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脂與韓隐的婚事定在了六月初六,宋凝脂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準備婚事,她身上的嫁衣皆是她一針一線縫制的,這就很耗她的時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奴婢覺得大小姐臉上的傷疤似乎淡了一些。”春分在外間跟秋蘭說道。

秋蘭一聽,“如此說來,韓大将軍還算是有心。”

“大小姐的臉要是無損的話,那韓大将軍一個莽夫還配不上大小姐呢。”春分道。

宋凝脂的手一頓,輕聲一嘆。春分、秋蘭從小伺候着她,在她們眼中,她真是獨一無二的好,誰也比不過她,也真不知道這兩個丫鬟是如何想的。

宋凝脂不覺得自己有多好,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頓地趕制着嫁衣,其實她大可以教府中的繡娘做,但她想找一個借口不出門,便将這事情攬在了身上。

不少人都好奇毀容後的宋凝脂會怎麽樣,沒想到她卻與韓隐訂親了,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确實不少人議論紛紛,這宋凝脂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嫁給了韓隐,否則落水那一日,朱夫人的态度怎麽會那麽難看?

于是,宋凝脂的名聲很快就跟海家大公子一樣臭了。有人還說,海家大公子就該娶她,這樣的惡婦就該由惡人治,而這樣的話是哪裏傳出來的,不得而知。

宋凝脂懶得理這些閑言閑語,幹脆地放心在家裏縫制嫁衣。宋三、宋四偶爾過來找她說話,想約她出去玩,她一句她很忙便打發了兩個人,無論誰來,她是真的很忙。

“大小姐,二公子來了。”春分在外間說道。

宋凝脂放下手上的事情,緩緩地站了起來。宋青河流着汗跑了進來,臉上黑壓壓的一片,“姊姊。”

“怎麽了,誰惹你了?”宋凝脂連忙倒了一杯茶給他,“大熱天的還跑來跑去,趕緊坐下喝杯茶。”

宋青河也沒有拒絕,接過茶喝了起來,

“沒什麽。”

見宋青河不說話,宋凝脂也沒有多問。宋青河喝了茶,想着聽來的謠言就一肚子的火氣,“姊姊和韓大将軍認識?”

“聽茹嬷嬷說,上回馬車出事時是韓大将軍幫了忙。”

“哼,我就知道。”宋青河揚了揚眉,“不過這韓家總比海家好。”

宋凝脂笑了笑。宋青河又說:“我之前去看了看聘禮,還不錯。”說着,有些滿意地點點頭,那韓隐沒有因為任何原因看低了他姊姊。

“你怎麽管起這些事情了?”宋凝脂取笑他。

聽宋青河不語,眼睛盯着宋凝脂看,“姊姊,你的傷疤似乎淡了一些。”

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們這些人說了,宋凝脂自己每回看鏡子,那傷疤還在,也許是真的淡了吧,“哦。”

“我聽春分說那藥膏是韓大将軍送給你的?他還算上心。”宋青河老成地說。

“你是吃飽了沒事做,專門來打趣你姊姊我的嗎?”宋凝脂無語地望着他。

“姊姊,不過是跟你說說未來姊夫罷了,你怎麽說我不好了呢?”

“未來姊夫?你跟他很熟嗎?”韓隐自從送了一回東西之後,宋凝脂便沒有聽過他的動靜了。

“沒有啊,只是看他順眼些。”

宋凝脂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宋青河什麽好了,他們姊弟兩個都覺得嫁給韓隐總比嫁給那個海家大公子好,畢竟韓隐從未有過什麽

不好的謠言。

宋青河這麽一說,宋凝脂也不得不說,她也看韓隐順眼多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門親事成了之後,她再也不用擔心爹娘利用她。

她看向宋青河,“我如今是沒什麽好讓人挂念的,倒是你,自個兒要小心些,好好讀書。”

宋青河認真地聽着,時不時地點頭,“姊姊,我知道的,我會成為你最堅強的後盾,誰也別想欺負你。”

宋凝脂笑了,眼中泛着輕盈的淚花,“好。”

六月初六,宋凝脂被宋青河背着上了花轎,花轎繞着金陵一圈,接着她便被接到了新房。宋凝脂忐忑地等在新房裏,聽着外面漸漸靜下來的聲音,她的心跳快了好幾拍,不知不覺的,她有些提心吊膽。

踢跶的聲音傳來,茹嬷嬷踩着着急的腳步迸來,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前院的管事跟老奴說,将軍接到宮中密旨去皇宮了,今晚怕是有事回不來,讓夫人先休息。”

宋凝脂一聽,放心了,“好。”

茹嬷嬷帶着秋蘭、春分服侍宋凝脂褪下鳳冠霞帔,洗漱一番。

吃了一碗面條後,宋凝脂喝了一盞茶,眼見茹嬷嬷一臉的哀愁,她不解地問:“嬷嬷是怎麽了?”

