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寶只是一聳肩,随便哼了一聲,就捏着鼻子再接再厲。
看她不在意,春梅的神情也輕松許多。
“寶姑娘想替王爺生娃娃嗎?”春梅歪着頭問道。
“這又不是我想不想就能決定的。”阿寶聳聳肩,咽下滿嘴苦澀。
所以才說她想獨占他的念頭根本是癡心妄想,因為她連為他生兒育女都不夠資格。
算了,想這些又有何用?
“春梅,我還沒問過你今年多大了啊?”她把喝幹淨的湯碗放回春梅手裏,也順便換了個話題。
“回寶姑娘,奴婢今年十五了。”春梅必恭必敬地答道。
“十五啊?好小!那你家鄉在哪?家裏人都是在做什麽的?”阿寶又繼續發問。
不是她好八卦,是她無聊。難得有個人不怕她可以聊聊天,她當然要把握機會。
“奴婢是在京城長大的。不過家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娘。”
“喔。那你來凜王府做事,你娘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奴婢來這兒做事才有錢給娘看大夫呀!”
“你娘生病了?要緊嗎?”阿寶滿腔的好奇立刻轉變成同情。
原來春梅跟她一樣都有個生病的娘親要照顧,幸好她沒像她一樣流落街頭行乞。
“不要緊。我娘現在身邊也有人照顧她,會慢慢好的。我也會很快回去跟娘相依為命呀!”春梅臉上的期盼讓阿寶更加憐惜她了。
她完全能明白春梅的心情。身邊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的。
“也是啊!而且你現在在王府做事,你娘也能安心,王爺人好又大方,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想起那個對她又好又大方的男人,阿寶就覺得自己很幸福。
“王爺他……”春梅忽然換上一臉的恐懼。
“他怎麽了?你為什麽這個表情?”阿寶幸福滿溢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沒、沒事!”春梅猛地搖頭,一副說錯話的樣子,這讓阿寶更加好奇了。
“你盡管說沒關系,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寶姑娘,您剛起床,所以還不知道吧?”春梅咬着嘴,欲言又止。
“知道什麽?”在她睡覺的時候發生什麽事啦?
“就是……”春梅倏地壓低嗓子,把嘴靠到阿寶耳朵旁邊,“就是後院昨晚死了一個女人!”
“吓!”阿寶倒抽口冷氣,傻了一下。
“那春梅你可知道死的是誰?為何而死?”
“我不認得後院有哪些人,不過我聽說死的是年中才進府的一個美人,聽說她死狀甚慘,像是被淩虐多時才死透的。”
“吓!”阿寶又抽了口冷氣,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樁意外令她忍不住聯想到那些有關于凜王荼毒侍妾的傳言。可是他一整夜都跟她在一起,應該不會是他下的毒手吧?
但她睡着就不省人事了,怎麽知道他會不會中途離開去做了什麽事?再說,倘若他真是那樣的人,不是早該對她下手了嗎?
“不……他不會的……”阿寶喃喃自語,根本不敢置信。
春梅方才聽來的傳聞在阿寶的腦海裏轉呀轉的,轉得她頭都暈了。
她到底該信哪一邊?信傳言還是信自己?
“寶姑娘?寶姑娘?寶姑娘!”春梅的聲音一次次加大,這才把阿寶神游的思緒給叫回來。
“嗯?你剛剛說什麽?”她一臉茫然地看着春梅。
“我是說,我覺得這些湯藥寶姑娘您還是安分喝完比較好。我聽廚娘說,去年有個美人不聽話,騙過伺候她喝藥的丫鬟,趁沒人看着的時候偷偷倒掉了湯藥,結果以為有了身孕就能母憑子貴當上王妃,可是你知道王爺知曉了以後怎麽做嗎?”
“不知道。她後來怎麽了?”阿寶搖搖頭,心髒蔔通蔔通直跳。
“聽說,王爺讓人把那有身孕的美人還有伺候她喝湯藥的丫鬟都給——”
春梅沒有說完,可是那慘白的臉色已經告訴阿寶那個女人跟她肚中胎兒的下場。
這下子,阿寶連個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他竟然會毫不猶豫就殺人?還殺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所以我才說,王爺既然這麽心狠手辣,寶姑娘雖然現在受寵,可也千萬不要铤而走險啊!”春梅苦口婆心地勸道。
“放心吧,我才沒想過那樣的事呢。”阿寶端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可是那雙藍眼睛卻填滿了濃濃的懷疑。
她到底該相信什麽?
