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阮阮都過着米蟲般的幸福生活,由親王大人和賽巴斯伺候着,想吃吃想喝喝,兩座大城堡住一座,占一座,閑時逗貓怼閨蜜,要忙的似乎也只是收拾收拾開學要用的東西。
巫格格坐在床上,吃着老媽炖的酒釀圓子,口齒不清道:“你很悠閑嘛!”
“誰說的,我正糾結考研要不要改專業呢,”阮阮艱難的從抱枕裏抽出一根羽絨,調戲多羅,邊道,“改學醫吧,估計說服我媽比較難,不改吧,就過不了明路,将來我要是想給普通人治病,警察叔叔抓我怎麽辦?”
“這有什麽好糾結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剩下的交給你家親王大人解決,你以為他活了一千年是白混的?我記得他在歐洲有醫院和制藥公司吧?”
“對噢,”阮阮後知後覺道,“我以前去那裏實習過的,到時候造一份留學履歷應該沒問題。哎,”她誇張的拍拍胸脯,“這我就放心了。”
巫格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現在是擔心這些事的時候嗎,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什麽?”
“黑暗種族和r抑制劑啊!你轟轟烈烈的幹到現在,不會連狠話都不放一個,就結束了吧?你之前不是還約了狼人一族說要舉行拍賣會?”
“啊,這個啊,我沒忘,”阮阮抓抓頭發,癱倒在沙發上,“我只是暫時不想提這事,反正急的又不是我嘛!”
“怎麽,你還舍不得你家那個不争氣的二哈呢?”
“沒有,你想哪裏去了?是因為我爸的事,我想實施審判計劃,就要通盤推演,東方白那邊的證據不足,很多細節不清楚,問卓爾,”阮阮嘆了口氣道,“我們當初因為這個問題鬧翻過,他不肯告訴我。”
“這個你早說啊,”巫格格咽下最後一口丸子,在被窩裏摸了半天,最後用腳丫子踢出她的水晶球來,“裏面有記錄,你有卓爾的魔法印記,自己看吧。”
阮阮嫌棄捏住鼻子,拎起球在巫格格的洗臉毛巾上邊擦邊問:“什麽記錄?”
“關于你父親與黑暗種族之間的來龍去脈,還有案發現場的情況,之前卓大親王主動放開記憶,讓我媽媽拓印過來的,絕對真實可靠,不然我和我媽怎麽可能相信他?”
“哼,你們這幫人,會魔法真是爽。”阮阮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舉起水晶球,細細打量,初看晶瑩剔透,久看卻覺得目眩神迷,仿佛有時間的漩渦,吸引着人去探究。
好半天,她才摁出自己的眉間印記,再次用手去觸碰水晶球,還差一點點的時候,又停住了,輕聲問:“我爸爸他……是不是很可憐?”深陷在黑暗種族的圍追堵截,有沒有恐懼、絕望、尊嚴全失,喊着她和媽媽的名字,不得安詳?
如果是那樣,她的爸爸會不會不期望女兒看到他最後的樣子?