“哎,新婚之夜,夫人一人,老奴心中有些不安。”

總歸一句話,茹嬷嬷是覺得宋凝脂與韓隐沒洞房,有點擔憂。宋凝脂聽明白之後,臉上浮出兩朵紅暈,“嬷嬷。”

宋凝脂最擔憂的便是跟韓隐獨處,別說是洞房了,連待在一塊,她都有些怕,結果茹嬷嬷還一副恨不得他們早些洞房的模樣,弄得她的臉紅彤彤的。

“夫人,這種事情當然是宜早不宜遲。”茹嬷嬷坦蕩蕩地說。

宋凝脂恨不得暈過去算了,捂着發紅的小臉,“嬷嬷快去歇息吧。”她快速地在床榻上躺了下來,就和沒出嫁時一樣的悠然自在。

茹嬷嬷郁悶不已。夫人這心也太寬了點吧,沒有委屈也沒有生氣,怎麽瞧着還挺開心的呢?

看茹嬷嬷搖頭晃腦地出去了,宋凝脂松了一口氣,唇角往上一扯,眼睛閉了起來,這一日弄得她有些累,她很快便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宋凝脂好像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猛地睜開眼睛,便瞧到一個魁梧的男子背對着她站在櫃子前,她一怔,發出了聲響,那人便轉了過來。

她的呼吸一滞,眼前的男子長得很俊俏,不過眼神太過鋒利,好似随時要咬人一樣。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有些懼怕,“你……”

“醒了?”男子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好聽,好像山谷裏泉水流過般的溫和。

宋凝脂越看他越覺得很眼熟,臉頰猛地發熱了,她終于意識到他是誰了,她的新婚夫婿,韓隐,“嗯。”

“繼續睡吧。”韓隐對她擺擺手,動作迅速地整理着包袱。

桌上的紅燭還未燃盡,窗外的天色還是黑漆漆的,宋凝脂不由自主地咬着唇,有些摸不準地問道:“你要出門?”說着,她坐正了身子,盤腿坐在床榻上盯着他。

“嗯。”他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宋凝脂苦思冥想也沒想到新婚之夜會是這樣子,別說洞房了,她的夫君還要出遠門。

“呵呵。”

韓隐低低的笑聲拉回了宋凝脂的神志,見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轉過身來,此時她才發現他很高大,她仰着頭看了他一會便覺得後頸酸得不行,連忙低下頭。

韓隐一改剛才的冷淡,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桌上,一個箭步便到了她的前面,伸手捏起她的下颔,看她一臉的僵硬,他心下好笑。

“為夫有事要出門一趟。”韓隐驚訝地發現她明顯松了一口氣,黑眸微眯,“估計要兩三個月才會回來。”

宋凝脂更加地放松了,可她這口氣松得太早了,一眨眼的工夫,他那張俊臉已經靠了過來,她不自覺地往後仰,身後沒個支撐點,自然地便跌在了被褥上。他的大掌不緊不慢地護着她的腦袋,慢條斯理地說:“夫人,洞房也不需要這般的急。”

宋凝脂的臉一下子紅了,又羞又氣,沒見過這樣的人,一開口便戲谑她,她哪裏是他的對手。她一聽便急了,“你、你胡說什麽!”

韓隐挑挑眉,單膝跪在床榻上,一腳跨在她的腰肢上,親密地貼着她,“不然夫人為何拉着為夫到榻上來?”

她羞紅了臉,她根本就沒這樣做,“你胡說八道。”生氣之餘,她擡手去推他,手卻摸到一片強硬的肌理,她的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啧啧,看看你心急的,為夫都沒有脫衣衫,便摸起來了。”韓隐笑呵呵地說。

宋凝脂真的沒見過這樣的人,說話生冷不忌,實在是不能入耳啊。她伸手推推他,還推不開,硬是被他曲解了意思,她掙紮得氣息都有些亂了,“你走開。”

