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将門關嚴,躲在屋裏,忿忿的撕開一個果莢,搓了搓,塞進下面,感覺服帖了之後,走到門邊朝外吼了一嗓子:“烤好了沒有?”
“快了,馬上好。”後院裏,青琅正小心翼翼的在火堆邊翻動着她唯一的一套衣服。
方才把她壓在水裏,正吻到天昏地暗相互綿軟之際,吳悠的大姨媽也順着激蕩的湖水沖開開關,一瀉千裏。等到吳悠将他又抓又撓,他才發現兩個人已經在紅湖水裏泡了半天了,而且腰側水面還飄蕩着一團紅通通的果莢絨團兒。
吳悠當即嗷了一嗓子,一口老血梗在心頭,羞憤欲死,揮手就給他胸前撓了個五道溝,趁他呼痛,沖出水面跑回了樹洞,啪的關上了門。
他知道這下真惹毛了,顧不上胸口的火辣辣,趕緊把洗澡間清理幹淨,然後把吳悠那一身被血染的風采兩件套拎到湖邊搓洗,洗完了擰幹,擰幹了又生了一堆火,架在幹淨的樹枝上烤,一邊烤一邊彙報情況,就怕吳悠被自己氣壞了。
“悠悠,烤幹了。”他巴巴的擠在門邊通知吳悠。
吳悠把門打開一條縫,抓過衣服,啪的又關上了。
青琅也想進去,又不敢硬闖,想了想變回化獸,打算從底下的門洞裏鑽過去,沒料到心急之下變成的獸身卻比之前大了一圈,而門洞太小,剛鑽了個鼻子嘴就卡住了,他退回來氣沉丹田的深呼吸幾口,總算縮回了之前的柴狗狀态,然後從門洞裏擠了進去,雙爪搭在床邊,腆着臉望吳悠。
“悠悠,我來了。”
吳悠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悠悠,我錯了,你別不理我。”青琅輕輕跳上床,拱進她懷裏,輕輕磨蹭。
吳悠推開那亂拱的腦瓜兒,“出去。”
“不,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走。”反正他臉上有毛,這等賴皮話說了也不臉紅。
吳悠被他拱得煩,扭頭正要罵,突然見到他胸前幾條淺痕,其中兩條撓得深了,露出血跡來,凝固在毛發上,那聲罵就哽在了嘴裏,愣愣的看着:撓的時候下手沒輕重,都出血了,他應該很疼吧?
心裏想着,手已經摸了上去:“這裏……疼不疼?”
青琅搖頭:“不疼不疼,悠悠撓的一點也不疼,只要你能消氣,多撓幾下也沒什麽。”
吳悠被他氣笑了:“看來我剛才撓錯了,應該撓你臉的,反正臉上皮厚,怎麽撓都不會破。”
“悠悠說什麽就是什麽。”青琅眼見她願意跟自己說話了,立刻搖着尾巴撲上來,啪叽親了一口,然後不待她反應,靈敏的跳下床,丢下一句:“悠悠在家等着,我出去弄晚飯回來。”一溜煙跑上了吊橋。
得趕緊跑,這身體快憋不住了……
待吳悠追到門口,碧綠的身影已經入了森林,消失不見了。
“這家夥越來越壞了!”吳悠啐了一句罵,紅着臉回了屋。
傍晚青琅帶回來一條海魚,一只海鳥,一堆面果子和葫蘆飲料,以及一包顆粒狀的鹽。
進門前還探頭往裏面看了看,見吳悠平靜的望着自己,才踏步進屋來,獻寶似的先把鹽遞給了她。
“這什麽?”吳悠打開那樹葉包裹,驚喜道:“鹽!哪來的?”
“族裏家家都有,随便找一家讨要都會給的,悠悠你要是喜歡,我帶你去鹽湖,多弄些回來。”
吳悠點點頭,拿手指在一小塊兒上面搓了搓,然後放嘴裏舔了舔,她知道古人提煉技術不純熟,怕這鹽有雜質發苦。沒想到嘗了嘗,居然一絲苦味也沒有,不由驚訝:“這鹽就是鹽湖曬的嗎?”那這海水的質量也太純了。
青琅搖搖頭:“鹽湖的鹽直接吃有點苦澀,大家都是弄回家加了黑海草重新煮的。”
“黑海草是什麽?”
“從海裏采的一種海草,曬幹後是黑色的,煮鹽的時候丢一塊在鍋裏,能吸附鹽裏頭的苦味,不過這種草長在海底,很難采,一般都是鯉素她們這種水族去采,拿些食物同她換就行了,一長條曬幹的黑海草可以用一兩年。”青琅詳細的解釋。
吳悠點頭,人民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的。又想到下午可以吃到有鹹味兒的肉了,就忍不住開心。
青琅也高興,他感覺吳悠對食物的見解比他要強得多,習以為常的東西,到了她手裏,那滋味總是要美妙些。
晚飯吳悠做的鹽焗鳥,從鹽焗雞轉化而來,只是缺少工具,她便琢磨着先把鹽倒在燒熱的石臼裏炒熱,然後用木鏟不斷把熱鹽澆在鳥身上,待表皮些微入味變色,則直接把一半熱鹽用樹葉包了填進鳥肚,另一半敷在鳥皮上,用樹葉裹上氣根纏緊,和了點稠泥糊在外頭,扔進火堆裏燒去了。
“這吃法可真複雜。”青琅感嘆。
“你等着,待會敲開那泥,再剝開那樹葉,鳥肉已經被鹽徹底焗入了味兒,那叫一個色香味美,連皮帶肉都鹹香彈牙,骨頭都能嘬得幹幹淨淨。”吳悠咂吧嘴,她好久沒嘗到鹹味了,天可憐見,這地方不愁鹽。
“悠悠你別說了。”青琅狠咽口水。
吳悠噗嗤笑了:“看把你饞的,好了,拿柴刀過來,我要片魚片兒了。”
青琅趕緊遞上柴刀。
魚早就被青琅片開去骨洗淨,吳悠先拿果莢絨團把魚肉水分吸幹,再用柴刀慢慢的片成五毫米厚的魚片,片到一半,她突然咦了一聲,停住了刀。
“怎麽了?”青琅不知她為何停下。
吳悠看看他,又看看魚,有些為難。
“悠悠,到底怎麽了?”青琅碰碰她的臉。
“青琅……”吳悠猶豫着開口:“烤魚片需要蜂蜜。”
青琅點頭:“我這就去。”起身就去火堆裏抽木頭。
“哎你等等,我怕你被蟄,先全身塗一遍葉子糊糊再去。”吳悠跟在他後頭喊。
“用不着。”青琅揮着木頭沖她眨眨眼:“我馬上回來。”轉身跑了出去。
吳悠無奈,這家夥怎麽一到了掏蜂蜜的時候就喜歡沖自己放電呢?
