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音沒有說話,天已經快要涼了,如果動作再不快一點,指不定驚動村裏多少人,到時候她們兩個想悄無聲息的脫身,怕沒那麽容易。

蘇荷走在最前面,蹑手蹑腳的将門縫打開了點,院子裏漆黑一片,隐隐約約能感覺到幾只黑影在院內輕聲走動。

兩人面帶疑惑的對視一眼,會不會有人想殺韓家人!?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蘇荷對白君音交代道:“一會兒我先進去看看情況,真有什麽你就別管我,自己先跑。”

白君音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先跑?她魔族中人從來都是見神殺神,遇佛滅佛的人,還真沒有幾個落荒而逃的人。

蘇荷沒等白君音回話,就已經佝偻着身子從大門外摸着黑進了院子。

白君音剛擡腳,還沒踏進韓家大門一步,院子裏一股腐爛的酸臭味陰面而來。

院落裏原本不停走動的黑影,一時間紛紛停了下來,警惕的看着門口質問道,“什麽人!!?”

蘇荷心中一抖,下意識的往陰影裏一靠,可就是這一靠差點沒把蘇荷熏得當場跳起來,這家人居然把牛跟豬養在一起。

白君音硬着院落內雌雄莫辨的聲音,直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魔類天生敏感的嗅覺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的氣息。

思緒片刻後,白君音如實的對院內的人回道:“魔族人。”

就在蘇荷心中疑惑的時候,不遠處的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卻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之前說話的那個聲音裏不在充滿惡意,甚至是恭敬的對白君音問道:“不知尊上來這有何指示?”

白君音這才看清幾個人的面貌,三個人的樣貌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尖長的耳朵,枯瘦的身軀像是個皮了層人皮的幹架,最為詭異的是幾個人身後都拖着條長長的尾巴。

“鼠妖?”

“是。”三個人在看清楚白君音後,為首的那個男人對着白君音恭敬的彎着腰。

正準備跪下時,白君音卻擡手阻止道。“今時不同往日,都這麽多年了順應時代改革吧,這些虛的就免了。”

三個人身形一頓,相視一眼後低着頭沒在應聲。

蘇荷在豬圈外驚恐的張大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上前去發現怎麽也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

白君音徑直的推門而入,走到幾個人面前的時候,之前門口的那股腐爛的酸臭味卻突然沒有了。

“你們為什麽會在這?住在這裏的一家人去哪兒了?”

三個人面面相觑,皆不開口,一時間又恢複到了最初的寂靜。

白君音看了眼微亮的天色,一張臉陰沉了下來。“天馬上就亮了,如果你們想見見日光,倒是可以一直在這兒站着。”

鼠妖畢竟不是鼠仙,長期隐藏在黑暗和臭水溝裏為生,最懼怕的就是光亮,尤其是日光那會灼傷。

聞言,三人主動給白君音讓了條路,一時間那股嗆人的味道再一次撲鼻而來。

三人身後的大缸裏,黒糊糊的臭水不停地翻滾着,時不時露出半截人類的肢體,旁邊的地上還躺着幾個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人。

地上的幾個人的在看到白君音後,神情激動的張着嘴巴無聲的向白君音求救到。

白君音面如表情的掃了眼地上楚楚可憐的幾個人,并不理會幾人的求救而是問道旁邊站着的三人。

“為什麽這麽做?”

為首的男人似乎是沒料到白君音會這麽問,一時間有點愣住,小聲說道:

“我等曾受恩人照拂,還未來得及報答,恩人卻身死在外,恩情無以為報,只有讓這幾個惡人遭受報應,才能慰藉恩人冥下之魂。”

“人世間的刑罰不應該由妖道主張,現在還沒釀成大錯,解開他們身上的縛靈吧。”

鼠妖的回答正如白君音料想的一樣,三個人修煉不足百年才得這骨瘦嶙峋的人樣,若是在傷人性命違反人間秩序,恐怕這不足百年的道行也會灰飛煙滅。

“我們心甘情願這麽做!就算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為首的男人還沒開口,身後兩個一直未出聲的人迫不及待的朝白君音喊道。

“鼠妖修煉至少百年才成人形,你們只有區區八十年的道行就幻化了人形,足以證明你們的本性與其它鼠類不經相同。”白君音說到這,故意一頓,看着三人道。“為了這幾個連人渣都算不上的東西,讓自己一身修為散盡?”

聞言,三人心中大駭,本以為眼前的女人不過是魔族使者才對其恭敬有加,可她卻能看穿幾人身上的修為,心裏一時猶豫了起來,可恩人之托不能忘,恩人之仇也必須報!

為首的男人的下定了決心似得,朝白君音道,“尊上說的在理,可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鼠也有鼠道!我兄弟三人的決心不會更改,還望尊上成全!”

三人執意不肯放韓家一家四口,這時天逐漸的亮了起來,在豬圈旁的蘇荷也四肢發麻的望着眼前的幾個人。

雖然聽不清白君音跟那幾個長得奇形怪狀的人說了什麽,但她卻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女,以及那個虛腫的老人。

白君音身邊的一口油鍋裏似乎還煎炸着什麽東西,蘇荷拼命的挪動着身子,可身子卻像是灌了鉛一樣千斤重。

白君音看了眼大白的天,伸手在虛空中滑動了幾下,原本綁在韓家人身上的繩索便到了三個鼠妖身上。

鼠妖勃然大怒。“你!我等好心待你,你為何幫着這等畜生不如的東西?”