“走開了如何跟夫人洞房呢?”韓隐漫不經心地捋了一絲她的發,輕輕地打着圈。她的發絲輕柔、絲滑,一下子便從他的指尖上散開了。

澗房?聽着他的話,宋凝脂四肢僵硬地不敢亂動了,他要真的想跟她洞房,她似乎沒什麽辦法去拒絕了。

韓隐黑眸一掃,看她白着小臉,抖着雙唇的模樣,心中好笑,又不是要打她。視線落在她豐潤的唇瓣上,韓隐想起了水中那一吻,那時匆匆,沒時間慢慢細細品嘗,如今倒是有些時間。

于是,韓隐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柔軟、可口,令他不禁磨了磨她的唇瓣,忍不住地伸舌挑開她的唇,滑入她的檀口,一片濕滑、

柔軟,他勾纏住她的粉舌,她不經意地掃過他的舌尖,他心頭立刻酸麻一片。

一股清香的處子味道飄過韓隐的鼻尖,小腹陡然一股火熱,黑眸沉沉地望着她,瞅着她呼吸不暢,他緩緩地離開她的唇,意猶未盡地舔着她的唇。她就如一只虎口下的小白兔抖着身體,看上去委實可憐。

韓隐笑着逗她,“把衣衫脫掉。”

宋凝脂倏地睜大眼睛,被他吮得紅紅的唇張了張,“脫、脫掉?”

“嗯。”

“你不是要、要出遠門嗎?”她結巴地說。

“不急,還有時間,娶了你回來,總該把該做的事情做了再走。”

宋凝脂的手猛地抓緊衣襟,小手抖得不成樣子,放在盤扣上,還是要解又不解的樣子。他直接伸手,利落地将她脫了幹淨,兩團白嫩嫩的渾圓随着紅色肚掏解開而跳了出來。

韓隐的眼一閃,便盯在了她挺翹、白嫩的渾圓上,看了一會,他猛然擡頭看她。她一臉的羞憤,伸手抱住身子,他不悅地伸手扯開她的手,突然傾身含住她胸前的花蕊。

“韓隐!”她驚呼一聲,擡腳要踢他,卻被他完全地壓制在身下。

韓隐沒有理她,薄唇含着那柔軟的渾圓,齒間都有些酥酥的,輕輕地咬了一口,聽到她的驚呼聲,他才松了牙齒,用力地吮着。

滋!一道冷光從韓隐的眼中滑過,滿是情欲的黑眸掃了一眼身下白嫩嫩的宋凝脂,他擡起小指吹了一個低聲的口哨,随即,他快速地站起來,動作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本來收拾好包袱就該馬上出發,他一時興起逗弄了宋凝脂,剛才那聲音便是馮雲發出的,提醒他該出門了。

韓隐沒料到自己一個堂堂大将軍,會在宋凝脂身上昏了頭,當真是被她的女色給誘到了。

宋凝脂感覺到一股冷意,看到從自己身上萬開的韓隐,她立刻抓起一旁的被褥遮住赤裸的上身。

“接下來的事情等我回來再繼續。”

宋凝脂的手更加用力地抓緊了被褥,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絲劫後餘生的愉悅,看得韓隐眼中的笑意更盛了,“洗幹淨等為夫回來。”

宋凝脂瞬間寒毛豎起,有一種被野狼盯上的危險感。

韓隐朝她一笑,拎起包袱便走了。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關上了的門,确定他不會再回來了,她身子一軟,倒在了柔軟的被褥上。

宋凝脂呼吸急促,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卻感覺到唇上一片火辯,都是方才韓隐吮的緣故。

盡管韓隐已經離開了,可空氣裏似乎還殘留着韓隐留下的氣息。剛才被他龐大的氣勢壓得不敢動,此刻她卻是被吓得動不了,怨不得他是大将軍,渾身的氣勢一出來,就讓她不敢動彈了。

緩了緩,宋凝脂才順了氣,将被扯亂的衣衫給穿好。門口響起茹嬷嬷的聲音,“夫人。”

“什麽事?”宋凝脂坐了起來。

茹嬷嬷輕聲詢問道:“夫人可要用水?”