“別怕阮阮,你像你爸爸。”
“謝謝。”
阮阮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它立刻滴溜溜的轉動起來,越轉越快,房間裏逐漸升騰起白色的煙幕,好似老式電影的幕布,一幀幀的故事在上面變幻上演。
一開始,大約是對阮葳并不上心的緣故,卓爾的記憶很模糊,只有大略的場景,阮葳的表情從頭到尾都很淡然,甚至稱得上冷漠,而卓爾對他也只有一句話的交代:“你必須立刻搬家,隐姓埋名,放棄醫術。”
“不,我要給阮家報仇。”
“異想天開。”
兩人不歡而散之後,卓爾的記憶影像一度中斷,直到他抓住一張邀請函:“r抑制劑交流會?呵,真是大膽的阮家人,有意思。”
後續的影像便跟着清晰起來,“故事”也不再斷斷續續。
阮葳在邀請函中稱作為普通的人類,狼人和血族他哪一個都不敢得罪,希望邀請各方高層來一起鑒別r抑制劑真僞,共同醫治。
于是,一番虛與委蛇和試探後,狼人一族的王萊茵·沃夫,帶着長老會成員一起赴宴,而血族這廂,則是血族十三氏族的領主們領頭,來的也不少。
交流會上,阮葳救毫不含糊的亮出r抑制劑,治療好了兩方提供的試驗對象,并告訴兩方藥劑需要現調現喝,喝完還要施展金針之術,而且這些只有他本人才可以施為,如果有興趣,随時歡迎來診,前五名價格從優。
他這麽一說,血族和兩人立刻意動起來,争搶着要排在前面。
錢不錢的倒是小事,關鍵r抑制劑治療完畢,負面屬性立刻消失,随之而來的就是兩族戰鬥力的平衡将被打破。
因為一直以來,雖然血族戰鬥力更強,但是白天不能見光;而狼人呢,月圓之夜瘋起來連自己都殺。一個怕被集體刨屍,一個怕因為月圓滅族,所以雖然摩擦不斷,兩族倒也沒出現大規模的仇殺戰争。
但是,服下r抑制劑後,一切都不好說了。
在場面小規模的失控後,阮葳出面做起來了和事佬,他表示,其實他也是可以同時為他們治療的,所有人一起服藥,然後抽簽排隊施針,等大家都治療完畢,一起走出這扇大門,不就行了嗎?
血族和狼人一聽:好主意!
就這樣成功掉進了阮葳的坑裏——阮葳已經趁亂調換了藥方,把r抑制劑換成了原始藥方“化功散”。
“化功散”是曾經在華夏武林臭名昭著的藥劑,因為它能巧妙的化去武者的功力,r抑制劑研發時,也正是取了它的這個特性,用以化去黑暗種族的負面屬性,所以兩者絕大部分的用藥都是相同的,只除了北五谷子等幾位輔藥,以及用針手法。
而經過阮葳的研究,若是直接用“化功散”,加上錯誤的用針手法,不僅沒有治療效果,甚至可以化去黑暗種族的全部黑暗力量,而失去力量的黑暗種族,還是黑暗種族嗎?
他們會變得什麽都不是。
阮葳設想的很好,讓兩邊都服下了藥劑,一一使用金針術拖延時間,但是沒想計劃進行的非常不順利,意外頻發。
阮葳以為自己是布局者,其實別人同樣也借此布局中,狼王萊茵·沃夫不僅知道r抑制劑,作為上個世紀經歷者,他還清楚“化功散”的存在,阮家能逃難半個世紀,也不是沒用過這招坑過黑暗種族。他本人就差點被坑,因而殺死了阮葳的爺爺。
所以他直接安排了些平常不聽話的狼人長老先去試藥,打算先借阮葳之手除掉些礙眼的,再逼問真正的r抑制劑。
血族從來愛玩個性,除了在跟狼人死磕上——他們也有計劃,他們的計劃是挑起狼人內鬥,所以,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狼王的獨子萊卡帶到了現場,并交給了狼族的反叛勢力。
原本就對狼王安排心存疑慮的幾個長老見狀,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當場謀反。
三方混戰。
接着,有人驚喜于負面屬性的消失,随即發現自己魔法力跟着消失,阮葳早已準備好說辭,勸說是暫時的,這個時候大家開始失去理智,戰鬥越發混亂。
