陽光大道,我跟着大部隊走便好了。我信步向那條路走去,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前面有東西擋住了我的去路,至于是什麽東西,我根本看不到,如同透明玻璃一樣。
看來,是要逼我走那條血路!好吧,走就走!
血腳印已經延伸了很遠了,不過那血仍然很新鮮,顏色奪目,空氣中的腥鹹味熏得我有些反胃。路上沒有碰到一個行人,獨自奔走在這樣的路上,難免會心神不安,總覺得背後有人不遠不近的跟着我,而且不止一個。
不能回頭的我,只得硬着頭皮加快腳步,不知不覺中,我闖進了一間房子,房子很大很大,映入眼簾的是瘆人的慘白,白得反光的牆面,白得反光的地板磚,以及一排排整整齊齊的鋪着白布的床。
好冷!我哆嗦着把衣領豎起來,抱着胸蜷縮着,這是什麽地方?怎麽會來這裏?我走了一圈,沒有找到窗口之類的,唯一的鐵門從外面鎖住了,我喊了許久,沒有人過來開門。我垂頭喪氣坐在一張床邊捶着腿,想着怎麽逃出去,要不然,很快要冷死在這裏了。
我一拍腦門,怎麽會這麽傻呢?床上不是有床單嗎?拿多幾張裹身上不就好了?想到這裏,往床上抓去,抓到一塊硬梆梆的東西。
什麽呀?揭開床單,吓得我跳了起來,床上的人頭頂上有個大窟窿,紅紅白白的腦漿透着一點淡綠,發出一股惡臭,他臉色淡黃,雙目圓睜,嘴巴大張,看得到暗紅的扁桃體,雙唇已經烏紫,這是個死了多久的人?再環顧四周,我這不是進了太平間了吧?面對着牆,不能回頭,叫我怎麽出去?
背後右側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慘了,有人來了!可我根本沒有地方躲藏啊!不管了,死鬼大哥,得罪了!
我往床上一躺,把白布單拉過來一些,蓋在自己身上,因為床太窄了,我的身體與屍體緊挨在一起,那種冷冰冰、硬邦邦、沒有生命氣息的接觸真難受,特別是他那放大的瞳仁搭配猙獰的表情,讓我忍不住想起茹青姐來……
鐵門從外往裏推開了,進來的,好像不止不兩個人,腳步又輕又零碎,我實在是分辨不出來了多少人,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會有什麽後果呢?
雜亂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向我這裏靠近,最後停在了我旁邊。
“是他嗎?”一個沙啞的男聲問道。
“是的。”答話的人聲音中性。
慘了,是沖着我來的?好吧,反正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與其躺在這裏一動不動任人宰割,倒不如趁他們不備,奮力往門口跑,這樣應該不算回頭,說不定還能逃出生天。
主意一定,我一手掀開被子滾下床,卻見三個男人站成一排背對着我,圍着我隔壁的死屍,其中還有一個道士,看樣子是家屬請來安魂的。
我長長舒了口氣,讪笑着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馬上就走!”
剛走兩步,我停了下來,貌似有些不對勁啊!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床上的屍體上,對我的存在太置若罔聞了,貼切的說,完全當我不存在!
也好,既然他們是這樣的态度,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
就在這時,道士好像沒有長眼睛似的,快步向我沖來……
我趕緊往旁邊閃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對不起!”我含着玉小心地陪着不是,可他的反應像沒聽到,這也太沒禮貌了吧?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鬼知道那個道士發的什麽瘋,又把我撞得朝白大褂撲去,我居然從白大褂的身體裏穿了過去,撲在了床上。
床上,是一具男屍,雖然他的臉被白布蓋住了,但我的手在撲過去時無意間推開了他腿上的白布,看見了滿腿卷曲的黑毛,他的腿骨被什麽壓扁了,膝蓋都凹陷了進去。濃密的腿毛下,淤青隐約可見。
死鬼大哥,我是無意冒犯的,千萬不要見怪。我直起身來,奇怪,他們怎麽都對我視而不見,而且我還可以從他們的身體穿過去呢?
為了證實這麽奇怪的事情确實存在,我故意把手在前面的胖子眼前晃了幾下,确實沒反應。見他正朝我這邊走過來,我馬上迎了上去,又從他身體裏穿過來了,怎麽回事?
想了想,我恍然大悟,我現在是來到了13年前,跟他們不在同一個時空裏,所以,他們看不見我。嘿嘿,太有意思了!我故意在他們面前扭動了幾下。
“不對呀,一共不是九個的嗎?為什麽這裏才八個?”胖子一手拎着個黑色老板包,用另一只手拉開旁邊幾張停屍床上的白布一一査看過。
白大褂推了推眼鏡,“是九個,有一個的樣子實在是恐怖了些,怕家屬見了受不了,我讓人整了整,放在隔壁房裏的冰櫃裏了。老郭,大家這麽熟了,我又是這個醫院的院長,我辦事,包你滿意!”
郭胖子一笑,眼睛都擠成了一條橫線,“哎,老付,你可別介啊!這次這事整得太大了,謝老板每天三申五令,要我親自處理,要不然,萬一哪裏出點什麽纰漏,謝老板這棵大樹倒了,我們也沒什麽好日子過。”
說着,他接開了身邊這男人身上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