今日,凜王府的家宴跟往年一樣熱鬧。
雖說是家宴,不過赴宴的人卻不只是赫連燿的手足或是侍妾,還有不少朝廷官員。跟他素來不對盤的宰相蘇承自然是不會出現,不過也托趙太尉跟呂尚書帶來了符合禮數的禮物。
衆人寒暄過後,赫連燿便坐上高人一等的主位,神情慵懶地啜着酒水。
與宴的侍妾只能坐在廳裏最遠的一角,除了凜王召喚之外都不能輕舉妄動,只能跟婢女待在專屬的位子上飲食談天。
至于親王跟百官就照官階發配坐位,離他最近的自然是大王爺赫連旗和七王爺赫連玺,他倆連同當今皇帝赫連奕都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在歷經一場宮廷內鬥之後僅剩的兄弟。
在那場鬥争裏,他失去的不只是許多異母手足,還有他的親生母親。
外人只道他自幼喪母,卻不曉得他的母親是因為不願配合謀害皇後的計劃,而成了最不起眼的犧牲品。
“三哥!五哥吩咐我帶來南海諸國進貢的白瓷娃娃,一對的,我剛讓常聿拿去放好了,你可得去看看,那好漂亮的!我叫五哥給我,他死活不肯呢!”
赫連玺說着說着就嘟起嘴,上個月剛滿二十的他還一臉稚氣。
他挂在嘴邊抱怨的五哥其實就是當今皇帝,兩兄弟相處的融洽親密可見一斑。
“小七,要不是皇上賞賜的東西不能亂動,三哥一定把那對娃娃送給你。”赫連燿慢條斯理地把酒杯放下。
“算啦,三哥能讓我沒事就過來玩兒,我就心滿意足啦!”赫連玺露出一口白牙。
“這有什麽問題?三哥這凜王府,你高興哪時候來,就哪時候來。”
“真的哨?”赫連童驚喜地睜大一雙眼睛。
他這樣子倒是跟她挺像。
思及此,赫連燿不自覺把眼神放軟了。
“三弟,大哥這幾個月都在藩國交流,一回來就聽說你近來春風滿面,獨寵藍眼美人,可真有此事?”赫連旗一番話引來了四面八方的注意。
除了赫連燿,大家不約而同都把視線轉往侍妾坐着的那個方向,雖然他們只能看到侍妾的側面,個個都還是拉長脖子,想要一睹藍眼美人的真面目。
“別找了,她不在這。”赫連燿嘴角揚起,似乎是給這些人的反應給逗樂了。
“三弟,你這該不會是故意藏着,舍不得讓人看吧?”赫連旗不只挑高眉毛,就連聲音都揚了幾度,看得出來他很是驚訝。
“是又怎麽樣?”赫連燿不置可否地一笑,沒打算說出真相。
真相便是他深知她一出現,必然會像上次在鬧市一樣造成騷動,屆時免不了要聽上一些不堪的碎語跟嘲諷。
她或許沒關系,可他不願意,所以他特地讓常聿給她安排其它事情做,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是的話那就太好啦!本來我還挺煩惱三弟你的婚事,但這下看來真的就像外面講的,确實有譜啦!”赫連旗高興得滿面紅光,好像當年他自己成婚一樣。
“三哥真的要大婚啦?”滿嘴瓜子的赫連玺傻傻地問道。
“……”赫連燿揉揉太陽穴,根本懶得解釋。
“三哥這麽喜歡藍眼美人的話,那其它女人怎麽辦?還要把她們留在府裏嗎?”赫連玺手指着赫連燿的一票侍妾。
“小七,你這會兒該不會是看上誰了吧?”赫連旗斜眼睨着人稱風流王爺的皇弟。
“大哥真了解我!”赫連玺一掌拍在赫連旗背上,害他差點被嘴裏的酒水給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