狼王萊茵·沃夫搶回自己的幼子,卻深受重傷,沒辦法,狼人一族不團結,血族又集中攻擊他。為了掙得一線生機,他劫持了在場所有人都會顧忌的阮葳。果然,狼族和血族的攻擊都弱了下來,因為阮葳的“治療”還未完成。
不料,阮葳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知道今天是他唯一的機會,就算他不能全身而退,也要做最大的努力,保障妻子和女兒的安全。所以,他告訴所有人:“r抑制劑的藥方就在我懷裏,想得到就來拿吧。”說罷,他怕衆人不相信,還把書從懷裏拿出來揮了揮。
由于阮家的傳奇性,《阮氏古方》的名頭很響,黑暗種族也一直在尋找,畢竟,比起得到一次治療,更好的是得到藥方。而他們相信,偉大猶如r抑制劑這樣的藥,一定記載在這本神奇的東方古書上。
阮葳的話讓三方再次殺紅了眼,狼王的仇恨也拉的妥妥的,戰死身亡。
而被當盾牌的阮葳,也基本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卓爾一直隐于暗處,他本想讓阮葳得到一些教訓,安分一些,但看到這裏,也不得不承認阮葳确實有勇有謀,一個普通人能折騰成這樣,很厲害。
如果所有的**oss一樣,卓爾最後出現橫掃全場,救下阮葳,并且為了震懾,他第一次在衆人面前使用領域的力量。
“吾之領域,吾即是規則。”
那一瞬間所有人失去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甚至有些能力弱的,直接失去了對自己的認識,如傀儡一般,這就是領域的力量。
卓爾就這樣自帶光環的站到了阮葳面前,強大而又威嚴,如救世主般:“看樣子你是活不了了,我給你一個機會,成為我的後裔。”
沒想到,阮葳竟再一次拒絕了,“不,謝謝,”他吐着血,用很驕傲的語氣說着話,“我阮家祖訓……‘懸壺濟世,永、世、為、人’……”
那一瞬間,卓爾動容了,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更早的出現。
阮葳接下來的動作,很清晰很緩慢,他費力的掏出《阮氏古方》交給卓爾,并留下了遺言:“自此阮氏一脈,與r抑制劑再無瓜葛。”
随即去世。
“……”感動不到一分鐘的卓爾,氣的肝疼,記憶畫面裏混亂的插入了阮家先祖與他讨論的情形。
卓爾全程參與r抑制劑的研究,自然知道《阮氏古方》裏記錄的只是化功散,阮葳明擺着這是死也要坑他一回——把他當flag立着,好轉移視線。
不得不說,阮葳這一招幹得漂亮,他用自己的生命終結為代價,為阮家擺脫了黑暗種族。
前提是卓爾如他所願,只可惜,他一不知道卓爾比他更了解r抑制劑和阮家的過往;二來,他也無法想象,一個活了千年的老妖怪,究竟有多無聊——卓爾甚至一睡一個世紀就為了打發時間。
卓爾示意所有人離開後,把《阮氏古方》塞回了阮葳的裏衣,打了電話喊了“110”,然後就優哉游哉的跑去找阮葳的女兒阮阮,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
阮阮把水晶球還給巫格格,氣呼呼的沖回卓爾的城堡,親王大人正身穿卡哇伊的圍裙在廚房做飯,見她回來,賢惠的問:“寶貝餓了?飯快要做好了,要先喝點玉米湯嗎?”
阮阮一言不發,捋起袖子撈起鍋鏟把他劈頭蓋臉的一通揍,直揍到自己沒力氣,才指着他道:“我爸爸明明計劃的很好,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要是你不來找我,露西娅也不可能故意把萊卡丢給我撿!”
由于露西娅曾經想與他合謀,所以東方白的證據鏈條裏,對萊卡到她身邊的緣由查的很清楚——露西娅和重傷的萊卡躲在附近,看到卓爾去找阮阮,懷疑阮阮也有r抑制劑,于是為了便于逃命和治療,露西娅把萊卡丢給了阮阮。
“還是說,你當時也懷疑我有r抑制劑?”
