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和鬼都是沒有影子的。
唐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往前再擡了一步,那影子動作和她一樣。
唐糖停住,手一把握住了她放在兜裏的刀,快速回頭,往那個影子邊上刺去。
全身穿黑,臉色蒼白,一如黑夜中的幽靈。
“影子”因着這突然的一擊愣了一下,身體往後退了好幾步。
唐糖卻不再往前刺,她轉身就使勁往前跑,然而腳上卻像是灌了鉛,根本跑不了幾步。
這影子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為什麽會覺得沒有力氣呢?唐糖顧不得多想,只想往前跑。但是那影子顯然沒有給她機會,一腳就從她後背踢了過來。
唐糖一個驢打滾,翻身擋了過去,手中的匕首就朝那影子劃去。
很快,這一刀她念了很多年,當年不過是練着好玩,但是沒想到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只是此時卻不比平時,她的力氣實在小了不少,而那影子的反應卻很快,伸手便格在兩人中間,刀鋒劃過手臂。
七色蓮花,藍紅青紫黃綠白在昏暗的路燈下,竟然讓人生出恍惚之感。
佛家說,白色蓮以平災去禍,紅色許你來生願,藍色讓心安寧…….
肚子上挨了重重一腳,手中的刀成了此時護命的唯一依憑。
唐糖忍着劇痛,那影子的手上和腳上已經被她劃了一道血痕,唐糖終于得了機會,向前跑了好幾步。
那影子冷着臉,鼻子以上全是黑色口罩,但是卻有一雙稅利的眼睛。
影子根本不需要使盡全力,只需要慢慢走上去即可。
但是一聲汽車的鳴笛聲卻不合時宜的響起。
“李警官。”唐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聲像那輛過來的車大叫了好幾聲。
燈光突然照了過來,明顯的車速也突然加快了。
影子只得往後退。
不過是片刻,那輛車便停在了唐糖邊上。
一個中年司機下車,吼唐糖,“你這人怎麽回事?叫什麽警官?我這兒可沒有。大半夜的躺在路中間,是想被撞死啊?還是想碰瓷啊?”
唐糖一把扶住他的腿,“我剛才被人搶劫了,送去公安局找李警官。”
那影子就在這變化間,已經悄然離開。
而唐糖在那人離開後,她的力氣竟然變得比之前好了不少。
唐糖自然不會追那人。
唐糖實在想不出自己和馬瑞雅兩個只是發現了屍體,并沒有任何關于兇手的線索。這人到底為何如此的來殺馬瑞雅和自己?再次殺人,難道不怕露出線索嗎?
那司機上下看打量唐糖,覺得她樣子是不太正常。
不過公安局?
那人很是遲疑,“我給你打電話。”
唐糖卻扯着那人的腿站了起來,而且憑着一股力氣,爬到了他車上,“快走。”
一把就扭了方向盤。
司機簡直覺得自己大半夜的遇上了個神經病。
但是司機最後卻沒有送她到公安局,用他的話來說,“大半夜的,查酒駕怎麽辦?我可不要被扣。”
唐糖只得說自己住在東方酒店,“你要不想被看到,要不多轉幾圈,油錢我出。”
那司機嘿嘿一笑,唐糖将匕首拿了出來,笑:“趕緊的,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司機真的覺得自己是倒黴到家了。只得咬牙拉着她轉了好幾圈,最後才将她拉到了東方酒店就直接揚車而去。
唐糖看着這車,啧啧,難怪不去公安局,原來是司機私自用公安局的車啊。
唐糖進了大廳,确保後面沒有跟着那影子,才匆匆按了電梯上樓。
她住六樓,出了電梯右轉便是,唐糖警惕地看了一眼後面,才往自己房間走。回了房間,唐糖沖了澡,身上被踢清了好幾塊。
唐糖找了藥随便擦了擦,今日若不是那司機,自己想必會死在那個影子的手上。那影子蒙着臉,但他身材的樣子确實不是莫方,他長了雙漂亮的眼睛,膚色蒼白,像是久未見陽光一般。
與她看到的兇案現場身材有些像。
雖說不知道眼睛之外的臉是什麽樣子,但是唐糖還是決定将這人的特征好好向李隊長描述一下。而且這人既然知道自己的行蹤,想必也會是在這附近的。
第二日唐糖正準備去刑警大隊找李隊長,卻接到李隊長的電話。
放下電話,唐糖奇怪,這李隊長好好的邀請她去喝什麽咖啡?唐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反正都是要見他的,不去警局更好。
咖啡廳在一家高檔商場一樓,唐糖進去,見李隊長和一個男人正在低聲說話,那男人背對她,唐糖看不清他的正面長相,但是那背影卻有點面熟。
唐糖一時間有點想不太起來。正遲疑間,李隊長已經向她招手。
“唐糖,過來這兒吧。”唐糖走到兩人桌前,李隊長站了起來,“這是吳盟吳先生。”
他拉着唐糖介紹還坐着的男人。
那人看到她,笑,“好久不見,唐糖。”
難怪自己覺得背影熟悉,正是她在黔城見到的吳盟。
唐糖坐了下來,“你怎麽在這兒?”
