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從後面傳來,森冷的語氣就像是從陰間傳來一樣。

身後的聲音,還有那越來越近的寒意,岳桐往前俯身,然後往旁邊一躲,向後面撐開傘,險險的躲開魅伸過來的手,“你想要這麽容易取我的命,你覺得會做到?”

“你的命我拿不到,那他們的呢?”

他們的?!

岳桐眼神一暗,看向陸凡和陶栎,兩個人正在奮力和藤蔓作戰,根本注意不到周圍的魅,而且魅這次怕是要真的要把他們逼死了。

“陸凡,小心!”

“陶栎,你背後!”

岳桐知道自己手裏拿着一把傘,魅不敢對付自己,但是可以對付陸凡和陶栎,加上鎮魂珠在她手裏,陸凡和陶栎現在要對付魅,聯手都不是它的對手。

上次陸凡不過是傷它一半就自損八百了,現在——

在它的老巢,怕是更費勁。

岳桐咬着下唇,拿着傘走上前,擋開了魅伸向陶栎的手——陶栎和雲水鎮本來無關,只不過是為了他爸的事情來得,現在卻卷進了雲水鎮多年的事情裏,不能讓他在這裏出事。

不能再有人因為這件事情死了。

腦海裏閃過那一幕幕的事情,張大叔的死,那個不知來歷的女人的死,還有陸凡爸媽的死,還有……石橋邊被血色染紅的石板,跌落在橋邊的燈籠,還有那黑雲密布的雲水鎮,風力很強的漩渦,井裏的怪魚。

“你為了一己恩怨,害死了四條人命,難道還不夠嗎!這些年來,不止五條,我媽,我外婆都是在和你那件事情裏死的,你到底要怎麽才肯罷休?你死了,那你要人替你陪葬?”

岳桐撐着傘,把陸凡和陶栎都護在身後,蹙着眉頭,眼裏滿是憤懑的盯着岳桐,“你這樣,和當年逼死你的那些人有什麽區別,林靈,你這樣做和那些人一樣,都是劊子手,和那些嘴臉醜惡的人一樣,把人逼死,逼到了絕境。”

“你們都死,不對,你死了,那我就能活了。”

“你不可能活着,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你不可能再複活的。”岳桐盯着魅,“那碑上的人是你,你是可憐人,如果你當時去陰間轉世的話,應該能投生一個好人家,你卻選擇在陽間作惡,這就是你的報應,這一次,你會灰飛煙滅,再也不能有來世。”

陸凡看一眼岳桐,忽然發現周圍的東西都不對了。

藤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慢慢地退走,仿佛是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悉數退開逃命一樣。

不正常,這太不正常了,除了魅,還有什麽東西那麽恐怖?

魅一身白衣站在那裏,臉上的容貌倒是清秀可人,看着年紀的确是很小,怕是和岳桐差不多大的年紀,的确是碑銘上的人沒錯了——林靈,一個死于活埋的女人。

“我能活,和你一樣。”

和你一樣?

陸凡直接從袖中摸出一道符,扔向魅,“胡說八道,誰和你一樣是個死人,你——”

“惱羞成怒,你們心知肚明,那個小女孩是什麽人知道嗎?那才是真正的靈女,而你,不過是一個被撿回來的死胎,死胎複活,你以為你是活人嗎?不,你能和陰司聯絡你就該知道你不是尋常人,楊仙姑那個老婆子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一個黃毛丫頭為什麽做到?你本來就是從陰司來的,能聯系那不是很正常嗎?”

陰司,陰司的人?

岳桐眼裏逐漸被迷茫占據,怔忪的站在那裏,手裏的傘越握越緊。陸凡和陶栎見情況不對,拉着岳桐往後撤,直接用刀把周圍的樹枝都給劈開。

可是在剛才他們和藤蔓纏鬥的時候,這地方早就被樹木給包圍,形成了一個包圍的形勢,根本出不去。

“不行,這裏有機關!”

“你們出不去的。”

岳桐還在發愣,站在那裏,只知道用傘護住他們,連陸凡和陶栎拉着她走動都沒回過神來。周圍風卷雲湧,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道雷劈下來,直接劈在了碑銘上,一道閃電頓時照亮了黑壓壓的林子。

白光映在臉上,顯得陰森森。

“你們都在這裏長眠,往後,岳桐是我。”

一道白色身影直逼岳桐來,陸凡和陶栎被忽然冒出的藤蔓直接帶走,纏住四肢,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強行脫離了岳桐身邊,被綁在書上,藤蔓的尖刺紮進肉裏,血被吸走的感覺讓陸凡和陶栎逐漸感覺得冷意。

“桐桐!”

我是死人,我是死人,我是一個死胎……

岳桐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這樣的身世。她以為她頂多是一個病秧子,要麽是靠着什麽吊着命,可是她居然是一個死人,小六說得一點沒錯,她就是一個死人。

就算是活了,那不還是一個死人嗎?

“桐桐姐姐!”

岳桐手裏的傘,忽然發出一陣紅色的光,初七小小的身子忽然冒出來,直接擋在了岳桐面前,然後傘的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強,最後……瞬間消失。

旁邊的陸凡和陶栎被吸了不少血,綁着手腳的藤蔓卻一下松開,兩個人從樹上掉下來,看着初七直接跌回了傘裏。

“初七!”

陸凡喊了一聲,初七一點反應都沒有,傘卻是動了一下,然後就再沒有反應了。陸凡看着那把傘,眼裏閃過一抹不敢相信——這是祭靈?初七把自己的魂魄和傘融在一起了,再也……不可能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了。

“岳桐,你再不醒,初七的犧牲就浪費了!”

正低着頭,頭發肆意飄散的岳桐猛地擡起頭來,看向魅。

“初七是無辜的,你害他一條命,奪了他轉世的機會,你不該再留在這個世上,雲水鎮百年前害死你的那些人早就成了一堆黃土,你拿我們來出氣,你這是罪大惡極,身上背負的人命足夠你灰飛煙滅了。”

岳桐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意,眼裏不見半點的感情。

“你不是說我是陰司來的嗎?那我要讓你灰飛煙滅,陰司也不會捉我問話了不是。”

撐開傘,岳桐站在那裏,擡起眼——新仇舊恨,該好好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