卓爾被她沒頭沒腦的揍了一通,委委屈屈道:“我沒有啊,你爸爸那麽決絕,你又那麽小,我壓根沒覺得他會騙我……要不然我後來聽露西娅說你為萊卡治療,怎麽會那麽憤怒……”
“也對,那這麽說,一切都是誤打誤撞咯?”既然如此,問題又回來了,“你沒懷疑,又拿到了《阮氏古方》,那幹嘛還來找我?關愛兒童,家屬慰問?”
“……那個,老實說,我當時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對于一個睚眦必報的血族親王,哪怕是彼此有淵源,坑了他,他也要找回場子嘛,“後來覺得你膽子很大也不怕我,還挺可愛的。過年的時候再找你是因為我一眼認出了萊卡是萊茵·沃夫的兒子,但我太無聊了,當時覺得你們倆這樣湊一塊,将來有一天知道彼此仇人的身份,一定挺有意思的,才任由事情發展,啊疼疼疼——”
“任由事情發展,你想發展出什麽,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現實版嗎?”
“我當時只是這麽一個念頭,後來我就不這麽想了,真的,”後來覺得他真是沒事找事,平白給自己造出個情敵,“我後來真的特別後悔!”
“哼!”阮阮放下手中的鍋鏟,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的擠出笑容道,“卓爾叔、叔啊,老實說,經歷過這麽多事,我曾經想過,反正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也這麽大了,執意把你當叔叔,是不是對你不公平,我是不是應該以一個成年女人的心态來重新看待你和我的關系,做出一些改變,不過現在覺得還是算了,因為你、太、幼、稚了,怪不得能跟小時候的我玩到一塊去!”
“寶貝,我錯了,別這樣,”親王大人抱着她的胳膊哀求,“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重新考慮一下,寶貝~”
“晚了!”
☆、終章 葫蘆堂
“藥無凡草,醫有秘方,阮氏醫館‘葫蘆堂’時隔百年再次開張,誠邀諸位光臨。
阮阮趴在醫館的紅木櫃臺上,筆走龍蛇,寫着邀請函,寫完一疊便招來充當快遞貓的多羅,讓它送信。巫格格和海薇兒則任勞任怨的幫她布置店面,挂着葫蘆。
所以:“其他的我們都懂,但你們姓阮的為什麽要這麽跟葫蘆過不去?”
“哎,真是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阮阮一邊練書法,一邊搖頭晃腦的感嘆,“自古行醫,講究醫者仁心、懸壺濟世,這‘壺’,指的就是‘葫蘆’;而且‘葫蘆’還偕音‘福祿’,我阮家的先祖起這個名字,既大俗又大雅,你們這幫人真是不懂欣賞。”
巫格格好容易的把門口的大葫蘆挂完,揉揉酸痛的胳膊,望着藥櫃裏的一排排細腰葫蘆:“那也不用擺這麽多吧?”
“噢,櫃臺裏的不是,裏面是我打算用來賣的藥葫蘆,都灌着藥呢。”
巫格格吓了一跳:“我以為你把人召集過來,是想跟你爸爸一樣,讓他們嘗嘗化功散的厲害,你還真打算賣r抑制劑啊?”
“你想哪裏去了?”阮阮吐槽道,“偶爾一兩只也就算了,我真賣這麽多,還不得打破種族平衡,立刻大亂啊,這裏面灌的都是別的,”她說着,從藥櫃裏挑出一只,丢給旁邊努力打啞語的海薇兒,“喝了說話。”
海薇兒猶疑的拔開葫蘆上的木塞聞了聞,小心的倒了一口到自己嘴裏,嘗試的“啊”了兩聲,果然發出了聲音:“哇,這是什麽,好神奇!”
“美人魚變身配方的補充藥劑,改善不能說話的副作用,一口大約可以保持一個小時,一瓶可以保持一天,不過喝多了會醉,因為有四十五度的酒精含量。”
“是你研發的?阮阮你好厲害!”海薇兒緊緊抱着小葫蘆,感覺後面的話完全沒聽進去,興奮道,“這個賣嗎,多少錢一瓶?”