她收回擔心,低頭又開始片魚片,剛片完最後一刀,吊橋上一陣急促的腳步:“我回來啦!”
然後某人捧着團足球那麽大的流蜜蜂巢進屋了,與此同時,外頭響起劇烈的嗡嗡聲,聽得吳悠頭皮發麻,明知蜂群不敢進來,卻還是趕快關上了門。
“悠悠,這擱哪裏呢?”青琅緊緊閉攏指縫,讓蜂蜜別流出來。
吳悠抓耳撓腮圍着他轉了好幾圈,又拉開了前門,頂着巨大的蜂群壓力,拿果莢絨團把凹型洗臉池迅速清理幹淨。
“放這裏面吧。”滿屋子只有這個容器能裝下這麽大一坨蜂蜜了。
“那你洗臉怎麽辦?”青琅還有些猶豫。
“暫時去湖邊洗,等有了容器再說。”這也是沒辦法了,樹洞裏什麽都缺,速度卻趕不上變化。
青琅也知道什麽都短缺,沒辦法,只好把蜂蜜放了進去,剛好滿滿一槽。
“你的手先別動,這些蜂蜜還有用。”吳悠讓他兩手懸在蜂巢上空,手上多餘的皆呈拉絲垂滴進洗臉池裏。
自己則跑回屋,快速的在魚片正反面拍了點化開的鹽水,又一片片在火堆邊燒熱的烤石上碼好,然後喊青琅過來,指指石頭上開始微微翹邊的烤魚道:“把你手上的蜂蜜塗到魚片上,別燙着了。”
青琅抻着胳膊,翹起指頭,每片上頭抹一下,那魚片便呈現除了琥珀蜜糖般誘人的色澤。
吳悠則拿着新削的木筷,一片片快速将魚片翻動,好讓青琅把背面也抹上蜂蜜。
等到全部抹完,青琅手上的蜂蜜也差不多用完了,他沾了一指手背指縫間剩餘的餘蜜,送到吳悠嘴邊:“悠悠!”
沒羞沒臊的場景早體驗過了,吳悠也懶得扭捏,張口吮了:“真甜。”
青琅嘿嘿收回手,把她吮過的手指舔進嘴裏:“真甜。”
吳悠暗啐了句傻瓜。
魚片她特意烤得比較幹,松松的收在一旁晾涼,然後把面果子切片,烤上一會兒,再抹上加了鹽的蛋液,烤成外酥裏軟的馍片。
青琅不錯眼的盯着,聞着香味,簡直饞得不行,那面果子他都吃了多少年,怎麽就沒想過這麽多花樣吃法?
“好了,鹽焗鳥差不多了,扒出來吧。”吳悠收好烤馍片,吩咐青琅。
青琅立刻用火棍将那燒得焦黑的泥團扒拉出來,輕輕敲了敲,泥殼碎開,熱氣騰的冒了出來,混合着樹葉的清香,格外好聞。
“等會,別燙着了。”吳悠見他要伸手,趕緊喊住。
青琅應了,換上柴刀,在氣根捆繩上一劃拉,只見氣根炸開,樹葉松綁,香味頓時竄近了鼻孔。
“好香啊!”
吳悠得意一笑,這家夥長這麽大都沒好好吃過精心做出的食物,等以後條件成熟些,她一定渾身解數都使出來。
把東西都端回屋,放在桌子上,沒有碗盤,樹葉盛着,倒也豐盛,又旋開幾個葫蘆飲料,倒也似模似樣的一頓大餐了。
兩個人照例一掃而光,僅剩得少半烤魚幹,供吳悠打零嘴兒。
“照這麽吃下去,我肯定會胖成豬。”吃完後,吳悠捂着肚子,憂愁的在屋裏踱步。
青琅正扔了垃圾回來,聽後不由奇怪:“豬是什麽?”
“島上沒有嗎?”見他搖頭,吳悠比劃了個大圓:“豬是我們那兒養的一種動物,專門養肥了吃肉的,可肥了。”
“有沒有藍韋那麽肥?”青琅找了個對比物。
“那沒有,誰能長成那樣?”吳悠趕緊搖頭,一只鳥比河馬還大,直接當恐龍得了。
“悠悠不喜歡太大的獸?”青琅不知怎麽有點不安。
吳悠搖搖頭,大小她無所謂,她只是不喜歡藍韋而已。
青琅卻以為她是回答不喜歡,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麽了?”吳悠不明白他為什麽糾結這個問題。
“沒什麽。”青琅搖搖頭,他不想讓她讨厭,換了個話題:“悠悠,再過幾天樹皮就漚好了,明天我要去一趟大巫師家,借幾個大桶來裝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