“我不是幫他們,而是在救你們。”說完,不待三個人反應,一朵黑蓮憑空而過,三人消失的無蹤。

在場所有人身上的束縛一時間也全都解開了來,只見原先還顫顫巍巍羸弱不堪的一家人,在看到院子裏只剩白君音跟蘇荷兩個女人時,露出了最初的面目。

似乎從解開束縛開始,幾人人就沒有了剛才的害怕勁頭,腰身也直了起來,神情兇狠的看着兩人。

“弄死了那幾個小妖,我看現在誰來救你們兩!”男人兩眼冒着惡毒的光,伸着手朝白君音直撲過去。

蘇荷身上的酸麻感也在一時間消失殆盡,在看到韓父對白君音的攻擊時,快步上前一腳踹在了男人腹部。

男人一個沒注意,身體直直的朝後一揚,又如同不倒翁一樣又彈了回來轉過身朝蘇荷撲去。

蘇荷瞬間又是一腳,外加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男人臉上,可男人毫無知覺似得繼續朝蘇荷撲去。

“卧槽,音音,這是什麽操作?”蘇荷這回可是下了狠手,可男人像是感覺不到痛似得立馬站了起來。

“他們不是人。”白君音冷冷的看着反複朝蘇荷撲過去的人說道。

蘇荷沒有聽出白君音話外之意,“別顧着罵了,趕緊想想辦法!還有沒有繩子,繼續綁上!”

男人張着一口黑牙朝蘇荷露出了猥瑣的笑容,眼裏滿是淫.糜之色。“我們不是人,綁不住,死不了。嘿嘿嘿嘿嘿……”

男人手腳猥猥瑣瑣的想朝蘇荷胸前伸去,突然寒光一閃,只見男人張着嘴眼裏滿是震驚的看着自己僅剩的半截手臂。

白君音厭惡是掃了眼龌龊的男人,油鍋裏還不停滾煮着韓楠弟弟的屍體,“蘇荷,把地上的東西鍋裏!”

蘇荷一愣:“啊?!”

“照做!”

蘇荷連忙撿起男人掉落在地上的兩只手臂,蘇荷這才注意到手臂斷接的地方流出的居然是綠色的液體而不是正常的紅色血液。

将男人兩只手臂扔進油鍋後,一股熱浪帶着腐蝕的酸臭味直襲而來。

“唔….好惡心!”蘇荷不顧形象的跑到了大門口幹嘔起來。

白君音看着蘇荷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昨天來的時候就知道你們已經不是正常人了,怎麽女兒的賣身錢花光了,想求旁門左道得永生?!”

男人一臉的胡碴,常年吸毒眼球不自然的深陷了下去,蠟黃的臉一點都看不出男人不到四十歲,身上的肌肉松散的不成樣子,連陳老都比不過。

“別提那個賤人!要是她乖乖的給我送錢來!我至于把他弟弟賣了嗎!?賤人!”男人沒有絲毫的斷手之痛,依舊睜着眼惡狠狠的瞪着白君音。

白君音跟蘇荷兩人聽到男人的話,心中猛地一驚。“你把韓楠的弟弟賣了!?”

“他啊,讓我用來給我換不老丹了啊!我要那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幹什麽?!”男人嘿嘿一笑,一臉的無所謂。“不信你們看,就算你們砍了我的手,過不了多久,它就自己長出來了啊!”

白君音看了眼男人空空的兩臂,指着油鍋裏被肢解的屍體,問道:“鍋裏的屍體是誰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老不死的!一身病還不肯咽氣兒,我以為是她命大,可誰知道那老不死的早就吃了不死丹!”男人淫邪的笑着,看着自己新長出來的手一臉滿足,繼續說道:“為了他老子,那白眼狼也算沒白死!“

“變态!喪心病狂!”蘇荷忍不住的大聲對着罵道。“不死丹!我看是腦殘片!還長手!我看你他媽需要長腦!”

現在這個社會上的人,都病态成什麽樣了!?不死丹?也只有這種腦子被驢踢了的人才會相信這些東西!

白君音見韓父精神已經徹底的瘋了,也知道這個人嘴裏也問不出什麽了,揮着手刀朝男人砍去,囑咐蘇荷道:“打電話,讓孟坤雲京他們趕緊過來。這裏,我們兩個人對付不來。”

蘇荷鎖好了韓家大門,拿着手機給兩人打着電話。

兩個人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韓父身上,都沒有注意到一直躺在地上的中年婦女,和那個臃腫的老人。

還沒等白君音綁好男人,地上的中年婦女瞬間跳起身子壓在白君音的背上。

“你給我去死!去死!”中年父母用力的從背後掐着白君音的脖頸,眼裏留出暗綠色的汁液灼的白君音後背生疼。

暗綠的汁液源源不斷的從女人眼裏流出,滴落在白君音的後背,灼傷了白君音整個後背。

“啊!”白君音忍不住的喊出了聲來。

“給老娘放開她!”

正在打電話的蘇荷聽到動靜後沖女人大喝一聲,立刻扔掉手機朝兩人直奔而來。

“蘇荷別過來!”白君音聲嘶力竭的朝蘇荷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