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令雲朵龇牙咧嘴的,正是之前纏繞在我脖子上的那根“麻繩”。

不,現在應該不能稱之為“麻繩”了,因為在那“麻繩”的兩端,活生生長出了一個三角狀的蛇頭。雌蛇吐着信子,妖嬈地扭動着連結一處的身子,藐視着雲朵,渾身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雲朵也不甘示弱地拱起身子,亮出四掌上鋒利的爪子,背上那柔軟的白毛如刀尖般立起,一雙眼警惕地關注着雌蛇的動态,做好了随時反撲的準備。

失去法術的雲朵能夠鬥得過那陰森森的雌蛇嗎?我的心中掠過一絲擔憂。

果然,我的擔憂馬上應驗了。雌蛇幽幽地豎起身子,兩顆綠豆一般的眼睛朝着雲朵身上上下打量。雲朵大概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低地吼了一聲。那雌蛇卻無視雲朵的警告,扭動着身子,繞着雲朵緩緩轉圈。雲朵明白這雌蛇心懷不軌,便愈加小心地與雌蛇周旋,以防雌蛇從側面突襲。

“雲……雲朵!”

我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要提醒雲朵注意身後的異樣。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雲朵“撲通”一聲,直直倒地。從她的身後,妖嬈地扭動出一個三角狀的雄蛇頭,它的齒上還沾着幾滴新鮮的血液。雌蛇溫柔地迎上那蛇尾變成的雄蛇,親昵地纏繞在雄蛇的項上,伸出信子,貪婪地舔去雄蛇齒上的血滴,緩緩吞入腹中。

看着一動不動的雲朵,我感覺頭腦一陣發昏,身子也不住地顫抖起來。雙頭蛇大概感知到我的憤怒,高昂着頭,咧開嘴,朝着我的方向緩緩挪動。

“不得無禮。”

那溫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雙頭蛇聞令,便乖乖停止了行進。

“回來吧。”

這聲音似乎讓雙頭蛇很是畏懼,它們匍匐在地,向着遠方遙遙地扣了三個頭。

我本以為它們就此離開,可誰知那雙頭蛇卻突然一個轉身,緊緊地纏住雲朵的尾巴,雌雄雙蛇分別咬着這葉子的一邊,拉着我迅速向前飛去。

“你們……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我艱難地用手抓住葉脈,感覺自己是那麽無助。

突然,我想起了身上的藥丸。

是了,我怎麽能忘了它呢,這可是能夠實現一個心願的藥丸,服下它之後,許下願望,我便可以與雲朵回到家中,替它好好療傷。我悄悄地挪動着手指,将身上的錦囊輕輕取出。我不得不加倍謹慎,畢竟我現在尚在這半空之中,還得單手取出這藥丸,若稍有不慎,将這藥丸滑落,我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但單手取物,尤其是用左手取物,真真不是我的強項。加之這錦囊上的帶子系得太緊,我取了許久都未将那藥丸取出。我的心中暗暗着急,可越是着急手腳就越發笨拙起來。

好不容易,那錦囊之口微微松了松,我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雙頭蛇交換了眼神,将那咬着的嘴一并松了,“撲通”一聲,我又落到了當初爬上的死結之上。

“就數你們淘氣,塊恢複原樣吧。”

我擡起頭,正對上青蛇的雙眼。原來,那讓我感覺溫暖的聲音,便是從青蛇口中傳出。可為何我之前根本無法辨別出來?難道是因為被這雙頭蛇纏住的緣故?算了,先不提這個,現在最關鍵的,我還是得盡快服下這藥丸,帶着雲朵逃離此處。

趁着青蛇還在和雙頭蛇對話,我手忙腳亂地拆開錦囊,取出藥丸,便要往嘴中送去。

青蛇的眼中卻射出了一道青光,像那突如其來的巴掌,将我手中的藥丸打落在死結之上。

“啊。”我扶着被擊中的手腕,感覺上面火辣辣地疼。

“既是這校姑娘已經抓來了,你何苦還要打她呢。”

一直不發聲的金龍此刻突然說道,不滿地撇了撇嘴。

“唷?還憐香惜玉起來了?若不是我這一拍!你還想從這死結裏解脫出來嗎?!”

“可這……這你不是也得罪了這小姑娘……這樣一來,與我又有何區別呢……”

金龍口中嘟嘟囔囔地,自說自話一般。

“你別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告訴你,我們的區別比這天地的距離還要大了去了!再說,我自有我的法子,誰和你一樣?!”

青蛇不屑地譏諷起金龍來,雙眼冷漠地一瞥那呆立一旁的雙頭蛇、

“怎麽?玩夠了沒有?到現在還不肯變回原狀麽?!”

雙頭蛇連忙搖頭,将身子伸直,化作一柄異常漂亮的、泛着青光的長劍,劍柄上還用秀氣的字體刻着三個字——“青虹劍”。

想不到,這雙頭蛇原是青蛇的一柄寶劍。詫異之餘,我仍舊不忘朝着藥丸掉落的方向趕去。

“孩子。”青蛇的蛇頭突然橫亘在了我的面前。

“麻煩請你讓開。”不知是哪來的勇氣,讓我能夠冷着臉對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看看吧,這姑娘生氣了。”金龍突然插了句話。

“多嘴!”青蛇盛氣淩人的眼神中,金龍不由噤聲。

“請你讓開,讓我取回我的東西。”我一字一頓地對着青蛇說道,不帶任何感情。

“孩子啊,剛剛我也與你說了,這藥丸能夠解開我們的困境。所以,還勞煩你将此藥丸借我們用上一用。”

“呵。”我冷笑一聲,“我為什麽非得幫你們呢?我與你們非親非故,你們一位出言不遜,一位差點置我于死地,卻要我幫你們?這樣無恥的話,我還是頭一回聽!”