她對這樣的見面只有驚訝沒有喜。
吳盟上下打量她一眼,“上次不聲不響就走了。唐糖,這可不是朋友的行事方法。”
話音有些開玩笑的成分。
唐糖一愣,無論如何,她和吳盟郭鏡也算是相交一場,她離開沒打招呼确實有些說不過去。不過她也沒料到還會見到第二次面。張口,想要說兩句不好意思的話,邊上的李隊長卻已經笑了,“你們兩認識?”
唐糖正想說,不過也是見過兩面的陌生人。卻聽吳盟笑道:“李警官,我和唐糖是生死之交呢。正是唐糖打了電話給我,我才到的這兒。”
打電話?
唐糖一愣,難道當時她撥通的電話竟然是吳盟的?
“哎呀,原來是這樣啊,我剛才還想着,貿貿然的将兩人拉在一起還不太好呢。”李警官哈哈大笑。唐糖這女孩膽子不小,如今能有個朋友也是好的。
見唐糖坐在沙發上,臉上陰晴不定,吳盟叫來服務員,為她點了杯摩卡。
那邊的李警官已經開始說話了,“是這樣的,唐小姐,吳盟是死者郭雲的朋友。”
朋友?
唐糖看吳盟:“這麽說郭雲的身份已經确定了?”
“可不是,郭雲是新疆省刑警隊的,她來湖北正是要追一個犯人的蹤跡。但是到了湖北後,和吳盟通過一次電話後就失去聯系了。據吳盟說,那犯人手臂上正是紋有七色蓮花,這和你之前提供的線索不謀而合。這兇手必定就是這人錯不了。”李隊長道。
兇犯殺害抓捕他的警察,再正常合理不過的解釋。只可惜馬瑞雅也受了這報複之災。
這解釋似乎也說得通,但是不知道為何,唐糖總覺得太過簡單了一些!
唐糖笑了笑,“那犯人姓什麽,犯了什麽事,需要郭雲千裏迢迢來追?吳盟你又是怎麽知道郭雲是來追兇犯呢?”
吳盟還沒回答,李隊長已經笑了,“郭雲追的那犯人正是四年前在枯草村發生的命案兇手,當然也是新疆滅門案的兇手。吳盟之前受郭雲邀請也參與了這個案子的偵查,這事兒省裏已經有人證實了。所以他知道郭雲出事後,直接來找了我們。”
枯草村?
唐糖面色一變,“枯草村還發生過命案?”
李隊長嘆氣:“四年前一個外地游客過來玩,在大九湖邊上的枯草村被人放幹了血,還慘遭分屍。現場非常殘忍,為了不影響民衆和游客,警方并沒有公布這事。後來新疆那邊也發生了類似這樣的案件,當時郭雲在新疆偵破了此連環案,但是不想兇手還是逃脫了。這才有了今年的事。唉。”
“分屍?”唐糖只覺心突突直跳,這兇手真是太壞了。
李隊長點頭,“可不是。當時和郭雲一起偵破這案子的正是吳盟。郭雲的屍體被發現,還真是多謝了你和馬瑞雅。”
唐糖嗯了一聲,低頭一杯咖啡喝了個幹淨。可惜馬瑞雅已經死了。
李隊長還要繼續說話,手機卻接到個電話,原來是隊裏打來的。
“唐糖,今天叫你來,主要就是告訴你,這事你以後不用擔心了,該玩就去玩。兇手已經鎖定是那人,吳盟已經給了我們那人的畫,我們已經正在部署緝拿行動。我還有事,你們先聊着。”
說罷,就急沖沖出了咖啡廳。
待不見李隊長的背影。
唐糖才看吳盟,“郭雲為什麽邀請你參加她的案件?”
“也許我的身份也是個警察呢。”吳盟不緊不慢的回答她的問題。
吳盟的做派實在不像個警察,她說不明白的感覺,但是答案卻是肯定的,唐糖看他:“你不是。”
吳盟笑,“唐糖,你和人動手了。”
唐糖不置可否,“我問你,你和李隊長說的郭雲的事都是真的?”
吳盟笑,“無論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提供的線索都是真的,那麽兇手一定是四年前的同一個人。”
“既然郭雲是警察,怎麽會和兇手認識争吵呢?郭雲的手機上所有的號碼都沒存名字,她若是警察,想必不是這樣的做派。”唐糖冷笑,“吳盟,你想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吳盟望她,“唐糖,你又是怎麽知道郭雲和兇手争吵認識呢?”
唐糖一頓,她自然不能說是四只小鬼給她的能力。
“我猜的。”
這樣的答案很扯淡,但是吳盟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只是對唐糖道:“兇手極為狡猾,既然現在已經害了兩個人,想必這人是不會放過你的。看你的樣子,想必已經和人動過手了。”
“既然你知道這兇手,那麽兇手叫什麽名字?”唐糖也不正面接他的話。
“杜九蓮。”吳盟遞給她手機,那上面一張照片,手臂上鮮豔的七色蓮花,膚色雪白,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眼睛與昨晚唐糖見到的影子一模一樣。
唐糖将手機遞還給他,“你怎麽知道一定是這人呢?”
吳盟将手機上的照片删了,“郭雲最後一個的電話是給我的,她說她找到了殺枯草村游客及其家人的兇手,當然這個人和她自然是相識的。因為她們兩人本來就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