“不用錢,遵循黑暗世界規則,只接受本人的魔法能量交易,”這是黑暗種族一種特有的交易方式,自有它的價值衡量方法,雖然這些魔法能量阮阮暫時沒想到用處,但是管它呢,反正她是不打算賺黑暗種族的錢的,免得将來真掉錢眼裏爬不出來,“不過看在你是我嫂子的份上,你以後的藥劑我包了!”
“阮阮,你太夠意思了!”
“嗯哼~”巫格格在一旁表達自己的存在感。
“你別着急,”阮阮安撫自家閨蜜,“等你有了老公,結婚懷孕的時候,我肯定也有好東西給你。”
對此,巫格格竟絲毫不臉紅,還道:“謝了,我結婚還早,你多拿別人試驗試驗。”
阮阮提筆寫完最後一張帖子,放下毛筆道:“東西你放心,都是阮家祖輩留下的,我研究過了,配方調制的很完善,理念也很好。”
阮阮之所以能拿到這些藥劑,完全是心有所感。她當初拆包裹阮氏金針的油紙包時,便覺得油紙的手感很奇怪,折痕也頗為怪異,這讓她聯想到父親留信的手段,所以抱持着試試看的心情,她用同樣的方法燒烤了油紙包,果然見到了上面的字跡。
乃是一封阮氏先人在臨死前的絕筆,針對四大黑暗種族,記載了許多份從未出世的藥方。
當年阮氏一門有從醫者上百人,稚子白發,人人學醫,醫術精湛者不知凡幾,在家族危難又不能交出r抑制劑時,為了活命,他們曾在藥劑改良上很動了一番腦筋,除了研制改良了美人魚一族的變身藥劑,他們還分別對狼人、血族,以及女巫等,專門研發過不同藥劑。
這些藥劑皆遵循藥理,能緩解黑暗種族各族的負面症狀,能夠讓阮氏一族安身立命,又有一定的時效性和局限性,避免打破黑暗種族的平衡,危及人類安全。
只是雙方後來結了死仇,阮家不願意救治敵人,而黑暗種族也一心一意想得到r抑制劑,一勞永逸。
這些改良藥劑最終随着阮家的消散被埋葬了。
阮阮今天肯拿出這些藥劑,确實有事過境遷,打破僵局的意思。
譬如美人魚這麽多年來對阮家還算照顧,她當然願意再分享一些好的藥劑;女巫一族由于有預言能力的關系,最相信因果守恒定律,一直以來即使想要藥劑,都遵循約定,沒有強搶過,這買賣自然也能做。
再說血族和狼人,結合卓爾的記憶和東方白的調查,上世紀四零年代前,血族是出手比狼人狠的,卓爾重回華夏後殺了一批,又對整個血族下了警告,所以血族動歪腦筋的人立刻大減,即使出手也偷偷摸摸的,敢對阮家下死手的更少;有些巴結卓爾的,還時不時保護一下,阮家當時也是被折騰的雲裏霧裏的。阮阮拿到的罪犯名單裏倒是有幾個不入流的血族,她本想寫邀請函“邀”他們過來較量一番的,卓爾覺得丢人,直接吩咐賽巴斯處理了。
剩下的就都是狼人了,以前任狼王萊茵·沃夫為首,狼人一族曾經有組織的圍剿過阮家。內裏緣由麽,一,為得到r抑制劑;二,但凡血族要保護的,就是狼人要反對的。
所以阮家也算是不幸卷入了血族和狼人的鬥争中,大大的當了一回炮灰。
這炮灰不想繼續當下去,自然要做個了結的,阮阮把手攏在袖子裏,望着堂上高懸的“葫蘆堂”匾額,笑得雲淡風輕。
萊卡攜着狼人一族的元老們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這樣的阮阮讓他感覺陌生。
“來啦,”她招呼他道,“自己找位置坐吧。”眼睛裏卻并未映入他的身影,而是看向他的身後道,“卓爾你怎麽才來,我葫蘆都挂完了!”
