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機關原本與石磚嚴絲合縫,并為一體,我一開始移動石磚時根本沒有察覺。

直到我此時摸上它,才發現它竟然與周圍的石壁分裂開來,成為了一處可以活動的按鈕。

我望向楊千夢,說道:“楊姐,這裏便是機關的開關,你看,開麽?”

我說完這話,便松開手,後退幾步,躲到衆人身後。

笑話,我只負責拼圖,開機關這種事情多危險啊,我當然是能躲多遠躲多遠!萬一按下去萬箭齊發,把我射成刺猬怎麽辦?!

楊千夢揮手招來一名迷彩服小夥,對他吩咐了幾句,然後帶着衆人一起後退,離開畫壁前面五米距離,才點頭示意。

那迷彩服小夥子深吸一口氣,沉着冷靜地将手指摸上蓮花吊墜,使勁一按,只見那蓮花吊墜便深陷入石壁內,接着,整面牆壁開始轟隆隆作響起來。

那小夥子也不傻,按下去之後扭頭就跑,一直鑽入人群中,才敢回頭看向牆壁。

整面牆的內部都由各種機關構成,此時一運轉起來,便能聽到機括運作的聲音,轟隆隆,仿佛整面牆都要坍塌似的。

接着,只見各塊拼圖仿佛活了一般,沿着各自的軌跡自行移動起來,一番複雜到眼花連亂的拼圖板塊移動之後,眼前的石質畫壁緩緩移退到兩側,露出了藏在其身後的一扇泛着古樸青光的青銅巨門。

這扇青銅巨門厚重古樸,看上去竟像是整體澆築而成的,高度大約三米,兩面一米多寬的青銅門上是彎曲的水波紋,正中是一個巨大的蛙紋裝飾,圓目圓肚,四肢強壯有力,背上是網格狀的裝飾紋路,在蛙肚正中間,有一個一尺寬的正圓形的深孔。

我半張着嘴,心裏不禁感嘆道:這青銅大門若真是整體澆築的,那可是不得了了,比起世界上最大的青銅器後母戊鼎還要更勝一籌。

那後母戊鼎(又稱司母戊鼎)是迄今為止世界上出土最大、最重的青銅禮器,享有“鎮國之寶”的美譽,即使如此,它也不過長一米多,高一米多,寬八十厘米,重八百多公斤,可若比起眼前這扇青銅巨門,便是小巫見大巫。

鑄造後母戊鼎這樣大的青銅器,首先要分別鑄造出部件,然後再合鑄為一個整體,工藝十分複雜。鑄造時,需要二三百個工匠同時操作,密切配合,才能夠完成。

而眼前這扇青銅巨門,恐怕每個門都要有一噸重。如此沉重巨大的門擺設在這裏,光是氣勢就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所有人都被這門的出現震驚到了。

甚至有人瞠目結舌的喊出聲道:

“兩、兩千年前的人,能造出這麽大個的青銅門嗎?”

他喊的,也正是我心裏想吐槽的。

不過,比起青銅巨門的鑄造手段,我更加在意的是青銅門上的蛙紋和蛙腹正中那個深孔。

不管怎麽看,那個深孔都像是——為了嵌進某種東西而故意留下的凹痕。

楊千夢也注意到了那個圓形深孔,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目光灼灼地看向秦蒼。

“蒼鷹,到了你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即使是秦蒼這樣的猛人,在面對如此劣勢的環境,也只能冷着臉,走上前去。

我跟在秦蒼身後,看着他的動作。

秦蒼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一個比手掌略大一寸的金絲楠木盒子,光是這盒子的材質就叫人咂舌,這麽大一塊金絲楠木,少說也得好幾萬,還只是用來裝東西的盒子?

那盒子裏裝着的物件該有多金貴?……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我皺起眉頭,忽的醒悟到:這金絲楠木盒只比手掌大,那裏面裝的東西也大不到哪裏去,怎麽可能放得下一座青銅尊?

我面色古怪,看着秦蒼打開金絲楠木盒,謹慎地從裏面取出一個酒杯大小的青銅器。

這青銅器很是小巧,圓口,直筒狀,上面有着與青銅門上一模一樣的蛙紋飾,四腳雕飾着鳳紋,紋飾的縫隙裏沁着一層洗不掉的綠銅鏽,透着古老質樸的氣息。

“這便是‘鑰匙’秦始青銅尊?”我有些傻眼,忍不住問道。

尊(今作‘樽’)是西周時期的一種中大型盛酒器,同時也是一種祭祀用的禮器。我猜想過我父親母親當年冒死從秦始皇陵裏帶出的這件青銅尊是何等的珍奇巨物,但無論如何,也沒想過這青銅尊只有巴掌大小,僅用一只手掌就能握住。

這麽個小不點兒的‘尊’?還能被稱為‘尊’嗎?

秦蒼手腕翻轉,将那秦始青銅尊的杯口對準我的方向,示意我看向裏面。

待我将手電光集中到青銅尊上,看清裏面的東西,我便愣住了。

這個小酒杯的內部,竟然不是空心的!

如果說這個青銅尊的大小讓我無語,那麽它內部的構造則讓我懷疑我的記憶是不是出錯了。

這青銅尊原本屬于酒杯內空腔的部分,竟然如同最精密的儀器一般,由數個青銅齒輪咬合,搭配杠杆和帶缺口的青銅片,拼成了一個說不上名字和用途的聯動結構……

看起來像是精心設計的八音盒,就差一個上發條的旋片。

我結結巴巴地問:“蒼哥,這、這東西是仿品吧?”

這話說完,我自己都想抽我自己一嘴巴子,仿品能仿成這個鳥樣,除非那造假商的腦袋瓜被門縫擠了,才能做出這個麽中不中、洋不洋的四不像玩意兒。

秦蒼嘆了口氣,道:“一會兒進去放機靈點。”

秦蒼将那只小不點兒秦始青銅尊杯口向前,對準角度,緩緩塞進了青銅巨門中間的深孔裏。

随着“咔咔咔”的金屬摩擦産生的刺耳聲音,整扇巨門仿佛被一雙巨手扳動了,四周震動彈出無數沉積已久的灰塵,一股股得如同汽車尾氣冒出來,飄飄蕩蕩,霸道地懸浮在這片空氣中,遮蔽了衆人的視線,嗆得大家直咳嗽。

然後,這扇龐大的青銅巨門,就在我們眼前緩緩向內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