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富錦媛主動提供給她的內幕不是這樣。

她在廠區門口守株待兔,一直等到下班時間,才堵到她要見的人。

某個好心的大叔将她要找的人指給她看,她才發現,原來是他!富靖凱就是那天在事發現場,隔空遙遙看着她的年輕男人。

他有罪,怪不得他在現場,怪不得他看似識得她,怪不得他多看了她好幾眼,因為他心虛,該死的心虛!

再次見到冷薔,富靖凱眼中閃過驚詫,但很快便恢複自然,淡定的往座車走去,沒理睬。

“富靖凱,是你逼我哥哥的車,所以他才會摔死的,對不對?”她沖上前去,不顧一切的吆喝,“就是你,就是你!”

幾個警衛出面來擋,跟在富靖凱身後走出辦公大樓的一位年長女子澄清道:“冷小姐,你收到的信息有誤,冷先生摔下山谷,與富先生無關。”

“怎麽會無關?”她怒嚷,“他明明在那裏!”

“就是無關,法醫驗屍報告及警方調查報告都可以證實這一點。”那女子堅定的說。

“但也有人可以證實他對我哥哥逼過車。”冷薔臆測指控,“一定是他逼得太狠,我哥哥閃不過,才會墜下山坡!”

“誰能證實?”那個女子銳利的問道:“可以請這個人到我們面前,或去警局再說一次嗎?”

冷薔語塞。

不,那個人不願意出面。

不僅不願意,她還告訴她,必須隐瞞消息來源。

她是那天來訪的富錦媛,據她自我介紹,她是富靖凱的姑姑,因為看不下他幹了卑鄙之事,才會背着警方及家人找上她,将真相告訴她。

但富錦媛也說了,為了家族面子,她絕不出面指控侄兒。

冷薔因而沉默了。

“那不是富先生的錯。”那女子再強調一遍。“但是,冷子葉畢竟是捷思沛的員工,富先生知道你們家境困難,很願意提供支援。我本來就打算去拜訪你一趟,既然你來了,我剛好可以跟你談談這件事。”她從公事包裏抽出一張支票,遞出去,“這是富先生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冷薔震驚的看看支票,又看看她,“你們想用錢收買我?”

“不,你想岔了,這是撫恤金。”

冷薔仔細數過支票上有幾個○,為那數字倒抽一口氣。對她來說,這筆款項無疑更加深了富靖凱的嫌疑,以及脫罪的意圖。“三百萬不叫撫恤金,這是封口費!”

那女子沒想過她會拒絕,試圖把話說圓,“冷小姐,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你不懂。富先生是一番好意,這筆錢可以資助你完成學業,改善你的生活……”

“不!”冷薔倒退幾步,好像那張支票會咬人。“我絕不接受這種賠償!”

“這真的不是賠償……”該怎麽說才能讓她明白呢?那女子頭疼了。

冷薔轉而撲到深寶藍轎車前,憤怒的目光灼視着車內的男人。

“富靖凱,你等着,我不會就這樣放棄!”她咬牙低喊:“有一天,我會替我哥哥讨回公道,我一定會!”

十年後

人資部主管胡大為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座位,戴上老花眼鏡,整了整收進來的資料。

為了讓每位進來相談的同仁感到舒适,他的辦公室采用暖色布置,棕色地毯,米灰沙發,活潑綻放的花朵抱枕,營造出宛如居家一般的輕松氣氛,就連他自己也很喜歡。

他往椅背上一靠,清點手上的資料。

這個時節,十月初,是他服務的捷思沛生技集團完成新進員工訓練的時候,在此之前,他責任重大。捷思沛重視這個訓練,所有新進員工必須在各單位受訓過一段時間,了解流程,才會按照個人意願與部門需要,進行分發。

分發完後,他的階段性任務也就告一段落了。

今天是收志願單的日子,不久前,掌管幾個部門的老同仁跟他打過招呼,都希望把今年最優秀的新人納入手下。

別說他們,就是他,也看中了那個新人,想把她暗杠起來,培養成人資部的第一把交椅。

多人來搶,誰也說項不能,那個新人究竟會被派到哪,就得由她的志願來決定了。

真希望她花落人資部!胡大為迫不及待的找出她那張來看。

不看還好,一看,他臉色都青了。

他馬上打電話下去,把人叫進來。

五分鐘後,冷薔來了,一踏進來就乖乖站着,臉上沒有表情,似乎對自己造成的困擾一無所覺,胡大為頓時有點惱。

照他本來的想法,眼前這個應屆畢業生應該是得力助手,不該是麻煩的制造者。

可她讓他頭痛,大大的頭痛了。

“冷小姐,坐。”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間。“你的志願單,我看過了。”

“是。”她拘謹回應。

“你只填了一項。”

“是。”

“總裁秘書?”他的聲線微微不穩。

“是。”她還是秀秀氣氣的回應。

“我們開出來的職缺,沒有這一項。”

“我知道有。”那張雪白小臉充滿篤定,“我要應征。”

這就是問題之所在!“你怎麽知道總裁在找新秘書?這消息沒有對新人發布。”

冷薔頓了一頓,選擇避重就輕,“實習時,我曾聽前輩們提起。”

“哪個前輩?”

“忘了。”

知道她不願意吐實,胡大為也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無法補救的事情上。他嘆了一口氣,才說:“好吧,你的消息沒錯,總裁現在的秘書金女士有退休的打算,這兩年來,總裁在物色新秘書。”

一抹小小暢意出現在她眼中,但随即掩起。“是。”

“但首要條件是經驗老到,所以我們請獵人頭公司幫忙。冷薔,你資歷太淺,不在考慮之列。”此話說完,他拿起志願單,就要打發她出去。

“如果我接下來說錯了什麽,請您指正。”冷薔立刻開口,“這兩年來,獵人頭公司提過一些人選,也請來試用過,但最後都告吹。”

奇怪,她怎麽知道?這應該是中階主管級以上的人才會知道的訊息。

胡大為的疑問閃過一秒,随即專注于眼前,“沒錯,但這不會提高你被錄取的可能,總裁要找的是老手。”

冷薔有些不服氣,“老手也是從新手開始磨練起。”

“是沒錯,但新手扛不起金秘書的工作量,也沒時間慢慢磨,有經驗的人能比較快上手。”

“但花了兩年找人,依然沒着落,從現在開始培養新人,說不定更快。”冷薔細聲建議,語調柔柔,卻不容忽視。

好像有道理……欸,等等,怎麽換成他被說服了?“總裁不是這麽想。”胡大為正了正臉色,繼續游說,“說真的,不管上司多高階,秘書的工作不會相差太多。當秘書,要比上司更早進辦公室、更晚下班,雜務多,事情又瑣碎,升遷管道不明,對于一個表現優秀的有志青年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

“你知道什麽才是好的選擇嗎?”他略顯激昂,企圖激發她的鬥志,“選定一個部門,把頭埋進去苦幹實幹,磨出專業,創造自我優勢。現在,業務部、生産部、總務部都搶着要你,你到哪邊都吃香,就是我人資部,也非常歡迎你加入,你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