宋凝脂的整張臉漲紅了,用水的含義太過隐晦。她捂着臉,等着發燙的臉微微冷卻,她深吸一口氣,“不用。”

外面的茹嬷嬷便明白了意思,心中一嘆,想來将軍來去匆匆,沒時間行房了。想到明天,茹嬷嬷的頭更疼了,新婚之夜夫人被将軍丢在屋子裏,明日夫人還得一個人認親、敬茶。

宋凝脂溫聲道:“嬷嬷快去歇下吧。”

“是。”

宋凝脂又躺了下去,這一回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韓隐自從有了将軍府之後,便從韓府搬了出來。與韓隐不同的是,韓父從文,在翰林院當差,韓隐從小習武,跟軍營出身的韓祖父關系更為親密。而韓母性格溫順,以夫為天。

韓隐上頭還有一個庶出的哥哥,哥哥已經成親,妻子也懷胎七月了,下面有兩個庶出的妹妹。兩個庶出妹妹還未嫁人,她們因為哥哥是大将軍的緣故,性子有些嬌氣,眼高于頂。

經過二個月的時間,宋凝脂對韓家已經有個大概的了解,韓大哥住在韓府,韓父、韓母以及兩位庶出妹妹也住在韓府中,奇怪的是,他們沒一個人住在将軍府中。

後來往細裏一打聽,才知道韓隐的脾氣很大,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他,別管是誰,他都不給好臉色,弄得上至韓家人,下至下人,看到了韓隐都有些懼怕。

“可是鬧出過人命?”宋凝脂小心翼翼地問。

“這倒是沒有。”秋蘭說得眉飛色舞,“夫人,将軍可是一個頂好的人呢。”

“此話何解?”

“之前有一個丫鬟想爬床,被将軍一腳踢下床,然後就在院子裏命人打,打了幾十大板,再丢到廚房裏做事,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丫鬟爬床了,所以夫人不用擔心。”

宋凝脂沒好氣地白了秋蘭一眼,“你這個丫頭。”

“呵呵,夫人,奴婢給你煮菊花茶去。”說着,秋蘭一溜煙地跑了。

宋凝脂這兩個月的日子其實過得很悠閑,将軍府裏沒什麽大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韓隐的餘威在作祟,下人們也沒有一個有心眼的,各個都乖乖地做他們的事情,連茹嬷嬷都說,這将軍府實在不錯。

是了,什麽都不錯,就是不知道韓隐這個人如何了,這才是宋凝脂最擔心的事情,上一回短暫的接觸之後,她的心總是吊着,極為不安。

大将軍,總歸是正氣凜然的化身,可宋凝脂總覺得韓隐也沒有那麽正氣,對着她的時候一點也不君子。可說他邪氣吧,他絕對比不上那男女通吃的海大公子的惡行。便是如此,看不透、摸不準,她一點也不知道她嫁給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就算她已經是将軍夫人了。

婚事訂下來的時候,她想,韓隐救了她兩回,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定會替他好好管着将軍府,如今,她也做到了,将軍府她打理得井井有條。對韓隐,她也會恪盡妻子的責任,但是她心底深處卻是有些怕韓隐,這種怕也說不出是什麽原因,反正她覺得這個人很厲害,高深莫測,絕非她能懂的人,能離得遠些便遠些。

“夫人,秋蘭那丫頭又跟你說了什麽?”茹嬷嬷端了一碗紅棗銀耳湯進來,放在了桌上。

宋凝脂搖搖頭,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紅棗銀耳湯。

茹嬷嬷又說:“夫人,将軍應該快回來了,新婚之夜因差事将你丢在新房裏的事情,你可別記着。”

宋凝脂哭笑不得,“我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

“老奴是看夫人這兩個月都不曾主動問起将軍的事情,還以為夫人生氣了。”茹嬷嬷溫聲說:“夫人沒有生氣是再好不過的。”

宋凝脂這兩個月的日子過得風調雨順,心情也極好,韓隐回不回來她其實不是很在乎,雖然這種想法很大膽,但是她心裏卻是真的這麽想。否則面對韓隐的威壓,她總覺得跟離開水的魚一樣不能呼吸,想着心都跳快了好幾下。

暴雨總是來得又大又急,宋凝脂剛躺下,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來臨了,豆大的雨珠落在屋檐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令本來睡意濃濃的宋凝脂一時間清醒過來。

宋凝脂緩緩地爬起來,透着床帳看着屋外的情況,外頭雷電交加,風吹得樹影劇烈地搖曳着。此時吱呀的一聲,有人從外間推開門走了進來,倏地一道雷劈下來,照亮了整個屋子。宋凝脂看清了那進來的人,驚恐地喊道:“啊!”

“住嘴!”

宋凝脂睜大了眼晴,看着走迸來的男人,嘴巴幾不可見地顫動了幾下,“韓、韓隐?”