卓爾聞言,從萊卡身後超了過去,輕笑:“怕開業冷清,幫寶貝迎客去了。”
“迎客?”她這邀請函剛撒出去呢,除了萊卡這樣的另有目的立刻就到,誰會這麽急着上門?
然而很快,阮阮就瞧見了衣衫不整的東方白,理解了卓爾口中“迎”的意義——這分明就是被直接揪來的。
同樣待遇的還有戰戰兢兢緊跟着進門的女巫代表隊和美人魚代表隊,阮阮等了等,沒看到血族的隊伍,疑惑的看向卓爾,他卻道:“他們不用來了,我說了算。”
“噢。”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血影“唰”的出現在門口,嘴裏嚷着:“哥,我來啦。”
來人正是卓爾的親弟弟卓格,雖然真實年齡也是奔千歲的人了,但他看起來非常的青春年少,十五六歲的模樣,穿着古老歐洲的貴族服裝,藍色的眼眸,一頭金發,活像童話裏的小王子。
很戳阮阮的萌點。
這也是卓爾死活不讓兩人見面的原因,甚至不惜對他弟弟“大打出手”。
可惜別人怕他,他親弟弟卻不怕他,倒不是兄弟情深,事實上,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卓爾是伯爵夫人生的,卓格是伯爵的真愛兼情婦生的,簡單想象一下,就知道其中有多少盆狗血。總之,結局是被迫害致死、卻又意外成為血族的卓爾全面贏得了勝利。然而,在了結了父親和他的情婦之後,卓爾留了尚且年幼的卓格一命,還讓他成了血族。
于是,自此被他弟弟烙上了“心慈手軟”的标簽。
對于這樣的結論,阮阮也挺吐槽的,但這并不妨礙她欣賞卓格的“美貌”,以及:“小王子快過來。”
沒想到能受到阮阮的歡迎,卓格眼睛亮了亮,蹭到她跟前道:“甜心找我什麽事?”
果然是兄弟倆,這昵稱也是夠夠的,趁着卓爾臉黑之前,阮阮趕緊道:“小王子一定要待到最後噢,最後有彩蛋,是你喜歡的東西。”
“r抑制劑?”卓格興奮的脫口而出。
原本還在打量各式葫蘆的人群出現了一瞬間的騷動,阮阮假裝不知,朝他比劃道:“噓——”
卓格立刻收到“暗示”,警覺的望向四周,看誰都像要跟他搶東西。
看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阮阮幹脆提前開始“葫蘆堂”的新品發布會,狼人的“月半盞”,血族的“浴日湯”,還有美人魚的“美人丸”,女巫的“千金丹”,她不偏不倚的各出一種藥,緩解各族負面屬性,登時讓場面熱烈起來。
叫價的,點評的,互相偷窺療效的,不一而足,在一番試探,确認療效之後,各族代表便開始陷入狂購模式,直到實在拿不出魔法能量,他們才罷手,就連卓爾都随手買了幾個藥葫蘆。
從頭到尾保持風度的只有東方白——他大約心中清楚,這門生意他是搶不到阮阮的了。
阮阮收起一堆還沒想好怎麽用的魔法能量,清了清嗓門,笑眯眯道:“既然生意做成了,下面我們就來算算恩怨吧。我想在座的各位,沒誰不知道我阮家的過往吧?”
