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話,就請快說吧。”

“夏姑娘,長仙在內屋,請跟我過來。”

穿過香堂,是一間寬敞的正屋,屋裏挂滿了各種符咒、法器,整個空間裏都充斥着一股蛇腥味,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正屋的最裏面便是慧姑所說的內屋了。

內屋裏也供着一個香堂,香堂上也供着一個跟北屋裏一模一樣的神像。

“大膽信女,見了本尊為何還不跪拜?”

“我并非你的信女,你費盡心思逼我過來,到底想做什麽?”

“呵,為了你想找到的答案啊。”

神像前面,頓時妖煙四起,煙霧的中心形成一個漩渦,然後又慢慢舒展成一面鏡子。

鏡子裏,褚炎将劉圓圓倒吊在樹上,他人面蛇身,對劉圓圓進行了非人的侮辱,最後将劉圓圓吞入腹中。

雖然這些畫面已經在夏竹橋的腦海裏上演過無數遍了,但是當這些真正的呈現在夏竹橋的眼前的時候,她的心還是像被什麽挖掉一塊。

“這跟我沒有關系。”夏竹橋強裝淡定,但她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悲傷是掩藏不住的。

“別再欺騙自己了,我知道你現在非常恨他,他背叛了你!”

神像前的煙霧還沒有散開,煙霧朝着一個方向旋轉,長仙一點一點在空中現行。

“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既然背叛了你,那我們就聯手鏟掉他。”

“他沒有背叛我,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一點關系都沒有嗎?”褚炎站在夏竹橋後面冷笑,他寧願夏竹橋此刻咬牙切齒的說要殺掉自己,也不想她這麽決絕的跟自己劃清界限。

“你……”

被慧姑供在香堂上的長仙叫怨尤,大概七八百年前跟褚炎是一家的,只不過褚炎地位尊貴,而怨尤在整個家族裏地位低下,它在侮辱了家族裏的一位女仙家之後,被褚炎斷了尾,趕出了家族。

怨尤不可思議的看着站在眼前的褚炎,先前慧姑跟夏竹橋趕屍的時候,慧姑就發現了褚炎的存在,但當時的褚炎只是一只孤魂而已,怨尤以為,這麽多年,褚炎已經死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讓褚炎魂飛魄散,誰承想褚炎竟然還活着。

“怎麽,沒想到本尊還活着嗎?”褚炎緩緩的走近神像,“我已饒過你一命,現如今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君上饒命!”怨尤變成一個油膩中年男人的模樣,跪在褚炎的面前求饒。

君上?夏竹橋對于褚炎的這個名號有些新奇,褚炎跟自己說過,他只是一個掌管往生殿的小官,怎麽有這麽大的名號?

“西山上的事……”

“那女人是小人引過去的,也是小人将她綁在樹上的,求君上饒命!”

“我在問你,她是怎麽死的?”

“您……皆是小人一人所為。”怨尤害怕的看着褚炎,又轉頭看了看夏竹橋,見夏竹橋的神情比更沒有神異色,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斷尾之痛你可還記得?”褚炎的手輕輕一拂,怨尤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叫,他瞬間變成一條手腕粗的黑蛇,本就殘缺的蛇尾處,又斷下來一節,正在汩汩流血。

“長白山,業火殿,自己去領罰。”

怨尤連連磕頭,不敢再有違背半分。

“走吧。”褚炎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讓夏竹橋跟自己一塊走。

夏竹橋沒有做聲,她跟在後面,領着王亞麗一起出了門。

夏竹橋正想上王亞麗的車,卻被褚炎拽着胳膊,固定在他面前。

“走。”褚炎對王亞麗命令道,聲音不大,卻不怒自威。

王亞麗害怕的看着褚炎,又同情的看了一眼夏竹橋,便哆哆嗦嗦的發動了車子,一個人開車離開了。

夏竹橋長嘆了一口氣,虧她還看在兩家這麽多年交情的份上幫王亞麗,王亞麗這個時候竟然自己走了!

“這裏的環境不錯,陪我走走。”褚炎率先往前走了幾步。

夏竹橋沒有心思在這跟褚炎散步談心,她只一個人倔強的往村口的方向走,褚炎也不攔着,就這樣跟在她的身後。

山坳裏的路比較崎岖,王亞麗把車開進來就費了很大的勁,更別說夏竹橋全靠兩條腿了。

走了好大一會子,夏竹橋也沒找到大路,她只能坐在一個被砍過的樹墩上休息,褚炎不聲不響的坐在他的後面。

氣氛就這樣僵持着,最終還是褚炎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自己的命格嗎?”

“純陰命。”

“那縷生魂就是這麽跟你說的?”

“難道不是嗎?”

“你知道純陰命的女子跟別人有什麽不一樣?”

“你想說什麽?”

“那縷生魂告訴你的,對,但不全對。再過一月餘,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時候你的手腕上會生出一根紅線,你純陰命的事可就再也瞞不住了。”

“紅線?”

“代表你命格的紅線,只有純陰命的女子才會長出來,如果隐藏不好的話,各種邪祟都會找上門來。”

“呃……”夏竹橋只是盯着腳尖并沒有做聲,褚炎也沒有做聲,只靜靜的等着她再開口。

其實夏竹橋現在真的很想揪着褚炎的衣領問個明白,到底自己應該怎樣封印住自己的命格,但是她不能問,她不想跟褚炎産生交集,不想自己欠下什麽。

等了半天,夏竹橋終究不肯出聲,褚炎的心也涼到了極點,她就這麽着急跟自己撇清關系嗎?

“橋橋……”褚炎沒有發火,他只是覺得有些心累。

褚炎輕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輕阖上眼睛,今日的陽光正好,透過高大的樹木灑下星星點點的陽光,照在臉上,讓人覺得很舒服。

“我可以幫你的,橋橋,你跟我回去吧。”過了許久,褚炎才說出這麽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的命,自己受着。”夏竹橋整理了一下鞋帶,又接着上路了。

“橋橋……”

褚炎沒有為難夏竹橋,他們走了半天,找了一條大路,路上随便找了一輛車就回家了。

接下來的幾天,夏竹橋只要是出門,褚炎就跟在她的後面,但也不上來打擾她。

夏竹橋本跟李君屹約定好要提前三天回去,但她實在不想離家,就跟李君屹請了假,好說歹說,李君屹才吝啬的多準了她一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