“廢話。”韓隐一身濕漉漉的。随後茹嬷嬷也站在了外間,他頭也沒回地吩咐道:“準備熱水。”

“是。”茹嬷嬷立刻轉身去準備。

宋凝脂看着韓隐好一會,雙手猛地捂住嘴。一開始她是被屋子裏突然有一個人吓到了,後來被吓到則是因為這個人,哦,不對,不該稱為人,簡直就是一頭黑熊。

宋凝脂不知道韓隐去做什麽了,兩個月不見,他看起來糟透了,渾身髒兮兮的不說,臉上還帶着胡子,黑黑的胡子爬滿了他的臉,加之他高大的身材,乍一看,整個就是一頭黑熊啊。

“傻坐着幹什麽?”韓隐瞪了她一眼。

宋凝脂連忙下了榻,拿了幹淨的棉帕給他擦臉,又是倒水,又是給他找幹淨的衣衫,忙得跟一個小丫鬟似的。

韓隐本來因不悅而眯着的眼眸緩緩地舒開了,嗯,看宋凝脂為他忙手忙腳的,萁名地取悅了他。

“将軍,熱水已經備好了。”菇嬷嬷站在外間說道。

“嗯,你們都退下。”

“是。”

韓隐站起來,看了一眼宋凝脂,“夫人一起。”

“啊?”宋凝脂發出疑惑的聲音。

“夫人給我擦背。”他這麽說。

宋凝脂猶豫了一下,看着他已經大步往一旁的耳房走去,她只好跟了上去。耳房裏熱氣缭繞,她關上門,轉過身,他已經攤開雙手,等着她給他脫衣衫。

婚後如何伺候夫君,茹嬷嬷早就教過她了,她柔順地上前給他脫了衣衫,雙眸自覺地垂下,沒有瞥那結實、剛硬的赤身裸體一眼。

上衣還好,只是這褲子宋凝脂就有點不知所措了,她伸長手從背後在他的腰間解開褲腰帶,寬松的褲子随即掉了下來,她正好低着頭,他的臀部就露在了她眼前,她一怔,好一會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麽,吓得轉過身。

韓隐望了她一眼,跨進了木楠裏,指着番胰子,“給我擦背。”

宋凝脂拿起番胰子,在他的後背擦了幾下放回去,接着拿起棉帕給他擦背。他寬闊的背上布滿了傷痕,看上去很恐怖,她不禁輕柔地擦拭着。

“沒吃飯嗎?”力氣跟小貓咪一樣。

宋凝脂一怔,嘴一翹,用力地擦着他的背,眼看他的背都被她撓紅了,他也沒什麽反應,她心中暗忖,果真是皮糙肉厚。

“別忘記了前面。”韓隐提醒道。

宋凝脂的臉一下子紅了,不得不慢吞吞地轉到他的面前,本來還有些害羞,可一看到他這張臉,忽然她反而放開了。嗯,她不是在給一個男人擦澡,她只是給一頭黑熊擦澡而已。

韓隐不知道,他在宋凝脂的眼中已經淪為一頭熊。這一次皇上密旨要他去邊疆,騎着汗血寶馬來回奔波,光在路上就花了半個月時間,剩下的時間用來完成皇上下達的有些棘手的任務,別說洗澡了,連吃飯也是随便解決的。

韓隐這兩個月都還沒照過鏡子,雖然知道自己長了胡子,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尊容是什麽樣的。

看着眼前一臉乖巧的宋凝脂,韓隐僵硬的身子緩緩地柔和下來,看着她那雙小手在他的胸前擦拭着,她的小手很白、很嫩,一看便知道她沒做過什麽粗活。他看了一會,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摸了摸,确實很柔軟。

宋凝脂呆愣地看他摸着她的手。

韓隐摸夠了便放開,忽然站了起來,宋凝脂驚訝地往後退,眼還死死地盯着他的那張臉,不敢移動一下。

韓隐看着她那張白嫩的小臉硬是要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唇角帶了幾分笑意,嘴邊的胡子也跟着一聳一聳的,看得她更加的一本正經了。他指了指下身,“這裏還沒洗。”

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爬上宋凝脂的臉頰,她紅着臉,漲着嘴,竟不知道說什麽了。這個人怎麽能這麽不要臉,那個地方怎麽能讓她洗?

“嗯?”韓隐的利眸掃了過去。

“将軍、将軍自己洗吧。”說完,宋凝脂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啪地一下将棉帕給扔到水裏,轉眼她便跟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韓隐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猛地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原來她也知道拒絕啊,之前那副乖模樣都是裝的吧?

一個敢自己毀容的女子怎麽能這麽懦弱、聽話呢?敢情他要做的事情沒有超出她的承受範圍,要是超出了,她便造反給他看了,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