人群登時安靜下來,皆抱持着看好戲的神情,望向萊卡為首的狼人們。
萊卡站起身,直直望向阮阮,痛苦道:“毛毛對不起,我知道我父親當年做得不對,給阮家帶來了很多傷害,我向你道歉,只要你不恨我,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好啊,我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恨你,”阮阮以手托腮,手指在桌上畫着圈圈,“至于懲罰就更不必了,殺人的又不是你。”
原諒來得太過輕飄,這讓萊卡有種不真實感:“真的?”這不像他認識的她。
果然,阮阮掏出一疊厚厚資料丢到桌上,接着道:“冤有頭債有主,欠了阮家人命的都在這裏。自一**零年開始,到秦嘉去世,一百三十七年裏,一百七十八條人命,是他們該還的。”
一直立于萊卡身後的露西娅終于沉不住氣起來,她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其中有許多誤會,事實上,我們誰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不是嗎?為了以後人類與異族的和諧相處,還希望阮小姐不要太過咄咄逼人。東方先生,你說呢?”
“這個,露長老有所不知,”東方白拱手道,神情頗為慈和,“指認露長老身為前任狼王萊茵·沃夫親信,是争奪阮家r抑制劑的主要執行者,殺害阮道友的叔祖父、協同殺害阮道友的曾祖父母,以及其他二百三十餘知情人等的證據,正是我們異族協調公會提供的。”
“噗——”圍觀群衆不厚道的笑了。
萊卡有些驚異的望向露西娅,他只知道露西娅為父親做了不少事,但卻不清楚這其中有這許多條人命,忍不住退了小半步,與她拉開距離道:“你,你怎麽可以——”
露西娅緩緩的跪倒在地,面容蒼白,卻微笑着:“我的王,我向無垠而博大的黑夜起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為了狼人一族。但如果阮小姐要清算這一切,我願意承擔全責,只希望能挽回您和阮小姐之間的友誼。”
“露西,你別這樣!”萊卡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扶她,觸及到阮阮玩味的目光,又猶豫的縮了回來,僵在原地。
阮阮卻不想再繼續看他們的表演了,移開目光,從兜裏掏出一只玉葫蘆塞給卓爾,才道:“r抑制劑,永久的祛除負面屬性,我調制了一劑,放在卓爾這裏。不拘黑暗種族,還是能人異士,想要的都可以來試試,只要——”
廳堂裏一片嘩然,不待她話說完,就有人急沖沖的吼道:“只要什麽?”
阮阮伸出手,對着露西娅遙遙一點:“只要讓她傷,讓她死。”以r抑制劑做賞,發誅殺令,讓她也嘗嘗被所有人追殺,惶惶而死的痛苦,以此告慰阮家的冤魂。
“毛毛,”不待有意者發話,萊卡張開魔法壓制,對着阮阮開口懇求道,“毛毛我知道你很難過,露西娅她是有錯,你想怎麽罰她都可以,讓她負荊請罪,或者,或者讓她付贖金,多少都可以——”
“狼族的萊卡殿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她忽的低下聲音,冷冷的笑,“我不是想欺負她,我是想殺她。”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她這一回嗎?”
阮阮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得越發大聲,前仰後合,趴在卓爾懷裏,不願擡頭。
萊卡猛地啞了聲,好半天才道,“毛毛,你別這樣笑,”他有點怕了,聲音也小了下去,喃喃的,“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對我好我一直知道的,你養了我那麽久……我不是想偏袒露西娅,我只是,只是……”
聽着他不明不白的話,阮阮哪有不懂的,她終于收斂住笑容,只覺滿心悲涼,卻還是道:“我收養的時候,以為你只是一只剛出生的小哈,只希望你健康的長大,希望給你短暫的一生有個遮風避雨的家。後來,我為你治病,只是因為相識一場,無法眼睜睜看着你身為狼人,卻被狼族放棄,一輩子渾渾噩噩真的像個狗一樣活着。
現在,我的付出到此為止了,你走吧。”
記憶中那個煮一個雞蛋都要分半個給他吃的小姑娘,為他打架的小姑娘,真的離他遠去了,他甚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毛毛……”
他以為她會拿過去的恩情說事,她沒有。
他以為她會逼着他做選擇,她也沒有。
他以為她會難過,會哭,她還是沒有。
她只是不要他了。
那麽的驕傲。
卓爾說的沒錯,他真的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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