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放慢步伐,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吊橋。從遠處突然響起了“滋滋”的響聲,太白金星取出拂塵欲要散開雲煙一看究竟,卻發現雲煙中突然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色。
原來,屏風之外的粉衣少女正奉了美婦人之命,拿出生火石,對着屏風練習起平日裏不夠熟練的馭火之術。那粉衣少女素來是個行事小心的,美婦人授意行事之時尚存疑慮,但皆因美婦人一句“真金不怕火煉”,外加歸來的紫衣少女旁敲側擊,遂起棄了疑心,用雙指勾出生火石心之火,在眼前晃作三十六團小火焰,将屏風團團圍住。而那火焰所生發出的熱氣便透過那屏面傳入屏中世界。
“不好。”
太白金星感受到了那抹淡紅中透出的熱氣與殺意,急急轉身,欲要退回原處。但轉身一看卻發現身後之路早已斷卻。原來,太白金星所上之吊橋乃名“步步斷”,此橋乃是無回頭路之橋,凡上此橋者,每走一步路,身後之路便抹去一步,故只可向前,不可後退,否則只能落入腳下的萬丈深淵。前是火光漸強,後是懸崖萬丈,陷此進退兩難之境,着實令人心煩。
“媽媽您瞧,這太白金星此刻倒是犯難了。”紫衣少女笑道。
“可不是,姑娘,繼續煽風點火,我們看看這太白金星該如何過此難關。”
見美婦人興致正好,小皌和小瑮自然也不肯收起她們的玩心,“噠噠噠”跑到架子邊,一人取了一把和她們齊高的大扇子,往那火焰上一頓猛扇。
一瞬間,吊橋上火光沖天,那火苗宛若貪婪的劫匪,将吊橋上的木板與粗繩盡數吞入腹中,但這些還不夠,它很快又觊觎起獨立吊橋上的太白金星,于是便化作兩只巨大無比的手,欲要将太白金星收入掌中。
“放肆。”
太白金星貴為天人,豈能忍受此小小火焰的挑釁。于是便轉身施法,與這通天的火焰相制衡。太白金星身前鑄起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将将火焰抵擋在外。
“媽媽,你看吶,那太白老兒把火焰擋住了。”
“放心,你們只管扇,他擋不了多久。”美婦人舒緩地揮了揮袖,“姑娘們,閑坐也是無趣。”
“媽媽想要添酒麽?“”紫衣少女走到美婦人跟前,問道。
“酒就不必了。”美婦人伸手點了點額頭,“凡事都要講究個适度,方才已陪大人喝了好一會兒酒,此刻若是再喝,就只是無味了。”
美婦人微微擡眼,看了看桌面,紫衣少女會意,擡起手輕拍了幾下。
“姐妹們,我們把這些殘羹剩菜給撤了,換一桌清淡爽口的糕點果子上來。”
“就數你最機靈。”美婦人微微一笑。
少女們答應着,輕輕巧巧地端起盤兒碟兒,交與門外的綠意少女們。很快,原本滿滿當當的桌面瞬間變得清清爽爽。
“媽媽您瞧,我取了什麽來。”
美婦人擡眼一看,除了剛剛提及的那些之外,還有一壺烏亮的液體。
“不是說了不飲酒的麽?”
“诶,媽媽您可看仔細了,這可不是酒,是我特地為您調制的佳釀。”
“哦?既是佳釀,我可得好好品嘗才是。”美婦人笑了笑。
紫衣少女輕快地點了點頭,從身後變出一疊兒仿佛能掐出水來的淺碧色的葉兒。
“這又是玩的什麽法術?”
粉衣少女偏過頭來望着紫衣少女,手上亦不停歇地加強了火焰之力。
紫衣少女只是微笑,卻不答話,她用指尖朝那葉兒上輕輕點了一點,那葉兒便如孔雀開屏一般散開,煞是好看。紫衣少女手持水晶壺,往那葉兒上依次倒了些汁液。說來也奇怪,這倒上葉兒的汁液不會順着葉尖兒往下滴落,反倒是穩穩當當地落在葉心,好似一丸烏亮的黑珍珠。
紫衣少女朝那葉兒點了點頭,那葉兒便如小舟離港一般駛向美婦人與座內的諸位少女。衆人相視而笑,輕啓丹唇,将那一丸丸“黑珍珠”納入腹中,果真清涼爽口,最是解膩的良物。
“難為你想到用這梅子熬湯,有心了。”美婦人說道。
原來,這紫衣少女送來的,是用天梅和桂花一起熬制的酸湯。
“我心想着媽媽大概覺得膩了,雖也有好茶,但總不若這梅子湯來得清爽。”
“好則好矣,但你這碧葉兒也到底小氣了些。這一小丸酸湯,只夠一口,未能解渴。”粉衣少女朝那碧葉兒輕吹一口,那葉兒便速速飛回了紫衣少女身邊。
“我早知道姐姐定會這樣問我。所以我早有防備。”紫衣少女搖了搖手中的碧葉兒,“嫌一片葉兒少,那多幾片,不就夠了麽?難不成姐姐現在還有空騰出手來,拿個碗兒來喝這梅子湯麽?亦是姐姐足夠豪放,便讓我馭個碗兒來喂姐姐喝,也未嘗不可呀。”
“碗兒就罷了,碧葉兒之法倒還可以試上一試。”
“試就試。”
紫衣少女将那碧葉兒輕輕一抖,散成一排十二艘小舟,每艘小舟上都載着一滴梅子湯,輕輕飄向粉衣少女,由上至下地繞起了圈子,依次送往粉衣少女的嘴邊。粉衣少女倒也爽快,依次飲了,心滿意足。
這邊,少女們正享受着梅子湯帶來的清涼與惬意,那一邊,太白金星的心裏卻焦急如焚。雖然金色屏障替他阻擋了火焰的炙熱,但後無退路,前路又是火海一片,如此僵持也不是個辦法。
難道尚有其他出路?太白金星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